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尋找

羅毅摟着南宮璃月軟綿綿,毫無生氣的身體,頓時悲從心中來,眼淚如泉涌一般,在他那堅毅的臉龐上流淌着,順着面頰,滴落在南宮璃月的屍體上,浸溼了她的衣裳,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在乎這些了。

此時炎姬雙眼盯着已然死亡的南宮璃月,只見她胸口劇烈地起伏着,呆滯地擡起一隻手,顫抖着搭在了南宮璃月的脈搏上,當發現已經沒有了生命本該有的躍動時,她像觸電了一般,驚慌地縮回了搭脈的手指,原本就深陷在恐懼中的炎姬,雙手再一次慢慢觸及南宮璃月逐漸轉涼的身體,但她沒有再有更多過激的反應,眼神從驚恐,到迷茫,再到空洞,逐漸又轉爲無限的溫柔,與羅毅一般,她的面頰上,同樣淌着兩行清淚。

當炎姬心裡逐漸產生人性的時候,那時候她意識到,身邊的親人都已經不復存在了,她的內心是空洞的。直到遇到了羅毅,隨後又認識了小璃月。在往後的相處日子裡,雖然充滿了驚險,但她感覺很充實,那是心中逐漸被兩個人填滿的充實。

可就在現在,心中一半的充實,說沒就沒了。小璃月當初那甜美的笑語仍縈繞在耳,但她此刻卻成爲了永恆的回憶。炎姬撫摸着南宮璃月冰冷的臉龐,嘴裡不停地囈語着,也不知在說些什麼,恐懼在此時被她逐漸忘卻,她只想要再好好看看小璃月的臉,將她的容顏深深烙印在自己的心中。

“小璃月......對不起,是羅毅哥哥說話不算數,說要帶你回家的,對不起......”羅毅嘴裡發瘋似唸叨着,他越說越大聲,到後面已經幾近咆哮,隨後只見他仰天一聲怒吼,發泄着心中無窮的悲憤。

“啊......!!”

羅毅喊出的怒吼聲爆發出驚天動地的衝擊聲波,向四面八方撕裂而去,混濁與清澈竟被這聲波翻攪,開始緩慢地糾纏蠕動,但就是不會彼此重合,就好像它們天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連接,但永不過界,不過可以明顯地看到,這個地方好像活了過來,兩界正在按照彼此相反的反向,徐徐轉動。

這時,羅毅心頭忽然猛地一驚,於是慌忙擡頭左右張望,什麼都沒有!但他明明清晰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從身邊悄然離去,“是什麼?難道是......?”此情此景,他心中忽然似抓住了什麼,突突狂跳。

“不......你不會死的,羅毅哥哥說過要保護你!”羅毅嘴裡似夢囈一般地念叨着,忽又突發奇想,臉色瞬間變得異常剛毅,似終於做出了什麼決定!

“炎姬,好好守着小璃月的身體,切記不可離開半步!我去帶小璃月回來!等我!”說完羅毅不等炎姬回答,就在她一臉迷茫的表情當中,倏然離去。

“主人......?怎麼......?”炎姬看着羅毅的臉,好像隱隱感覺有什麼變化,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離開了,更準確的來說,應該說是我的靈魂離開了。我們留在原地等待。”羅毅面無表情,話語中,不夾帶任何感情色彩。

“怎麼會......?”炎姬看着眼前的羅毅,她心中絲毫感覺不到眼前的羅毅有絲毫情感,就好似眼前的主人只是一個陌生人一般。令她困惑中又帶着惶恐,於是她自羅毅的肉身手中接過南宮璃月冰冷的屍體,選擇低頭不語了。

這時候,好似炎姬心中僅剩的另一個充實也已經不復存在,只見她緊抱着南宮璃月,雙手手指因緊張、迷茫、恐懼、悲傷而緊緊交叉在一起,尖利的指甲已經摳破了雙手,鮮血開始滲出破開的皮膚,沿着手背的紋路緩緩流淌滴落,但她卻絲毫不去在意,也許她只想通過面頰上的熱淚,手上的鮮血,去證明,自己還活着。

羅毅的靈魂,在脫體而出後,感受着方纔察覺到的那種感覺,眼睛飛快地四處搜尋着,他自己清楚地知道,他要尋找的是什麼,“方纔離開的,必然是小璃月的靈魂,我要將她拉回來,我不允許她離開,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一定要將她帶回來!對了,若楠的理論,只有還有靈力,還有靈魂,就可以起死回生!我要救她,一定要......!”

