第16章 仙靈臺酒聚

仲俊篁染和天幸將羽倫帶回素女殿,羽倫受了些內傷,仲俊不知從哪兒變出一顆丹藥給羽倫餵了,說睡上一覺明日起來保證完好無損。

因爲怕兵道會上再出現問題,所以就先走了。篁染和天幸將他送到門口,仲俊回頭同二人道,“晚上一定要過來三十三天,我在那兒布了一塊天幕,還讓君酌拿些好酒,我們好好聚一下。”

二人點頭,仲俊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篁染,眼中滿是欣賞讚許。然後就走了。

二人在外廳裡坐,仙女端來茶水瓜果,天幸也如仲俊一樣,充滿欣賞的看着她,只是眼中更多的是崇拜。

篁染有些不好意思,笑着看她,“天幸,你怎麼了?”

天幸才覺得自己眼神有些過餘了,她可愛的笑了一聲,“篁染,初見你的時候,我其實挺怕你的!”

“怕我?”篁染有些不能理解的笑起來,“我還以爲我挺和善呢?居然還會有人怕我?”

天幸做出一個‘誰知道呢’的討巧表情,“是啊!”

“我對你做了什麼不好的是嗎?”篁染用手支着臉頰,悠然的看着她。

“不是!我聽說了一些關於你很厲害的事?”

篁染認真看着她等待她接下來的內容。

“她們說你的引魂之力,很強大!”說完她帶着些試探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篁染偏頭想了一下,點頭,“或許吧!”她望了天幸一眼,“但這也不能成爲你怕我的理由吧?冰祝和太子他們都很強大,你怎麼不怕他們?”篁染頓了一下,“而且,我也給你沒有仇啊?”

天幸有些尷尬:“因爲冰祝說,你們白聖帝皇的更替很可怕,帝皇繼位就會殺很多人!”

篁染也不知要怎麼給她講,她說的就是事實,自己也就是因爲這樣說着纔會躲這兩千年。但自己從沒有這樣,好吧!對七樑間接性的有些傷害,對羽倫吧,弄的羽倫似乎也不太好。

於是她淡淡的哦了一聲。

這讓天幸更加尷尬了,她對着篁染擺擺手,俊秀的臉憋的微微粉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同你說這個就是覺得其實你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雖然羽倫是前朝公主你卻沒有對她怎麼樣,前次你們打架,我就覺得憑你的本事應該可以殺了她的,但她完好無損,我問她你們怎麼回事,她說吵了一點嘴。看的出來,她其實並不恨你!而且今天你還救了她,我覺得,你一點也不可怕。我挺喜歡你的!”

篁染看着她桃花花瓣一樣漂亮的臉蛋和緊張的樣子,笑了起來。

“我給你說這些,其實是想說,篁染,我很喜歡你!你願意成爲我的朋友嗎?”

說完她帶着期待看着篁染漂亮的眼睛,她長長的睫毛濃密捲翹,眼角含着甜美的笑。

篁染突然愣住了,突然認真起來,她放下手臂,端立坐正。

“天幸,你說很喜歡我?想和我成爲朋友?”表情略微慌亂,她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天幸點頭,又認真的問:“你願意嗎?”九重天的亮光灑在天幸臉上,襯的她的臉如白玉一般光潔瑩透,她含着半絲笑意,溫柔美好。

有物哽喉,眼睛酸脹的疼,她張張口,半晌纔出聲,“天幸,我當然願意!”說出來才發現喉嚨都乾澀了。

天幸高興的抓住她的手,突然發現篁染眼角含着晶瑩的淚光,天幸嚇了一跳:“篁染你怎麼了?”

篁染垂着頭,搖了搖,嘴角卻含着笑。

天幸伸出手,擦拭着她的眼角。篁染擡起頭,看着天幸漂亮的面容,任由她擦。

篁染突然一下子撲到她懷裡,用力的抱住她纖細的腰。然後嚶嚶的哭了起來。

天幸全身僵了起來,雙手停在半空中。滿臉都是受到了驚嚇。但隨即勾起一個笑容,她講手輕輕的放在篁染的背上,撫摸着她的背。雙眼泛濫出愛和憐惜。

你說你不在乎被人的看法,爲什麼當有人說喜歡你的時候,你卻悲傷的哭出來了呢!

