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天啓（1）
“出來了！”萬神殿會議空間，生命女神一聲驚呼，她被困在奔放原野中的本體已經重回阿法隆國度。
幾乎是同時，其他被混沌海區域的主神們同樣脫身出來。
生命女神想起亞當是被隔絕在世界樹中，連忙問道：“亞當陛下……您？”
亞當嘆氣一聲：“和真理神、命運三女神一起被困在星界與陰影位面的重疊交匯之地。”
“真理神？”
並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地方，亞當將剛剛獲知的關於真理神和命運三女神的秘密講述了一遍——命運三女神和真理神的意識早在進入星界的時候就全部散去。
當聽到命運三女神在未來成就神王的時候，會議空間內被緊張而壓抑的氣氛籠罩着。
“我想過是真理神，也想過是毀滅與火焰魔神——當然現在是不可能了——但沒想到竟然會是命運三女神！”
空間主神驚訝中又帶着點期盼地自我安慰：“至少我們現在可以肯定主神位階並不是終點，真的有人可以登上神王寶座不是麼？”
當聽到真理神是由未來重生到現在的時候，衆位主神又紛紛露出一副瞭然的神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難解釋爲何真理神爲何需要先獲取混沌法則，再瞄準時間法則了。”
黑暗女神在連續聽到幾個秘密後神情有些落寞，打起精神解釋道：“時間和命運兩條法則相輔相成，要是真理神在小時候就顯露出對時間法則上的天賦和造詣，必然會被命運三女神覬覦。以她們的來歷和位階，未必就沒有強奪時間法則的手段。”
亞當第一次如此同意黑暗女神的意見，結合真理神的過去和剛纔和命運三女神的對話，不難發現對方在上輩子使用的就是時間法則，但依然不是命運三女神對手，甚至還因此遭遇絕境，不得不選擇獻祭自身，將意識和記憶送到年幼時期準備翻盤。
只是神王畢竟是神王，意志貫徹整條時間長河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哪怕真理神重生，想要做翻命運三女神依然是件挑戰難度MAX的任務。
擊殺對方弱小之時被未來的命運三女神發現引來攻擊就算了，偏偏神王在時間線上已經不用遵循時間先後、因果關係等基本邏輯規則，並不會因爲過去自己的身死而導致未來的突然隕落，能對整條時間線進行修正，以本體所處的【現在】時間點維繫【過去】和【未來】的存在。
換句話說，神王的生命形態和存在維度已經超出主神的想象，冒然暴露自己實在是得不償失，韜光養晦纔是最好的選擇。
“假設以上條件成立，當初太古時空龍的身隕也很值得商榷呢！當時惡魔神系和巨龍神系能拋開成見聯合對提坦神系出手，背後未必就沒有真理神挑撥的因素在。”
按照真理神的一貫性格，爲了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在自身暫緩時間法則道路的同時，必然會將有可能壯大命運三女神實力的其他時間法則掌控者一一除掉。
當然，黑暗女神的言論畢竟是個推斷，至於太古時空龍隕落背後是不是有真理神搞鬼就只有天知道了。
“亞當陛下，您在星界和陰影位面的重疊之地中怎麼樣？”大地與豐饒女神關心地問。
“很好。”亞當重重地點頭，“確切的說，是從來沒有那麼好過。”
當真理神全力催動陰影位面，將神孽和兩隻陰影神性生物引進重疊之地時，命運三女神選擇放棄繼續封鎖衆位主神，收回創世恩澤。
但她們並沒有趁機從星界和陰影位面的重疊之地逃出去，恰恰相反，命運三女神做了一件令亞當意外的事情——再度加固這片空間的封鎖力度。
真理神要擊殺命運三女神開啓第二條時間線，一洗前恥，徹底扭轉未來；命運三女神同樣要除去真理神，保證未來登臨神王寶座的正常命運軌跡。
