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有什麼不對？”雲見繞着車站走了一圈，沒看出特別之處。
顧約指着對面的酒店：“那是星雲酒店，當初我就是在這裡上了808路，進入了世界夾層。”
雲見有些驚訝，再次環視一圈：“所以？”
“金龍祟、地震、世界夾層、門後。”顧約蹲在地上，“師兄覺得，這之間有沒有聯繫？”
雲見沉默着思考。
“華洲大陣的子陣法在四大省份，陣眼在帝都。帝都以前的原四環公交路線，運行軌跡與四大省份的子陣法重合。”
顧約找了根一次性筷子在地上圈圈畫畫：“第一次的神隱事件是人爲的，進去的人裡面有九將之後。假設帝都院的人從十九年前就開始籌備，那麼這次金龍祟之死絕對不是意外。”
雲見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現在我們知道金眼祟擁有兩種能力，金龍祟的主能力是代碼公式，你覺得它還有一種能力是什麼？”
雲見心中一動：“陣眼……”
“陣眼在帝都，既然華洲大陣的子陣法是由四靈祟負責的，那麼陣眼自然而然就是由金龍祟負責。”
顧約在地上隨意畫了四個圈，用筷子點着四個圈圍成的中心點道：“金龍祟一死，帝都的陣眼遭到破壞，四大省份的子陣法能阻擋門後的金眼祟，卻對那些通過世界夾層過來的無能無力。”
雲見沉聲道：“陣眼一旦遭到破壞，子陣法瓦解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不錯。還有，師兄不覺得奇怪麼？三區進入二區的路口，除了我們剛纔進來的那一條，其餘都被倒下來的建築物徹底堵死了。會有那麼巧的事？”
雲見猜測：“人爲分離區域？”
顧約望着遠方的某個點：“還有昨晚的祟鬼羣，如果那個年輕人真如馮瀟瀟所言是程昱，那麼白天是馬忠這些小團體巡街，晚上大家入睡後，則由程昱操控藍綠祟鬼來巡街。”
雲見順着他的思路推測下去：“假設巡街的目的之一是找出我們四個，站在對方的角度，他們確實會認爲我們會選擇在晚上混進來。”
顧約雙手攏在嘴邊哈氣：“有一就有二，只是這第二個目的有些令人費解。程昱不管是在帝都院還是棄天組織，地位都不低，他昨晚又爲什麼會出現在外圈三區？”
這確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按照程昱的身份，不應該出現在三區這種被雲起視爲最末等的地方。
唯二的解釋，要麼就是三區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不重要，這其中有什麼地方被他們忽略了；要麼就是程昱想通過控制祟鬼，來達成其他的事情。
不過想要操控大量祟鬼，就算程昱的學習能力逆天，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就他們接觸到的那些祟鬼，能夠從電梯上滾下來，看上去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
靠這些祟鬼，能找出什麼東西來？
天空依舊灰濛，寒風嗚嗚，像是有人在低聲啜泣。
車站附近沒遮掩物，顧約凍得鼻尖通紅：“我們這樣一個區一個區打過去太慢了。”
帝帥等人被雲起抓了起來，不知道會被怎麼處置。雲見雖然沒表現出來，但他內心應該比誰都焦急。
以雲起的尿性，顧約甚至覺得，帝帥也許會被拿來對付雲見。
拖的越久，雲起等人的準備就越充分，相對而言，對他們就越不利。
顧約打算兵分兩路，讓卓凌等人繼續從三區一步步深入帝都，他和雲見則先一步去鬼域查看情況。
扔下筷子正打算起身，背上猛地一沉，馮瀟瀟從後面環住他的脖子，嘻嘻笑道：“小情人，在畫圈圈詛咒誰呢？”
顧約條件反射按住她的手就想來個過肩摔，聽到聲音側過頭，剛好馮瀟瀟把腦袋蹭到他肩頭。
他這一側頭，嘴脣輕而快地滑過馮瀟瀟的雙脣，兩人皆是觸電般的一震。
馮瀟瀟感受着脣間猶如電流般淌過的酥 麻感覺，心頭的那隻小鹿再次被激活，活蹦亂跳地像是走火入魔了。
這不經意間的一個意外親吻，比那些通過鮮花紅酒襯托的氛圍更容易引起遐想。
眼前一黑，馮瀟瀟覺得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因爲一個吻而暈過去。
“顧約！”
事情當然不是如此，雲見看着兩人突然消失在他眼前，腦中第一次產生了懵逼的感覺。
青天白日的，兩個大活人就這麼不見了！
耳邊響起“茲茲”的聲音，隱約中像是電影出現卡帶的狀況。
下一刻身體猛然失重，等一切穩定下來後，周遭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