天上的墨玉蒼穹,星子滿布。仲俊還在天幕上做了一個小月亮,清光皎潔,銀輝撒遍整個三十三天。

仲俊在輪胎的正中央放了一張長長的矮几,地上放了八個軟墊子,七個人席地而坐。男的一邊,女的一邊。

篁染正對着仲俊,她右邊是天幸,然後是瓔卿。

仲俊的左邊是君酌,君酌的左邊是冰祝,最邊上與瓔卿相對的是西階。

長矮的桌子上放着幾盤糕點和乾果,還有兩柄青瓷酒壺。

仲俊說着就說到今天白天的事,天幸早幾十年前就和黎瑾不太對頭,說起今日的事她不由得更加崇拜篁染。

篁染低頭抿着酒杯微笑着沒有說話。

不過她對黎瑾能夠發出金色光芒有些興趣,她問仲俊是怎麼回事。

仲俊道:“你們黎家住在蜀山之巔,是蜀山上的一樹梨花,得了天地靈氣修的人形。最後不知怎麼得到了父神留下的《伏羲神卷》,自此從一個小小的草木妖精修爲仙位。黎家的歷史也不過一萬餘年而已,在三界卻極爲有名。”

篁染又來了興趣,面上還裝作一片淡然:“《伏羲神卷》?是什麼?很厲害嗎?”

仲俊端正身姿,“鴻蒙開初,創世神開天闢地,天地化出父神伏羲和母神女媧。當時六界混亂,父神一把軒轅劍將魔族趕出四境之外。劃出六界,選定天君,制定規章制度。二十四萬年前同母神女媧歸於混沌。在之前將他們畢生所學,撰寫記錄下來。其實《伏羲神卷》只是下卷,還有一部上卷是《女媧神卷》,上卷記錄了母神造人,修行,醫治,防禦的厲害術法。”

篁染垂着眼瞼,將一杯酒飲如口中。

“下卷《伏羲神卷》記錄的是攻擊非常厲害的術法,還有兵法。本來一向都是由太陽神炎陽,也就是父神和母神的兒子保管的。但隨着五萬年前,炎陽封印固姜,沉睡在太陽山之後,《女媧神卷》和《伏羲神卷》就失蹤了。一萬年前蜀山突然崛起了一個黎氏一族引起三界關注,才知道《伏羲神卷》在他們哪兒。”

天幸不屑的撇撇嘴:“哪黎瑾也不是很厲害啊!同我也只能算是平手,今天也還敗在篁染手裡。而且他那個位列神級的爹,也不是同篁染旗鼓相當?”

篁染搖搖頭,側頭看着天幸:“我是借力打力,而且如果沒有引魂,我是打不過他們的。”

仲俊笑了起來,看着篁染:“帝皇太謙虛了。”

篁染笑了一下。

君酌接到:“天幸你做爲六界唯一一隻冰鳳本來就得天地恩德,力量比常人要高的多,加上有東天佛祖指導,三界同你這樣幼小年紀的,你算是非常出挑厲害的了。”

天幸被誇,不由自主的看向對面的冰祝,帶着得意,冰祝看着她,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哪就權當黎瑾很厲害了。”

西階倒了一杯酒,搖搖頭,“你倒是不謙虛!”

天幸衝他調皮的吐吐舌頭。篁染盯着桌子上的糕點,耳朵裡聽的清明,面上卻一片淡然,手中一杯酒又倒進口中。

“哪照這樣說,黎家一定非常厲害了?”瓔卿突然發問。

冰祝放下杯子,又執壺倒了一杯,隨意風流,“《伏羲神卷》是厲害,但要看誰練。黎家根屬草木,算是三界最低等的了,仙根本來就平凡,再加上他們手裡沒有《女媧神卷》爲輔,根本參悟不了裡面厲害的術法。這一萬餘年,黎家在《伏羲神卷》用的,一成都不到。”

篁染聽到又提到《女媧神卷》,不由得心裡一驚,她看着冰祝,睜着大眼睛:“關《女媧神卷》什麼事?”

