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

一萬年後……

天地伊始,混沌大陸,被分爲六界,神、仙、魔、妖、人,還有冥界,冥界負責記錄着六界的生死輪迴。

人與妖都想着修仙,妄想壽與天齊,卻不知往往一念之差,便可能會墮入魔道,萬劫不復。

伏羲山上,莫離垂頭喪氣的垮下臉,嘴扁着,腳不停的在地上划着圈,甚是憂慮,正糾結着要不要去送師父,她皺了皺眉,想起昨晚的荒唐事,不免很是惆悵。

莫離依稀記得昨夜去偷喝了師父藏在書房的酒,喝到有些微醺的時候,模糊中看到師父就在眼前。

“師父。”莫離捏了捏師父的衣角,像是做夢一般,師父亦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

就算是夢也好,就着醉意,莫離大膽的摸了摸師父的臉,星舜眉頭微皺,臉色忽然黯淡了下來,莫離忍不住輕輕撫開他的眉頭,桃花面上滿是真誠,又佯做擔心道:“師父,不要皺眉,不然會老的很快的。”

星舜輕輕拿開她的手,頜了頜首,“阿離,你喝醉了。”而後嘆了口氣,把她攔腰抱了起來,“回去休息吧。”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莫離竟已經分不清眼前的情景是夢還是現實,可是她的內心甚是歡喜,便情不自禁的摟住了師父的脖子,緊緊的靠在他的懷裡。

直到次日早晨醒來,莫離出門碰到了白夜小師弟,他很是興奮,小眼睛一閃,笑吟吟道:“大師姐,你昨晚又去偷師父的酒喝啦?”

莫離敲了敲白夜小師弟的腦門,蹩起眉頭,“你怎麼曉得的?”

白夜無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笑意嫣然道:“嘿嘿,我昨晚上去茅房時,不小心看到師父把你抱了回來!”阿離聞言氣息一窒。

依稀記起昨夜師父的反應,“你喝醉了……”

但師父這次出門,是要去南海與人傳法講道,每次去都要一個月左右。

今日莫離已經躲了他一天了,若再不去相送,怕是又要一個月見不上師父的面了,那麼久見不上她還是蠻捨不得的,心裡糾結了半天,還是決定去送送師父。

夜色微涼,卻熒光點點,剛踏進師父的院子,已經看見他,遠站在院子的中央,一襲藍袍,白霧般的月光灑落在他的身上,清豔絕倫。

那個孤單的身影,卻像一道密不透風的牆,彷彿沒有能夠走進他,猶豫了一會,莫離還是走了過去。

莫離努力的剋制住自己的緊張,囁嚅的說道:“師父……”他緩緩地轉過身來,波瀾不驚,響起極其低沉的聲音,“來了?”讓她有種錯覺,昨晚也許真的就是一場夢。

“嗯。”莫離鼓起勇氣說道:“師父,昨晚——”“這次我去往南海,大約和以前差不多時間回來。”星舜不動聲色的打斷了她的話:“你記住,後山的囚魔洞,切不可讓任何人進去,我不在的時候,那裡的結界會比平常弱很多,若一旦有人靠近,你定要記住爲師跟你說的話。”師父語調不高,卻自有一番威嚴肅穆。

莫離點了點頭,答應道:“是,師父,徒兒知道了。”確實,這些話師父每年都會不厭其煩地叮囑一遍,想她這麼記性不好的人,都快要能背下來了。

“師父,你放心,徒兒定不會讓任何人靠近那裡的。”

師父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些,“好,沒別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看見師父完全沒有提起昨晚事情的意思,她也不好再戳破,只好應聲退了出去。

次日,莫離被手上一直響個不停的無心玲吵醒……

不好,有人闖了師父的結界!

莫離急忙披了件衣服,拿起師父留下的“鎖妖繩”,便趕緊往後山跑。

囚魔洞外——

果然又是這小子!莫離瞧着這熟悉的人,生氣喊道:“白衍,你怎麼又來了?”說罷,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白衍瞪了她一眼,嗤之以鼻,言語中帶着些無耐,“怎麼又是你!”

莫離雙手抱胸,略帶輕蔑的看着他,“是我又如何?你明明知道就算我師父不在伏羲山,你也是進不去的,爲什麼還要這麼堅持呢?”

“莫非……這裡面關着的是你的情人?”白衍喊道:“你閉嘴!那可是我們家族的大恩人!”

“恩人?你莫要取笑我什麼都不知,我師父跟我講過的,關在裡面的是一個大魔頭,這魔頭無惡不作,害死了很多人,又怎麼會是你的什麼恩人呢?”她聞言,質疑的問道。

“哼,我不想與你多說。”白衍皺起眉頭,“反正我今天是一定要救他出來的。”

莫離撐了撐下巴,做了個請的姿勢,果不其然,他又被結界彈了出來,來回幾次皆是如此,她手上的鈴鐺開始響個不停。

那“無心玲”乃是師父留給莫離的法寶,中間是鏤空的,只有和它有關的感應纔會作響。

莫離瞧着這陣仗,開始不耐煩道:“好了,到此爲止吧。”被他這麼一折騰,她的耐心已經耗盡,捏了個訣,便把鎖妖繩朝他身上扔了過去。

不到片刻,白衍便現出了原形,莫離把他提了起來,抱在懷中,耐着性子的告訴他:“小狐狸,等我師父回來再放了你。”

不知爲何,每次在囚魔洞外時,莫離的心情都有些不安,甚至會心痛,一來二去,她也就漸漸習慣了。

突然,手上的鈴鐺又響了一下,奇怪……莫離回頭看了一眼,那囚魔洞口並沒有異常,她故意擡起手,晃了一下手中的鈴鐺,不過這時候,無心玲卻不再發出任何聲音了。

“難道是師父那邊出了什麼事?不可能!師父雖然眼睛不好,但法力那麼高強。”莫離在洞口喃喃自語道。

她搖了搖頭,放棄了胡思亂想,然後便抱着小狐狸離開了。

此時那囚魔洞內,那常年陰森森的洞穴中,居然有熒光忽明忽暗,一陣寒風入洞,吹起了洞中人的衣角。

那人一身白衣,身上傷痕累累,血跡斑斑,身上纏滿了鎖鏈,吊在洞穴中央。銀髮如雪,隨風飛揚。

他雙目緊閉,神情安詳,彷彿沉睡了數千萬年,洞外傳來夜鶯的歌聲,他那蒲扇般的長睫毛撲動了一下,但又很快靜止了下來。

伏羲山上,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莫離抱着白衍得意的笑了笑,“師父不在,當然是我這個大師姐最大了,也沒人能管得着我了!”

所以她便抱着小狐狸偷偷下了趟山……

師父藏在書房裡的酒,幾乎都被莫離偷喝乾淨了,心裡想着,剛好可以下上去鎮上買些酒回來給他放着。

這麼一想,她倒是減輕了心裡的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