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凌風的部署下,在秦瞻和十三叔的大力操持下,隆慶堂京城第二家分號黃道吉日隆重開張。舞獅隊戲班子雜戲團輪番助陣,江湖豪傑悉數登場,場面是要多熱鬧有多熱鬧,更有皇親國戚代王和玲瓏郡主大駕光臨,更是叫隆慶堂京城分號蓬蓽生輝。
沈凌風一襲絳紫色寬袍貴氣逼人,魁梧身姿挺拔俊美,凌霜粉黛羅裙冷麪桃霜侍候在旁,倒是這個沈家的大小姐依舊是清新撲面有種鍾靈毓秀之美。
一番寒暄後沈凌風恭然走到人前,雙手作揖朝着到場的賓客抱拳致謝,輕輕嗓子發表振奮致辭。
“老朽遊歷江湖數載,承蒙父老的舊愛,誠惶誠恐開啓京城隆慶堂分號,沈某不求富貴天下,只求救濟蒼生。近一年來假藥鬧得大家誠惶誠恐,沈某也深表自責和不安,在這裡,在下鄭重承若,但凡出自隆慶堂藥鋪之任何一味草藥,各位如發現有一錢低劣之品都可拿來找我沈凌風,沈某當重金酬謝!”沈凌風聲音洪亮擲地有聲,慷慨激昂的說辭惹得圍觀的人羣熱情高漲。
簡短的致辭後,沈凌風斗膽懇請代王爲隆慶堂開業揭開慶典,鞭炮的轟鳴聲中,一衆達官顯貴江湖豪傑魚貫而入隆慶堂的後堂!
玲瓏郡主對這熱鬧顯然沒有多大的熱衷,站在代王的旁邊眼神一直在不住地掃尋,當一次次的失望從眼底浮現的時候,這個高傲的郡主終究是耐不住性子,她悄悄來到霽月的旁邊低聲問道,“這個日子黎陸不來嗎?”
“回稟郡主,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霽月瞟了瞟玲瓏,今天的郡主更顯雍容華貴,脂粉香氣甚是濃厚。
這麼一個善良奪目天資高貴的情敵杵在面前,傲雪氣得已經是直翻白眼兒,可惜,在郡主的眼裡,傲雪還不夠情敵這個資格,所以,就算傲雪都要翻成羊角風了,玲瓏也是絲毫不在意。
黎陸確實不會缺席今天的開業大典,只是公務在身耽擱了一段時間所以來晚了,或許知道了玲瓏郡主要來故意晚了也說不定,總之黎陸來的時候玲瓏已經走了,多少叫黎陸有些慶幸。
代王何等尊貴之人能來隆慶堂已經是給了沈凌風天大的面子,沈凌風自是也不敢怠慢,進到藥鋪之後將衆人交給秦瞻凌霜照顧,自己引着代王到了鋪子的內堂,那裡隔絕了外界的喧囂有着不一樣的素雅清淨。
“草民沈凌風拜見代王!”入室,沈凌風行叩拜大禮,代王倒也沒有多加客氣,淡淡地說了句“沈公請起”兩個人的談話就進入了正題。
“我剛返京城許多事情調查起來多有不便還需要沈公的扶持。”這句話當然是指和柔然勾結私運銀兩和兵器之事。
“能爲代王效力爲國家解憂是草民的福氣,代王無需客氣。只是茲事體大,草民誠惶誠恐擔心難稱王爺心意。”沈凌風躬身抱拳。
“沈凌風,在本王面前你還要賣弄關子不成?”代王瞥了一眼沈凌風,臉上的表情叫人難以捉摸。
“草民不敢!草民定當肝腦塗地爲王爺效力。”沈凌風聽出了代王的責難之意立馬俯首抱拳。
“不敢?沈谷主雖爲一介布衣,可對天下之事瞭如指掌,雖不能呼風喚雨卻也能神通廣大。南境藥谷谷主,誰要是把你只看成是一個治病救人的郎中,誰就是傻瓜!”代王走到沈凌風的面前,那與生俱來的王者霸氣向沈凌風席捲開去。雖然沈凌風見過江湖市面,可這樣的代王還是叫他心裡微微一驚。
“王爺過獎,草民的確就是一介布衣,江湖傳言多有虛誇成分,王爺當不得真。”沈凌風微微擡頭,眼底出現的是一個剛正不阿滿臉正氣的王爺形象。
“當不得真?單憑沈谷主收留凌霜就足見沈谷主名不虛傳!”代王凌厲的話語尖銳刺來,沈凌風的顏色沒有絲毫的更改,“如果代王叫草民死,草民不會有半分的苟活!”
“死?不是太容易了?本王深知沈公淡泊名利無心政治,可本王何曾不是隻圖安穩收藏雄心。如今世道多有奸佞,冤屈之魂如影在畔,難道沈谷主真的可以問心無愧的袖手旁觀?”代王的劍語何曾不是一種試探?沈凌風的淡定何嘗不是最好的誓言!