兩者都有將這一世積攢的矛盾和真理神上一世發生的仇怨統統放在今天徹底解決的架勢。
“棒極了，現在真的是隻有一人能活着從這裡出去了。”
來自創世祖神和命運女神的創世恩澤讓重疊之地徹底封鎖，除非雙方同時散去，不然誰都無法出去，至少對亞當來說如此。
亞當自嘲的時候，周圍空間立刻昏暗下來，從星界形成開始所有的神孽，都在這一刻進入重疊之地，隱藏在陰影中，隨時暴起傷人。
無數陰影在一聲聲尖嘯中扭曲着從四面八方爆射出來，即便是主神光輝照耀，也只能將周圍十米左右的地方照亮。
每一道陰影都重如千鈞，瘋狂扭曲，形成一個個混亂無比、或大或小的力場，撞擊在亞當的神聖光輝上發出巨大而尖銳的轟鳴。
一張張扭曲的人臉，帶着強烈的不甘、怨恨、憎惡，混合着源於星界諸神隕落前恐怖的負面情緒，如同密密麻麻的蟻羣在神聖光輝上啃咬，濺起一蓬蓬光點。
真理神和命運三女神早就從視線中消失，亞當猜測他們大概在某個地方交手。
亞當背後，蛹狀生物的虛影越來越凝練，漸漸從光輝中脫離出來，發出響亮的尖嘯。
這就是那隻當初從黎明與秩序之主死亡中誕生的神孽，被亞隨口命名爲六翅光明獸。
被帶到天堂山後，六翅在充當一段時間耀靈分裂繁殖的能量來源後，最終成爲亞當試驗想法的實驗品——抹去六翅的意識，佔爲己有，作爲一具神孽化身。
考慮到神孽的誕生方式和本質，這聽起來似乎十分喪心病狂。
事實上這確實耗費了亞當不少功夫纔將因爲神孽、神明本質對立而引起的衝突壓制到一個可控範圍內，並最終成爲一具全部由心的化身。
不過當時亞當的初衷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在星界中派上用場，只是沒料到這個時間點來得如此之快。
背後的神孽虛影由虛轉實，化作一隻意識爲亞當的六翅神孽。
亞當拍拍對方的頭：“去吧，釋放你的本能與破壞慾望，你暫時自由了。”
唳——
六翅神孽三對長者金色羽毛的鞘翅飛快拍打着，很快就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原地。
“這種感覺……”
因爲神孽的特殊性，即使是被亞當抹去意識成爲化身，但依然無法去除哪怕一絲根植於靈魂和本能的混亂、憎惡和毀滅慾望。
除此之外，六翅還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明明只有半神的位階，卻無端生出一種彷彿可以與真神媲美的錯覺，彷彿……彷彿是重疊之地有一股力量加持到六翅身上。
而在離開亞當的神聖光輝後，六翅的本能更是因爲星界本身的特性而千百倍的放大！
憎恨！殺戮！嗜血！混亂！破壞！毀滅！
極端的情緒充斥在六翅神志中，緊接着，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亞當感到不久前纔剛剛獲得提升的毀滅法則在此時蠢蠢欲動，緩緩向上爬升着！
“無論是毀滅與火焰魔神還是神孽，都是天生的混亂，在領悟毀滅法則上具備先天優勢。而我從領悟毀滅法則以來一直遵循着所謂的理智和秩序，不想真正滅世，也沒有特意將一個種族從多元宇宙抹去體悟法則，儘管藉助天啓魔盒模擬毀滅世界，但速度終究有限，這未嘗就不是個機會！”
亞當看着周圍的環境下定決心：“徹底釋放神孽化身中被壓抑的本能與破壞慾！”
六翅神孽振動着三對有電弧繚繞的鞘翅在重疊之地飛行，被暴虐浸染的複眼閃爍着金色的光澤尋找獵物。
很快，他的前面就出現另外一隻神孽，瘦骨嶙峋，四隻手又細又長，屁股上拖着一條類似蠍子的骨質尾巴倒捲過來，垂在背上。
亞當認得這隻神孽，從黑龍神的死亡中誕生，無限接近於半神位階，但並不具備半神戰力。