羅毅心中雖然想法十分堅定,但畢竟這種超現實的事情他從未經歷過,他也不想去細究想法的可行性,他只想要拼盡最後一絲可能。

但這個地方如此之大,黑暗且無盡循環,該往哪去尋找?按常理說,按過去傳說的理解來說,人死後離去的靈魂,將會前往另一個世界,羅毅也不想去揣測這個傳說的正確性,他只是堅定地認爲,小璃月她還在這個地方,她肯定還在這個地方!

於是他漫無方向地在這個詭異的空間內四處飛遁,速度之快已經駭人聽聞,他在拼盡全力,他在爭分奪秒,周邊的氣流被他翻攪,蠕動地越來越快,這個地方似乎也感受到了羅毅焦灼的內心,應景地躁動着。

要怎麼找?要找什麼樣的?一個無質的物體?說實話,羅毅心中根本不知道靈魂長什麼樣,他自己也看不清楚自己,也許自己只是一個純意識體,想象着自己有着健全的人體結構罷了,但也許實際根本不是這樣的。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羅毅腦袋裡飛速地思索着一切的可能性,雙眼不敢錯過任何蛛絲馬跡,但眼前除了混沌,什麼都沒有,真要有什麼,應當不會錯過。

但本就是天馬行空地異想天開,隨着時間的流逝,他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感覺已經好久好久了,什麼都沒找到。羅毅漸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件極愚蠢的事情,也許應該認清現實,接受現實吧?這可怕的念頭其實早就開始存在,只是一直不敢讓它萌芽。自己出不去這個地方,又失去了僅有的追尋,那是多麼得絕望啊?

此時他感覺身上傳來深深得疲倦感,原來就算是靈魂,也是會累的,他的速度在減緩,感覺原本輕盈的身軀開始逐漸變得沉重,到最後,他感覺身上好似拖着鉛塊在飄行着。眼皮同樣也開始變得沉重,“好想睡一覺啊!”

羅毅強撐着雙眼,拖着沉重的身軀,看向眼前。身上這個時候沒有了‘時空’戰甲,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了。此刻他就像一個迷失在無垠沙漠的旅人,舉目一片蒼茫,無依無靠,雖沒有極寒與烈日着身,但他累了。

羅毅象徵性地攤倒下身軀,感受着流淌過身旁的‘氣流’,嘴裡哀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小璃月對不起,羅毅哥哥盡力了,也許你早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希望那個世界,是天堂,而你會快樂。”說完,他閉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

“什麼東西這麼刺眼?”羅毅嘴裡夢囈着。

“刺眼!?光?!”瞬間他意識到不對的地方,慌忙睜開他那疲倦的雙眼,翻身尋找着刺眼的東西。

其實根本不需要尋找,在黑暗中,任何光源肯定是最顯眼的那個,羅毅清楚地看到,眼前就存在着這樣一個奇特的光源!說它奇特,只因爲羅毅確實感覺到它很刺眼,就像黑暗中亮起的一盞超高瓦數白熾燈,但詭異的是,這盞燈有着極強的亮度,卻無法驅散旁邊的黑暗,它的周邊依然是黑暗的,就像這個空間的渾濁與清澈一樣,光與黑暗同樣是涇渭分明,互不干涉。

這讓羅毅想起了宇宙空間,只因無論是哪顆恆星,就算是擁有再大的質量與體積,卻始終無法驅散這個宇宙漆黑的底色。眼前的白光也是一般,它被黑暗包裹在內,孤獨地亮着。

羅毅小心翼翼地驅身向那白光靠近,很刺眼,也很灼熱,他感覺越是接近,就越難受,但他終究還是要去看看,不然還能幹什麼呢?

此時他的雙眼似乎適應了眼前的刺眼,他能夠對着白光直視了,同樣他也已經靠近了白光的邊界,於是他擡眼向裡面看去。

“這是......?”羅毅眯着雙眼,他好像在裡面看到了一個影子!於是他拼命聚焦着雙眼試圖將那個影子看清楚。那影子其實並非是黑色的,它同樣也是白色的,只是一片純白當中,有着一個疑似影子的淺顯輪廓罷了。

羅毅拼命匯聚起身上的靈力能量,好讓自己的雙眼能看得更明白一些,漸漸地他發現,那個影子正是這片白光的光源,它正源源不斷地散發着極強極熱的白光。而那影子也逐漸在羅毅眼中成像,那似乎是一個......人影?

“人影?小璃月!!”羅毅口中驚呼出聲,腦中不及多想,便堅定地以爲,那人影便是南宮璃月,於是再不顧一切,一頭扎進了這片白光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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