如若沒有《女媧神卷》上面的根基修爲輔,《伏羲神卷》上面的東西,是根本不敢修煉,不然就會因爲自身承受力太弱暴斃而亡。”冰祝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所以黎家雖然厲害,家族成才的卻不上五人。黎頊也是黎家一萬年來唯一一個修煉至神位的人。”仲俊接到。

篁染突然產生了一絲危機感,今日在黎頊面前用了《女媧神卷》上的癒合術法,他或許已經看到了。而且聽聞黎家本來就傲,今日對自己態度如此恭瑾,不是對自己有所企圖吧?雖然仗着引魂自己也不需要怕什麼,但還是小心爲上,這《女媧神卷》的術法還是少用爲妙。在瓔珞醒過來之後自己還得完好的還給她呢!

不過這樣想想,自己對瓔珞的事知道的真是少呢!在夏後之前都不知道她身份,而且看樣子夏後和瓔卿都不知道她有《女媧神卷》,真不知道她從哪兒弄來的。

幾個人說着說着,不知怎麼就要唱歌了。

天幸問篁染會不會唱,白聖的她倒是會,凡世也知道一些。但不知她們要唱什麼,所以搖搖頭,說不會。

天幸讓西階給自己伴奏,西階幻出一把七絃琴,當在腿上。問天幸要唱什麼,天幸讓他撥《西天咒》。

天幸同着瓔卿輕輕的哼起來,唱的是篁染聽不懂的西天梵語。

天幸聲音清麗,瓔卿聲音低柔,曲調悠遠安然,雖然聽不懂,卻極爲好聽。篁染沒來由的心下一片平和,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

君酌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支手鼓,隨着西階的琴音有節奏的敲着,一下一下有力而深沉,格外遼遠沉穩。

篁染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對面的仲俊倒了一杯,二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作爲回禮,仲俊又同篁染倒了一杯。

頭頂玉宇深沉,下面琴歌悠揚。

“你們慢一點,今日這個後勁大!”君酌看篁染和仲俊一下一下喝的高興,提醒道。

“沒事,篁染,你喝醉了,仲俊叔叔負責送你!安頓好你。”仲俊瀟灑隨意的同篁染講,動作優雅溫柔同篁染倒酒。

篁染點頭,端着杯子。

一曲畢,君酌放下手中的鼓,看着仲俊,“你負責安頓,哪讓……”西階做什麼?君酌本來想說這句話,不知怎麼突然腦中一片空白,忘了接下來的話語。他愣在那兒。

仲俊看着他呆若木雞的樣子,好奇的看着他:“什麼?”

君酌回過神,一臉狐疑,搖搖頭,“忘了。”

仲俊哈哈的笑起來,“你這還沒幾杯呢就暈了?”

君酌瞪了他一眼,頗有些鬱悶的倒酒喝。

篁染含着笑意,拈了一塊糕點,正準備放在口中,發現是個桃木片,她想起昨夜被這個東西撐的胃疼,悻悻的放下了。擡眼看向西階,西階正將琴遞過來給瓔卿,天幸說瓔卿琴彈得極好,纏着一定要她露一手。

自坐在這兒這麼久,他都沒有看過自己,依舊是風姿綽約,高貴從容,嗯,挺好。

瓔卿下指,剛彈了幾下,天幸就高聲叫起來,她對着對面四人炫耀,“這個是瓔卿自己作的曲子哦!”她又轉頭抱着篁染的手臂,雙眼亮出星子一般的光芒,“厲不厲害?好聽不好聽?”

篁染笑着點頭,“厲害厲害,好聽好聽!”然後拿着酒壺給天幸倒了一杯,端起酒杯,“碰一下!”

