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病牀上躺了四天。期間蘇懿會和顏約會來看我,主要問問我舒不舒服,要不要吃飯。
他們一臉不自然的樣子讓我感覺到一絲不對勁。我總覺得他們反常的有些奇怪,特別是最開始被我扇過巴掌的顏約,竟然給我送東西吃。蘇懿這小子就只會搞搞氣氛。
軍訓結束。
我進教室的時候反應倒是不大。不過還好,幾乎都是問我怎麼樣了,不可避免的,還有幾個刺耳的聲音。
“唉唉,聽說了沒啊,蘇茉居然勾搭上了顏約呢。”
“天哪,這麼大膽,不怕被尹霜發現嗎?哈,她這下子又要遭報應了喲。”
“蘇茉,你應該還不知道吧。那是哦,整天浸泡在顏約給你的溫柔中……尹霜因爲你啊,被勸退學呢。”
我一怔,驚駭地回頭,班級裡的幾個女生正盯着我看。
我定在原地解釋:“我想你們可能誤會了,顏約是我弟的朋友,順道來看我而已。尹霜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會這麼嚴重。”
沒想到引來的卻是幾乎全班的哄吵聲。
“得意什麼,誰知道你是不是狐狸心腸把顏約給勾過來的呢!”
“就是就是,我看尹霜肯定會報復你的,哼,狐狸精!”
還好禾老師及時推門上課,不然我真的要在一陣高過一陣的胡編亂造中打起來。
下課鈴聲打響。
我還是很幸運的,禾老師當衆批評了這些起鬨的女生。
這一陣子風平浪靜算是過了下去。
這些天衣服多加了幾件,我知道,冬天來臨了。
深海灣的冬天真的很美,只是還沒有下雪。我到現在二十歲的年紀都沒看過雪,因爲桐城那邊,四季如春。
一星期後禾老師隆重宣佈我的作品,他說這是他見過的一幅相當出色的風景畫,他推薦拿去國家比賽,有很大希望可以得獎。
我坐在座位上浮誇的笑。
底下傳來零零碎碎讓我反感的說話聲。
“你瞧她那高興樣兒!”
“呵,這不是前幾個星期禾老師還說她作品很爛嗎?這不,才生了病,就煥發啦,就變出色啦,真夠假的!”
我捏着拳頭看着她們對我充滿嘲笑的臉色。不過一會兒,她們被叫到教室門口罰站。
禾老師對我說,對底下所有認爲我有水分的同學說:“你們真的誤會了,蘇茉的風景畫確實是很出色的,她自己也跟我說過她擅長的是風景畫。對於上次蘇茉進醫務室的事情,我想也大家沒必要再猜測了。校方都覺得這幅畫很滿意,你們覺得呢?”同學們低下頭只好妥協,紛紛點頭,羨慕着我的繪畫水平。
從那天起我就被評爲“大二美術系的才女”。安霖臉色灰濛濛的,讓人捉摸不透。
她精緻的臉蛋上浮現出一絲少有的怨恨。
過了幾天,禾老師宣佈我的作品在全國比賽中獲得了二等獎。
而安霖則也是出色的三等獎。
我快哭出來了,以爲我永遠都不可能實現在桐城許下的夢想。
以前在桐城,高中的時候,也去參加過全國比賽,也是一樣的二等獎。
只不過那是個小小的桐城,沒有這麼多優秀的腦袋瓜子,沒有那麼好看的人,沒有那麼強烈的競爭,我自然而然的成爲桐城那時候高三界的校花,班花,以及比起現在更多的鼓勵和崇拜。
我倒是很喜歡這裡真正的競爭,讓我有了一個對手。
可我瞥見安霖並不是很高興的臉色,她看着我的眼神讓我感到渾身發麻。
放學。一個人輕鬆地走在小巷子裡。心情蠻好的,那是一種久違的解脫感。
天空開始下毛毛雨,淋着我的皮膚酥酥的清涼。
突然那麼一下子,有人叫住我,我還沒來得及回過頭,就不知被誰狠狠的一拳打在地上,爬不起來。
鼻子裡流出濃烈鋼鐵味道的血液,我大叫一聲,害怕地看着站在不遠處的女生。
——糟了!尹霜!
她一步步靠近我,猛地就是一個巴掌。
她惡狠狠地笑:“終於被我逮着了,看你這次還怎麼逃?”
我恐懼地看着她,像是看到了無比恐怖的女妖對一個試驗品動手的緊縮感,內心彷彿有幾條把我勒的緊緊的蛇,無法喘息。
後來發生的一切,我已經疼痛的不知怎麼回答。
我只能感覺渾身都是傷痕,上面流淌着鮮紅的血液。
我喊着救命,尹霜哪裡會就此鬆手,她命令自己的人繼續踢,甚至還想把我打死。
我當時一定覺得自己要死了,我真的想了很多很多。我唯一想到的人,是顏約。
果真,在我痛到無法再把眼淚往下掉的時候,顏約來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把尹霜那夥人趕走的,我只知道他看見渾身是血的我,趴在地上哭了。
那時的雨下得可真大。隨後幾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出現在眼前,朦朧的畫面,在忙亂的雨聲中,我被擡上一個未知的空間。我感覺耳邊響起劇烈的警笛聲,還有顏約滿臉的擔心以及他緊緊握着我手的溫度。
我很害怕,我聽見他對我喊:“蘇茉,別怕,有我在呢。”
——我討厭這種感覺,這種臨近死亡邊緣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