“在下願聽代王差遣。”沉吟片刻,沈凌風雙膝跪地行叩拜大禮,只不過此跪意義非比尋常。
“得沈公此言本王足矣!”代王微微點了點頭,轉身離去。沈凌風起身緊隨其後護送出了鋪子,在衆人的跪拜中,代王的駿馬消失在了視線中。
“沈兄,多日不見一向可好啊?”正當沈凌風欲轉身之時,合作多年的慶和堂的徐掌櫃帶着四喜出現在了沈凌風的面前,這也是他們在京城的第二次見面,只不過第一次,是沈凌風約見的徐掌櫃,這次徐掌櫃是不請自來。
“多謝徐兄掛懷,在下還算體健。”沈凌風微微一笑,雖然他沒有邀請徐掌櫃,可他的出現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徐兄看來還是在怪老朽,這隆慶堂分號開業都沒給老朽一封請帖,老朽厚顏前來也不知道沈兄會不會怪罪啊?”徐掌櫃身材中等偏瘦,面目清瘦有神,談笑間竟有種仙風道骨之感。
“還望徐兄不要責怪在下疏忽之罪纔是!”沈凌風笑着將徐掌櫃迎到了鋪子。
此刻的藥鋪已經少去了許多錢來祝賀之人,他們大多在秦瞻霽月和凌霜的引領下去了京城有名的一品香,在那裡,沈凌風早已備下了豐盛的佳餚。
夥計正欲奉茶,徐掌櫃擺了擺手,“老朽今日雖是來祝賀,可卻兩手空空,多年的交情,老朽送沈兄一句話,就當是爲沈兄分號開張助興了。”
徐掌櫃不請自來已經叫沈凌風意外,此刻才知道他是有話要講。
“那就多謝徐兄了!”沈凌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引着徐掌櫃來到了內堂。內堂依舊是素雅清淨,沈凌風一雙炯炯有神卻又充滿希冀的眼神落在徐掌櫃的身上,這眼神中有疑問有責備還有說不清的掛懷。徐掌櫃也同樣意味深長地看着沈凌風,良久,從他的口裡悠悠道出八個字來,“以卵擊石,徒勞無益”,說罷,徐掌櫃走出了內堂,留下沈凌風在那裡長久的駐足。
隆慶堂的開業轟動了整個建康,沈凌風重金酬謝發現假藥者的承諾瞬間傳遍了大街小巷,人們奔走相告樂此不疲,一時間,隆慶堂的生意創下了多年的新高。
就在沈凌風發徹查假藥事件剛有所進展之時,突傳慶和堂的徐掌櫃吊死家中,隨後一封懺悔罪責的遺書在坊間悄然流傳,似乎一切的真相都因爲這個老掌櫃的死可以畫上了一個句號。
故人已去,沈凌風深表痛惜,前往送別亦是人之常情。
徐宅的靈堂已經佈置妥當,黑漆漆的棺材停放中央,潔白的祭幡懸在左右,徐掌櫃的遺孀子女跪在一旁,悽悽然痛心不已,瑟瑟然似有逼迫在旁。沈凌風帶着秦瞻走上堂前躬身行禮上香,一個男子橫眉冷對咬牙切齒握着拳頭,沈凌風正視其目,片刻,男子竟慌張低頭不敢對視沈凌風的目光。
要說藥中摻假的確是可惡之極,就算現在京城中風言風語流傳影響了慶和堂的生意,可既然徐掌櫃的都可以直面死亡爲什麼就不能選擇承擔責任改過自新呢?這始終是縈繞在沈凌風腦海的疑惑,更有徐掌櫃幾日前對沈凌風的似忠告之語更增添了此事的可疑,當然秦瞻也認同沈凌風的觀點。
畢竟這麼多年和徐掌櫃打交道最多的還是秦瞻,他自認爲自己對徐掌櫃還是有一定了解,奸商的投機有之,害人的壞心腸還未曾發現,更別說還要什麼以死謝罪!這其中的緣由似乎隨着徐掌櫃的似又無從探究。
即便沈凌風是打着在京城開分號的旗號來到京城的,可他自己知道,徹查假藥事件纔是他的真正目的,現在,進展才剛剛有個思緒,衆矢之的的徐掌櫃卻一死了之!這簡直成了一樁無頭案,下一步該如何進行就成了難題。
雖然在徐宅沈凌風沒有受到身體上的傷害,可每一個投向他的目光都帶着憤怒和仇視,沈凌風可以理解卻難以接受。
一團疑雲籠罩在沈凌風的頭頂,就算有秦瞻和凌霜的開導也始終化解不開。更叫人困惑的是,徐掌櫃多年苦心經營的藥鋪在他死後竟然由當初的藥鋪夥計四喜接手!這叫誰人看來都是蹊蹺,可惜徐掌櫃的遺孀和子女對此竟然無聲接受!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個四喜掌櫃的新掌櫃的上任也是燒了幾把火,第一把就是在京城宣佈徹底斷絕了和隆慶堂的一切往來,以後,出自慶和堂的一切藥材都和隆慶堂無關!這顯然是衝着隆慶堂來的,本來還頗得民心的隆慶堂一下子陷入了致人死地的被動局面,良好的業界口碑在人情世故面前打了折扣。
此時的沈凌風不能無端指責慶和堂的不公,他只能暗中蟄伏等待時機,畢竟,假藥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一個人的死不能掩蓋所有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