天幸端起酒杯同她碰了一下,二人一飲而盡。

君酌拿起壺,一一給六人倒了,舉杯。

篁染同着幾人一一碰杯,碰到西階的時候,西階禮貌的對着她點點頭。

篁染也優雅的同他點頭。

然後放下酒杯,吃着糕點聽瓔卿彈琴。篁染用手支着臉頰,這曲子有點悲傷。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場景,不是同瓔珞,是在瓔珞還要早之前。

那個時候她和父親和母親住在安寧塔下,父親是個文弱的人,喜歡詩詞歌賦,溫柔和善。

母親卻恰恰相反,強勢能幹。

家裡除了過得貧窮一些,卻極爲幸福。

她小時候可笨了,唸書總是念不好,被鄰居的孩子比下去。母親總是教導她,她卻總是不能理解那些文章的意思,母親脾氣真的不好,就打她。因此她捱了不少打。

父親在城裡當賬房先生,早出晚歸,很少在一起,但每天都會給她帶好的玩意兒,而且就算做錯事父親也從捨不得打她。

趨利避害,所以她就漸漸的害怕,逃避母親。隨着日益長大,其他孩子都在馴養妖獸上漸露天賦,她卻什麼也做不到。終日只和父親馴養的哪條小狼狗玩耍。

母親再也不喜歡她,甚至是放棄。不管她的學業,不管她的魂力。

她寧願在房子裡繡一天花,也不出來看她在做些什麼。她的成績就越來越差,老是受鄰居小孩子欺負。好多次她被打的頭破血流,哭着回到家,她的母親卻更加嫌棄她。

她那個時候覺得真的好絕望,但在家裡的那麼長的時間,自己唯一可以依靠,可以說話的人卻嫌棄自己。而這個人還是自己的母親,世人高功頌德的母親。她總是在她母親身後默默看着她,渴望她會多看看自己,多在乎自己。

但就算同她說幾句,也是帶着厭惡的冷言冷語。

後來魔族入侵,帝皇七樑不管不顧,國家打敗,傷亡慘重。自己父親都被拉去抵禦魔君,他父親同她一樣,魂力極弱,馴養的也只是一些狗或者狼什麼的不厲害小妖獸。沒堅持一場戰役就被被告知戰死了。

她當時害怕極了,抱着她母親不撒手。那日她母親極爲平靜,晚上還抱着她一起睡覺。

她多久都沒有感受到那樣的溫暖了,她雖然悲傷,卻很是安寧,感覺被強大的力量保護着。

但第二日清晨起來,她母親就不見了,她找了整整一天,晚上被鄰居告知,千鳥湖漂浮起她母親的屍體。

她那個時候才兩百多歲,連飯都不會做。

她時時想,她母親在跳下去的那一刻,有沒有一瞬曾想過自己。

想過她幼小的女兒,能不能活下去,會不會被餓死,會不會淪爲乞丐,會不會哭……

曲終,篁染才發現視線模糊了。她一手撐着桌子,撫着額頭,寬大的袖子遮住了臉頰。

她用力的吸吸鼻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擦乾眼角的淚水,又用力眨眨眼睛,扯出一個笑容之後才放下手臂。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起身繞到瓔卿旁邊,輕盈坐下,從西階面前拎過酒壺,帶着醉意的風流,給瓔卿滿上,舉着杯子,“瓔卿公主,你真的是彈的太好了。本帝敬你一杯!”

瓔卿雙手執杯,優雅有禮,淡笑:“帝皇誇讚了,謝謝!”

然後二人碰了一下,喝下去。

旁邊天幸也要敬,篁染頭有些暈了,爬起來又坐回自己哪兒。

君酌提議一起再敬瓔卿一杯,篁染又喝了一杯。

瓔卿又要祝仲俊的兵道會第一天成功,又喝了一杯。

仲俊謝瓔卿幫忙設計,又是一杯。

仲俊又謝西階,冰祝,君酌幫忙,又是一杯。

篁染又謝仲俊今天幫忙解圍說話,再一杯。

一杯一杯下去,篁染真的是暈了。

這裡面就君酌,冰祝和西階的酒量好。其他四個都開始現瘋癲之像了。

只見仲俊越過桌子一把拉住篁染的手,面上還是他太子殿下威嚴高貴的風度,面上的表情也還頗正常。就是嘴巴開始胡言亂語。

將篁染一陣猛誇,說她年紀小就繼承君位當上帝皇,又聰明可愛,氣度從容,而

且還將前帝皇的公主留在身邊,又漂亮。誇完了,又開始洗刷自己不爭氣的兒子。

洗刷完了,就目光炯炯的看着篁染,“有機會啊,一定讓曦何那個臭小子認識認識你!直接讓他羞愧的無地自容。你以後要是看到他,可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篁染點頭:“太子殿下的吩咐,篁染一定盡力!”然後她探尋的問,“可以打嗎?”