唳！！！
六翅噴出一張金色蛛網，一下子就將對方網住，限制行動能力，隨後從尾端噴出無數道金色的細刺對方身體。
下一刻，這隻神孽的身體就膨脹了整整三倍，身形逐漸豐碩起來，連骨質的尾巴都出現一道道細密的裂痕。
神孽發出淒厲的慘叫，轉瞬截然而止，他的身體炸開，衝出一陣黑色的洪流——那是無數只在瞬間大量繁殖、產卵、孵化、吞噬他神孽本質和生命的蟲子，它們渾身漆黑，在幽暗的重疊之地折射出無機質的光澤——然後紛紛燃燒起金色的火焰，連成一片。
六翅一聲尖嘯，金色火焰乳燕歸巢一般裹住蛹狀身體，順着天然聯繫滲入體內，壯大着神孽本源。
六翅冰冷猙獰但又充滿殺戮美感的身體在吸取一隻神孽的本源後發出一陣爆響，增加了兩米，達到十二米。
另外一邊，亞當緩緩吐出一口氣，壓抑住喉間那聲因爲六翅殺戮和掠奪其他神孽本質壯大自身而產生快感的呻吟。
亞當暗罵一聲，神聖光輝蒙上一層昏光，十分黯淡，身體一縮，化作一枚微不可查的光點融入環境，儘可能避開因爲神性氣息而被吸引過來的神孽，將精力轉到六翅身上。
現在，亞當可以確定，剛剛六翅感到實力提升並非錯覺，而是整片重疊之地真的被真理神的混沌法則扭曲成最適合神孽和陰影神性生物戰鬥的地方，實力呈幾何倍數在增長。
更甚者，與此同時命運三女神的實力受到壓制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這可是真理神千辛萬苦打造出來專門用來對付她們的。
轟！遠處傳來巨大的炸響，昏暗無比的重疊之地突然升起一陣詭異的光澤，伴隨着無數讓人感到瘋狂與絕望的光影交錯，勾勒出毒蛇、巨龍、人臉、屍骨，然後再度昏暗下去。
藉着這個機會，亞當看到遠處正在戰鬥的命運三女神，不過不是和真理神，而是一條巨蛇、一條巨龍，以及五隻真神位階的神孽。
蛇是亞當在陰影位面見到過的混亂之蛇，可形象與當初迥異，身體一如既往地在扭曲變化，但組成身體的是大團大團、由血管和經絡胡亂拼湊起來的肉塊，中間還遊走着一隻只滑膩膩、五彩斑斕的毒蛇。
至於另外一隻巨龍，亞當想那大概就是摩根大法師口中的無序之龍了。
七頭十角，頭戴皇冠，一雙破破爛爛被腐蝕出無數個斑點的翅膀遮天蔽日，前所未有的巨大，並蒙着一層錯亂漆黑的光輝。
“那是……”亞當駭然。
摩根大法師被困在陰影位面多年，點燃虛擬神火，獲取虛擬神職，如果亞當猜測得不錯，眼前這隻無序之龍身上的那層光輝應該是基於陰影位面而誕生的虛擬主神光輝！
也就是說當位於陰影位面的時候，這隻無序之龍在某種意義上可以媲美一位主神！
“真理再哪裡？”亞當升起一個疑惑，“不過不管他現在在做什麼，對我都沒有好處。要是有機會，未嘗不能借助神孽的破壞慾和陰影位面獲取毀滅主神位。”
另外一邊，六翅到處破壞着，或許是亞當運氣不錯，或許是神孽間相互吸引，總之在第一隻神孽被吸收不久後，第二隻神孽出現了。
這是一隻長滿觸手的肉球，每一根觸手前端都長者一張嘴巴，腥臭的棕黃色粘液從每一張嘴巴中流出。
它的目標顯然不是六翅——所有神孽此刻都在重疊之地的作用下捕捉到命運三女神身上那強大的神性力量——不過六翅顯然一點都不介意。
十秒鐘後，這隻由綠龍神死亡而誕生的神孽再度讓六翅的變長了一米，併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
弧形的蛹狀生物蜷縮在一起，身上冒出強烈的金光。
“這是……該死！”
亞當能感受到六翅體內爆發出一股強烈的生機與能量——他不清楚原因是什麼，可能是神孽曾吸收過他的太陽神力，也可能是吞噬了其他兩隻神孽的本源產生反應——但他非常清楚這機會着什麼。
六翅神孽，要進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