“師兄……在不在？”顧約壓低聲音，半蹲在地上，做好隨時發動攻擊的準備。
按在地上的手掌像是摸到了冰塊，又冷又硬。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等了好久不見回答，顧約心中一沉，手掌試探着朝周圍摸去，想借此摸清一些狀況。
在一片冷硬的物體中，手指突然觸到了柔軟。馮瀟瀟勾住他的小指，聲音又甜又黏：“小情人，是我哦！”
“馮瀟瀟，你搞什麼鬼？”顧約抽出手指，語氣中有刻意被壓制的怒意。
“搞鬼的不是我，我以爲我被你親了一下，幸福的暈過去了呢！”
“……你不要告訴我，這一切跟你沒關係？”
“小情人呀，我知道我出現的是巧合了點。可我有沒有使用能力，你身爲金眼祟，難道會感覺不出來嗎？”
“那你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
“反正你不相信我，不管我說出什麼理由來，你還是會懷疑這懷疑那。”
“……”顧約愣了一下，好像是這麼回事。
事已至此，還是先弄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再說。想到這，他凝出數面光盾，讓它們懸浮在遠處。
剛纔兩人的說話聲雖輕，但若是有人隱在黑暗中，應該早就確定他們的位置，趁他們不備攻擊過來了。
這麼長時間沒動靜，說明這附近沒有其他人。
馮瀟瀟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直鍥而不捨地想要來勾他的小指。
顧約無奈：“你有毒吧。”
馮瀟瀟理直氣壯：“這裡黑燈瞎火的，走散了怎麼辦？”
顧約雙手插在口袋中，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在這等着，我去找根繩子來牽你。”
馮瀟瀟笑的花枝亂顫。兩人一前一後，藉着數面光盾微弱的光芒，終於看清楚了他們的所在之地。
光盾下面照亮的那塊區域，是道鐵軌。顧約靜等了一會兒，又凝出數面光盾飄向後方。
光芒下面出現的景物像是複製粘貼似的，看上去沒什麼變化。兩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居然在地鐵的鐵軌道牀上，而且還是單向軌道，空間狹小幽深。
他們不是在車站麼，怎麼突然莫名其妙到了這裡？
顧約神色凝重，再次凝出數面光盾，讓它們沿着鐵軌往前排成一列，猶如街燈。
觸目所及，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樣的地方，想要藏人也不可能。
“走，前面不遠處似乎是個站臺。”顧約招呼一聲。
站臺距離不遠，很快他們就瞥見了站點名。
“星雲酒店……”顧約蹦了一下，從軌面到站臺屏蔽門的高度，他能跳上去的可能性爲零。
要破壞這個屏蔽門再爬上站臺，需要花點時間。好在因爲帝都祟亂以及地震的緣故，所有交通全部停運，地鐵也一樣。
地鐵在設計時便把抗震等諸多因素考慮在內，所以外面房屋坍塌，路面凹凸不平。這裡塌陷的反而並不嚴重，至少他們所在的這一段，看上去依舊完好無損。
數面光盾聚集到了站臺這裡，對面屏蔽門上方的各站點名稱中，似乎有幾個熟悉的字眼。
顧約仰着頭往前挪了幾步，看到中後段一個站點是帝都大酒店，隔了幾個站點就是帝都院。
他望着這兩個站點，腦中隱隱有個念頭要鑽出來，視線轉而又觸到站臺上大大的“星雲酒店”四個字。
星雲酒店，也就是說，他們依舊在外圈二區，只不過是從地上轉移到了地下。
幾面光盾往後上方緩緩移動着，那裡沒有缺口，他們不是因爲地面裂開這種外力掉下來的。
那他們出現在這裡，極大的可能是特殊能力導致的。
如果是特殊能力，就說明這個地方確實有着什麼特別之處。
暗中使用能力的，到底會是誰呢？
顧約陷入了沉思，也就沒有注意到，有一輛地鐵列車正從後面疾馳而來。
等列車車頭刺眼的車燈打在兩人身上時，他纔回過神來。
地鐵列車距離他們不過百米遠，這裡是單向軌道，就算用湛盧破開屏蔽門，以列車的速度，他們兩個完全沒有時間爬上站臺。
來不及了！
百米的距離轉瞬即逝，就算列車上的司機看到他們剎車，他們兩人也會在列車停下來之前被碾於車下。
何況，司機像是壓根就沒看到站在道牀上的兩人，同時也並沒有因爲進站而降速。
車燈晃眼，兩人眼睜睜地看着列車疾馳而來，直直往他們身上撞來。
馮瀟瀟嚇到花容失色，呆呆的站在原地。
在列車撞上來的前一秒，一道身影義無反顧地抱住她擋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