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虛擬世界

隨着鍵盤的敲擊聲,全息屏幕上不停有代碼生成。那個人早已經完成了烈陽之境與大部分宇宙環境的虛擬編程,陳曉芸不得不佩服那人學識的淵博,如果不是“他”的鋪墊,陳曉芸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真正完成對整個虛擬世界的構建。現在她只需要完成太陽系部分,就能大功告成了。

人們幾百年對太陽系的研究,讓她對故鄉的星系瞭如指掌,踏着先人的偉大基石,這個有史以來最龐大的虛擬世界即將大功告成!

終於,最後一串關於地球氣候運算的數據代碼被輸入後,陳曉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敲下了回車鍵……

“完成了……”她自言自語地說着。

隨後她從沉浸式工作中抽出了心神,擡頭看了一眼時間,此時已經夜晚30點,烈陽之境的深夜即將來臨。雖有靈力支撐着體力消耗,但她此時不免還是感覺到深深地疲憊,精神力的透支讓她再也支撐不住,最後“噗咚”一聲,暈倒在地。

正在穿着機甲修煉的其餘人,被這個嘈雜的聲音驚醒,慌忙奔到服務器房,卻發現陳曉芸已經不省人事。此時離他們進入密室已經過去一個烈陽年,每個人早就勸說陳曉芸不要太拼命,畢竟這個虛擬世界,也並非迫不及待的需求,但這一年裡,她從沒離開這個房間半步。

這一年時間裡,絲毫沒有羅毅與柳無心的消息,他們二人如人間蒸發了一般,擔憂與牽掛每一天都折磨着他們每一個人,深深憂心過別人的人,應該能體會其中滋味。幸好有裝甲陪伴修煉,讓他們能夠超脫情感的糾結,但每一次都會從心底閃過一陣驚觸,始終無法安心。

王海嘆了口氣,從地上將陳曉芸橫抱起,隨後走向密室隔壁的休息室。每個人此時都用一種哀愁的表情看着她,隨後將手伸到陳曉芸後頸部,手動觸發她的裝甲。

他們給各自的裝甲都起了個名字,地球人總愛給所有的事物起個代號,方便下次能夠準確地提起。劉若楠的“水凌”,王海的“巨玄”,雙吳兄弟的“雙子雷震”,林書琴的“白銀風龍”,張浩天的“赤色離火”,最後他們替陳曉芸的裝甲起名爲“未來”。

當他們將這個消息告知陳曉芸的時候,只得到她短暫的一聲迴應,算是接受了。此時“未來”會好好照顧她休息,就算是睡眠中,也能自我修煉靈力循環,修復身體的一切損傷。

他們在離開前,關閉了休息室的燈,黑暗中,只留下“未來”閃爍着微微光芒……

陳曉芸在昏迷中做了一個夢,有人說,夢境是生命的另一種存在形式,這與陳曉芸的虛擬世界,其實存在着許多的共同處,本質上是相同的,可以將虛擬世界理解爲可控夢境。

夢境中,她跨越了時空,回來了當初“致遠號”出發前的場景。她夢到了自己的母親,那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並不具備任何科學知識,只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

由於保密協議,陳曉芸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媽媽了,本在想,等完成任務歸來後,給自己好好放一個假,與父親二人回家好好陪一陪母親,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分別卻成了永恆。

這一次,陳曉芸沒有選擇登上“致遠號”,她懷着激動的心情,奔向自己的家,她想再見一面母親,這曾是她生命中最大的遺憾。隨着“致遠號”轟鳴昇天,陳曉芸按響了家裡的門鈴。

門很快就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臉龐,帶着驚訝的表情盯着她,隨後,二人擁抱在了一起,陳曉芸依偎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裡放肆地哭泣。母親撫摸着她的秀髮,臉上浮現的是慰藉的甜蜜。房子內電視裡,一直在報道着“致遠號”的時事消息。

接下來的四年多時間,陳曉芸徹底放下了手裡的所有工作,不再做任何研究,只是陪着母親過着最平凡的生活。此時電視裡播報着“方舟號”的喜訊……

陳曉芸心頭猛地一驚!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飛快奔到母親眼前,不停地和她說着道別與愛意,而母親則一臉不知所措,最後她投進母親懷裡,與母親長久地擁抱”在了一起。

夢在這個時候醒了,她沒有看到殺戮的時候,她清楚的知道,是“未來”叫醒了她!此時烈陽之境剛剛迎來新一天的晨曦。

她更清楚的知道,昨晚那並非夢境,那是她與“那個人”一起完成的虛擬世界!現實只過去一晚,但虛擬世界中,她十分滿足地過了四年多時間,一種從未有過的釋然,令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雖然她知道那個“世界”是不真實的,但她做到了,至少她已經與母親,完成了最後的道別。

