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川的心頭自有一杆秤,並不完全相信魔門聖女的話。
“你能不能摘下臉上的面具?我想看看你到底是誰?”寧小川盯着魔門聖女的眼睛,像是要將她完全看透。
魔門聖女沉默了半晌,然後,搖了搖頭
即使她不摘下面具,其實,寧小川也已經知道她是誰。
對於寧小川來說,查明十一年前的真相,最重要的目的是還莫家一個清白,幫玉凝笙贖身。這是他對玉凝笙做出的承諾。
至於,寧小川的父母是因爲什麼而死?寧小川對這個問題,其實並不是很關心。
因爲,他並不是真正的寧小川,對寧千意和端木凝也沒有真正的親情,更談不上幫他們報仇,幫他們洗冤。
可是寧小川萬萬沒有想到,正是自己想要幫助的人,卻欺騙了自己。
玉凝笙。
魔門聖女。
寧小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變得平靜下來,道:“你爲何想要進入天帝學宮?”
魔門聖女沉默。
寧小川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你的真實身份是魔門聖女,只有進入天帝學宮,才能真正進入朝廷的內部。我本不該問這麼蠢的問題。”
“不是你想的那樣……”
寧小川道:“我不怪你,因爲,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廂情願,都是我自己太固執,竟然想要幫助大名鼎鼎的魔門聖女。也不知,聖女殿下嘲笑過我的無知沒有?”
“沒有,從來都沒有。”
魔門聖女很想說自己的心頭是萬分感動,因爲寧小川爲她做出很多傻事,就連皇權都敢挑戰,而且當時寧小川是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
一個王孫公子爲一個妓。女,能夠做到那個程度,恐怕天下間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寧小川從懷裡摸出一封信,遞給她,道:“這封信,我現在還給你。”
這封信是玉凝笙寫給寧小川,信的內容是:“你已經完成你的承諾,我們以互不相欠。”
現在,寧小川將這封信還給她,也就是在告訴她,“我們之間,這下真正互不相欠了。從今之後,你是魔門聖女,我是寧小川,都是路人。”
寧小川背上端木鈴兒,展開一對羽翼,從九死崖上跳下去,身體滑翔,消失在雲霧之中。
魔門聖女怔怔的立在那裡,任憑信箋飄落在地上,盯着寧小川毅然決然離去的身影,眼眸中晶瑩一片,努力的睜大眼睛,將眼淚給收回眼眶中。
暗天王道:“很傷心?”
“嗯……爹……我不想做聖女……”
魔門聖女的聲音有些嗚咽,顯得很柔弱,根本不像先前面對無生道主那麼強勢。
暗天王道:“你要明白一個道理,無論是觀玉樓的玉凝笙,還是魔門的聖女,她的身份和地位都和寧小川不匹配,不可能有結果。你們是兩種人,就算強行在一起,最終的下場也好不過寧千意和端木凝。”
魔門聖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明明告訴自己,不能傷心,不能軟弱,但是,當寧小川將信箋扔給她決然離去的時候,卻又根本控制不住的自己情緒,委屈、痛苦、自責、無奈。
暗天王眺望虛空,望着九死崖下飄揚的戰旗,道:“朝廷大軍和魔門對壘已經九天,戰鬥不下百場,相對來說,朝廷大軍損失更加慘重,應該很快就要退兵。”
魔門聖女控制住情緒,道:“這次朝廷大軍的規模,比十年前的規模都不如,明知道無法將九死崖給攻破,爲何還要來圍剿魔門?”