仲俊誠懇的點頭,還將她的手賞析晃動着,“當然可以!”

君酌在旁邊,扯着仲俊,“你小子真是心機重。”

仲俊聽了不高興起來,取出一隻手,一把將手臂架在君酌肩上,“我怎麼又心機重了?”

“你是看着人家優秀,想拉進家裡做兒媳婦吧?”

仲俊兩手拉在君酌脖子上,威脅的看着他,吐着酒氣:“你再誹謗我試試?”

君酌厭惡的往旁邊撇開臉,“走遠一點,臭死了!”

篁染真的醉了,可愛的傻笑起來。

她往旁邊一倒,靠着天幸看着君酌和仲俊鬥嘴。

靠過去聞着似乎味道不對,天幸身上是一種介於蘭花和薄荷的香味,這撲過來的是淡淡的男子香。

她掙扎着正起身姿,擡頭一看,“啊……原來是西階啊?我就說怎麼香味不一樣。”

西階垂着頭看着她,眼中淡淡的。

天幸不知何時已經坐到剛剛西階的位置,半掛在冰祝手臂上,發起酒瘋來。

篁染想了一下,端起酒杯,對着西階,“還沒有同西階鳳王正式介紹我自己呢!”

她態度勤勤懇懇:“本帝白聖帝皇篁染,今日相識先乾爲敬!”說完仰頭就到進口中。

可能是喝的太急,篁染被嗆住了,扶着桌子猛烈的咳嗽起來,咳了半天,一支手拍着她的被,給她順氣。她心快速一跳,突然仲俊的帶着責備的聲音響起,“西階你木着幹什麼?都不知道幫忙。”

篁染咳的淚水都出來了,她起身擺擺手,笑起來,“是我太不小心了!沒事。”她擦擦眼角冷淚,右手撐着臉頰,慵懶的倚着,喝的有些蒙了,半闔着眼睛,微仰頭看着西階,嘴角含着半沫而笑意,甜美的臉帶一點而嫵媚。

她開口,有些高傲和霸道:“怎麼,西階鳳王,是看不上篁染麼?”

西階伸手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他專注的看着手上的一切,三十三天的冷風吹着他的長髮和白色飄帶。篁染瞧着他高挺的鼻子,冷俊的面容,想,這個人真是有世上最好看的一樣側臉。

西階端起酒杯對着她示意一下,含着半絲兒笑。在她流光溢彩的眼睛注視下,一飲而盡。

篁染覺得不錯,這樣優雅有禮,禮貌疏離。

初初和西階在一起時,他都非常自來熟。仿似一切都是應該。

西階放下酒杯,依舊噙着他禮貌有禮的笑,沉默着,又專注的倒酒自喝。

篁染覺得沒有意思,錯過西階看見瓔卿端坐在哪兒,一動不動。她爬起來,拿着酒杯,繞過去。

在瓔卿右邊坐着,發現瓔卿含着一絲淡然的笑意,專注的看着對面胡言亂語的天幸。

天幸抱着冰祝的手臂,將頭埋在他的腰間,口中胡亂念着:“冰祝啊!你怎麼就是不喜歡我啊?等我長大?多久纔算長大啊?不想讓我被束縛,和你在一起,我心甘情願被束縛啊!”

冰祝低頭拍着她的頭,沒有說話。

“我可以等你長大!”