此時她想給虛擬世界也起個名字,坐在牀上思索了一陣後,她想叫它“希望”。

昨天,在完成最後一個回車的敲擊,其實陳曉芸已經啓動了“希望”,同時將數據通過服務器雲傳導發送到了每個人裝甲內,而她享受了“希望”的第一次試驗,只爲這段天倫時光,這一年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這時,陳曉芸輕聲說了句:“未來,收起來吧。”話音剛落,身上的裝甲就消失不見,在她的理解,“未來”是存在思想的,不然如何操控自己進入“希望”?這種高級人工智能,已經到了語言交流之上,“未來”甚至清楚的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隨後陳曉芸哼着小曲,走出了休息室,去尋找自己的同伴。密室內卻不見其他六人蹤跡,這一年內,她幾乎過着與外界徹底屏蔽的生活,其他人的行動她一概不知,此時卻感覺無從找起。

於是她再次呼喚裝甲,隨即問道:“未來,他們都去哪了?”

話音未落,她就清楚的知道每個人的蹤跡,所有人的地域位置全部清楚的映在了眼前,此刻他們都藏身在那幾個金屬艙內,也許是發現在那裡面可以更好地修煉吧?

此刻她心情極好,也不願去打擾他們修煉,於是擡腳朝密室門外走去,她需要呼吸一些新鮮的空氣,看一看旭日的陽光。

隨着輕微的齒輪移動聲,木櫃的大門再次拉開,她擡腳走進了眼前這個偌大的倉庫,臂載的電腦終端這個時候響起訊號,陳曉芸看了一眼,嘴角浮起微笑,原來一年前散出去的分析儀無人機此時在接收到訊號後,準備返航。很快,所有無人機回到了陳曉芸的掌心,只見她將無人機裝進終端電腦,所有的分析資料立刻被傳輸進資料硬盤儲存。

做完這些,陳曉芸擡腳向憶星閣大門外走去。推開倉庫的正門,經過過道的時候,穆昭師叔還是那個醉酒狀態,此時正滿臉通紅,呼呼大睡,渾身散發着刺鼻的酒氣。陳曉芸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朝外面走去。

門外不見任何弟子,想來時間還早,無所事事的弟子也還沒到崗。此時陳曉芸站在憶星閣邊上的懸崖邊上,張開手臂擁抱初晨的暖陽,心裡有說不出的舒服,於是開口唱起一首故鄉的歌謠,動人的歌聲隨即在清源山上空飄蕩,聽到歌謠的弟子全都放下了手裡的物件,側耳傾聽,不知不覺,便聽得入了神。他們在歌聲中,感受到了溫暖,還有希望!人們空洞了太久的內心,終於有了一絲慰藉,甚至感覺生命從此刻起,不再沒有意義,就連酒醉的穆昭師叔,都在此時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神,已經許久不曾如此透徹……

直到歌聲停歇,但彷彿擁有魔力般的歌聲依然迴盪在每個人的心間,此時陳曉芸耳中聽到她六個同伴的聲音:“曉芸,謝謝你!”

陳曉芸微微一笑,知道所有同伴都已經經歷過“希望”帶給他們的心裡慰藉,他們心底的缺角,全都在一夜之間得到了修補,他們終於知道,“希望”的意義。

當她轉過身體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身後站了許多人,那些弟子循着歌聲,駐足在陳曉芸的身後,他們都想見一見,是誰發出如此動聽的聲音,那能融化冰冷內心的聲音。

陳曉芸莞爾一笑,隨即說道:“師兄、師姐,請隨我來。”說完,她擡腳向憶星閣內走去,玉華樓弟子此刻,便似着了魔般,十分聽話地排着長長的隊伍,隨她向裡走去,在經過穆昭師叔身邊的時候,陳曉芸駐足向師叔行了個禮,所有弟子也跟着向他行禮,一時間,山呼般整齊劃一的一聲請安,令穆昭熱淚盈眶,太久了!自人族大敗以後,何曾有過如此場面?

此時其他六人也都走出了密室,他們一起來到了倉庫過道盡頭那張桌子邊上,經過短暫的商量,他們覺得應該指引人族崛起,他們需要向整個玉華樓敞開密室中的秘密,他們需要一場勝利來帶動所有人心中,被陰霾遮擋住的士氣,但在勝利之前,他們還需要完成充足的準備!

陳曉芸登高一呼:“師兄,師姐,師叔,師伯!玉華樓自始就存在一個秘密……”

七人此時站成一列,當所有人裝甲覆體的那一刻,整個玉華樓的弟子如看到了神靈一般,浩浩蕩蕩俯首膜拜。穆楓自門邊看了一眼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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