暗天王道:“玉嵐帝國已經強盛了八百年,周邊小國,根本無法和玉嵐帝國一戰。可以說,玉嵐帝國已經鼎盛到極點,外界的勢力,已經不能給它帶來威脅。真正的威脅,在內部。魔帝出關,召開魔道大會,震驚天下。朝廷若是不聞不問,那隻會助漲魔門的氣焰。”
“所以,無論是真的圍剿,還是假的圍剿,朝廷都要做做樣子。”
魔門聖女道:“以朝廷如今的強大武力,若是傾力圍剿魔門,恐怕魔門也會灰飛煙滅。”
暗天王搖了搖頭,道:“沒那麼簡單。玉嵐帝國的朝廷也不是鐵板一塊,玉嵐大帝能夠調動的力量有限,朝廷大半的力量,都掌握在各大王侯的手中。等着瞧吧朝廷中的形勢,風雲變幻,比魔門更加複雜多變,說不定過不了多久,玉嵐大帝的帝位都要換人了。”
他很有深意的說道。
九死崖下,是一片足有一千三百里的原始叢林,生長着茂密的古樹、荊棘、毒草,還有很多兇惡的玄獸出沒。
一般人進入叢林,那就是死路一條。
寧小川揹着端木鈴兒疾速奔行在叢林中,化身爲七彩流光,追殺他們的魔門武者,都已經死在寧小川的手中。
直到將追兵完全甩掉,寧小川才停歇下來。
這裡離九死崖已經有三百里遠,向着九死崖眺望,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的模糊影子,連山巒的形狀都看不清了。
寧小川連續使用“七彩挪移”的武道神通,才從九死崖險死還生的逃出來,體內的玄氣消耗極大。
他運轉《天地玄氣》,以六十四倍吸收玄氣的速度,快速回復體內玄氣。
半個時辰之後,寧小川停止運轉玄氣,已經恢復到巔峰狀態,而且修爲比以前還提升了不少。
端木鈴兒將斷續中級丹的藥力給煉化,雙腿逐漸產生知覺,可以勉強站起身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寧小川,道:“你和聖女殿下以前認識
寧小川站起身來,仔細打量周圍環境。
每隔一段時間,頭頂上,就有一隊騎着玄獸的朝廷精銳軍隊飛過,撐着戰旗,擂動戰鼓。
朝廷大軍和魔門的戰鬥還在繼續。
端木鈴兒最討厭被寧小川給無視,氣得雙手叉腰,道:“你是不是喜歡聖女殿下?想要追求她,但是卻被她給拒絕了?”
寧小川眯着眼睛,盯了她一眼,道:“她救過我的命,我也救過她的命。
端木鈴兒張大嘴巴,道:“還是患難見真情”
“我們之間,早就已經兩清了。而且,我和她也從來沒有共患難,所以談不上患難見真情。若是非要說共患難,我和你現在纔算是共患難。”
端木鈴兒道:“你以爲,我願意和你共患難?我叫你去天都峰找我爹,你偏要揹着我逃出九死崖,現在好了,朝廷的人要追殺我們,魔門的人也要追殺我們。誒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是故意將我拖下水?”
寧小川盯了她一眼,轉身就走,道:“這裡離九死崖不遠,你想要回去,便自己回去。我不可能再去九死崖。”
“寧小川,你給我站住。我現在傷勢還沒有痊癒,怎麼回去?再說,我從鐵獄中逃出來,已經成爲魔門逃犯,朝廷奸細,回去不是死路一條?”端木鈴兒也急了,剛剛向前走兩步,雙腿便傳來一股劇痛,摔倒在地上。
寧小川又走回去,伸手一隻手,將她攔腰抱起來,夾在腋下,就像挎着一件貨物,向着遠離九死崖的方向行去。
“女人的腰不能碰”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抱着我?我很不舒服。”
“你要帶我去哪裡?寧小川,你說句話要死啊?將我放開,放開我。”
端木鈴兒不停掙扎,手腳齊用,使勁折騰。
“嘭”
寧小川手臂一鬆,端木鈴兒便掉在草叢上,摔了個結實,差點就摔得背過
她用拳頭使勁捶地,咬着牙齒,“可惡,可惡,寧小川,我是你表姐,親表姐,請你對我尊重一點。”
寧小川蹲下身,道:“九死崖,我們已經待不了。只能先回皇城,端木表姐,你可以隨我一起去皇城。等你爹查明真相,他自然會來接你回去。你爹也算是魔道的絕頂霸主,你要對他有信心,等他將朝廷大軍擊退,就會騰出手來與無生道主決出高低。”
“好像……有點道理。”
端木鈴兒擡起頭來,道:“我記起一件事了,小鈴兒,還在九死崖,你說,無生道主會不會殺她滅口?”
寧小川道:“有魔門聖女庇護她,應該沒有人能夠傷她。”
“你不是很討厭聖女殿下,怎麼突然對她這麼有信心?”端木鈴兒道。
寧小川道:“我從沒有討厭過她,只是…”盯着端木鈴兒看了許久,又道:“有些東西給你說了,你也不會懂。”
“你什麼意思?你說都沒有說,憑什麼認爲我不會懂?”
“因爲……以你的智慧,還理解不了,我要說的東西。”
端木鈴兒氣得頭頂都要冒煙,道:“你在說我笨?”
“沒有隻是不夠聰明。”
也不管她翻不反抗,寧小川再次將她給夾在腋下,就這樣抱走。
想要殺寧小川的人很多,玉嵐大帝派出的屠神營,雲中盟的盟主蕭城,魔門的無生道主,甚至,天滅道的前任總壇主木紅來。
這些人都在四處尋找寧小川的下落。
寧小川想要返回皇城,註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又是一場九死一生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