篁染想起西階對她說的那一句,有些不開心的撇撇嘴巴。

她推了一下瓔卿,瓔卿緩慢的轉過頭看着她。眼睛就如幽靈一樣,雖然掛着笑,其實面容已經僵了。

篁染哈哈大笑起來,“瓔卿,你裝什麼裝!都醉成這個樣子了,還笑成這個樣子,傻瓜一樣。哈哈哈……”

瓔卿已經盯着她,金色的眼珠一動不動。過了好久纔像是反應過來篁染說的話一樣,歪着嘴角,不屑的笑了一下,“笑話,我怎麼可能醉!”說完抓起旁邊的杯子,就到進自己嘴巴里。然後還非常豪爽得意的將杯子倒過來,象徵自己喝的一滴都不剩。

篁染笑的更猖狂,“你杯子本來就是空了,蒙誰呢!”說完她伸手像是對幼童一樣,胡亂的揉了揉瓔卿的頭髮,“睡吧!孩子,不用這麼繃着。”從手裡幻出一個大枕頭,遞給瓔卿,瓔卿機械的抱着漸漸倒在桌子上,沉睡下去。

篁染又摸了摸她的頭,口中搞怪而寵溺,“乖哦!”

擡頭,天幸已經光榮犧牲了,頭靠着冰祝的頭睡着了。

仲俊抱着一個酒壺也不行了,只那三人依舊清醒。

她支着手,瞧着眼前三人,君酌將壺揚了揚,問她要不要,她搖搖頭:“不行了,再喝真的醉了!”

“你酒量還不錯!”君酌誇她。

她閉着眼睛,有些睡意,淡淡開口:“不行啊!這也就十幾杯而已。神君的酒太厲害了。”

君酌笑起來,“這個不算什麼,明日還有更好的。你還喝不喝?”

篁染猛的睜開眼睛,眼中射出灼灼的光:“哪必須來!”

君酌笑起來,“好!”

篁染就看着他們三個一杯一杯,吹着涼風。星光熠熠,君酌突然讓西階再談一首曲子。

西階又幻出剛纔哪把琴,下指撥弄起來。

仍然是篁染沒有聽過的。

篁染藉着酒勁,也不靦腆,大膽的注視着彈琴的西階。

她聽着,然後又自嘲的笑起來,爬起身,就要走,君酌問她去哪兒,她指了指遠處,神秘的笑了笑。

君酌也不知道她要幹些什麼,叮囑她快回來。也不再擔心。篁染這個女孩子總是給他一種全能的掌控感,似乎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做好一切,從不用人操心。

篁染走了之後,君酌將這句話說給冰祝和西階聽。

西階依舊有條不紊的彈着琴,冰祝很是贊同的點點頭,半晌補了一句,“年輕太有爲的,童年都過得苛刻。”

西階的琴突然慢了一下。

君酌不贊同了,“你這話怎麼聽着不太順耳呢?嫉妒還是怎麼?”

冰祝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哪你說說,你兩千三百多歲都在幹什麼?”

君酌沉吟半晌,“那麼久遠的歷史誰還記得到!”

冰祝又問西階,西階停住手,“玩耍修煉吧!”

“你是多久被封爲王的?”

“九千多歲。”

“你看看,她才兩千多歲,不說其他,就身上的那份從容氣度,我也是一萬餘歲才做的到那種程度。”

西階突然放下琴,起身,“我去走走,頭有些暈。”然後消失在月光中。

“今日西階話很少啊!忒不習慣。”

冰祝沒有說話。

篁染本來有點想吐,飄到半路上,又不想了。

她就近落在一座石山上,坐下來,涼涼的很舒服。於是她又躺着。

她哼起了瓔卿彈的那首曲子。斷斷續續的。覺得心情有些鬱悶。

哼到中段實在是哼不下去了,她就看星星。

雖然四肢感官的感覺都模糊了,但頭腦還是異常清晰,就像被冰寒的空氣包裹着一樣。就連所有的感覺都變得異常刺人。

不過自己真的是裝的蠻好的。

我說過,我會假裝我們從不曾認識,會假裝你不曾說愛我,會假裝你從不給我溫暖,說等我長大。會假裝我不曾算計過你,不曾放棄過你,會假裝的很好……

我會端莊有禮的同你打招呼,會從新介紹自我介紹,會再尊稱你爲西階鳳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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