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春花辦完於文秀的婚事,就到了臘月二十九了,回來得回孃家看看去。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賀春花抽了個空閒,帶着滿囤就上了孃家了。於大葵和朵朵在家裡幫着老人置辦過年的東西。兩口子從城裡帶來不少新鮮物品,賀春花給孃家帶去一部分。
賀春花的爹孃操辦完侄子的婚事,也累壞了。出門的閨女來訪,又精神起來。賀志高欒紅英小兩口也挺高興。因爲姐給帶來不少東西呢。全家是滿心歡喜地迎接賀春花。
於滿囤和賀金斗是表兄弟,見面很親切,兩個孩子就跑出去玩了。大人在家說話嘮嗑。
主要還是賀春花和娘嘮嗑。老爹蹲在一邊抽旱菸葉。欒紅英兩口子就忙着做好吃的去了。賀春花從城裡帶來了一箱大帶魚,他們忙着收拾乾淨了存放起來。
娘嚴文娟和閨女坐炕頭上說話。很自然就說到賀春花在城裡的生活狀況。
賀春花簡略地說了一下。現在不用租房了,住於文秀買的摟裡,於文秀離婚,摟房歸了於文秀了,叫他們一家子住着呢。還是租攤位賣菜,生意還算好吧,打開局面了,有了固定的客戶,年收入也得十萬八萬的吧。比在農村種地強多了。主要是他們一家過上了城裡人的生活。小孩子朵朵和滿囤,說話的口音都變了。總之一家人過得不錯。
老孃聽了,頻頻點頭。爲女兒的成就高興。也提到了於文秀的事。主要是摟房的事。
老孃說:“春花啊,你們一家住的是小姑子於文秀的摟房,文秀結了婚再搬城裡住去呢,你們搬哪裡住啊?看看攢點錢自己買處摟房吧。”
賀春花說:“文秀結了婚一年半載回不去。他們新婚小夫妻正恩愛着呢,怎麼也得要個孩子啊。文秀能進城上班的時候也得兩三年以後了。”
“春花,傳言文秀沒生育,跟她前任老公也沒生孩子,才離的婚。你說她和志遠還能生吧?”老孃疑問。
“娘,那都是傳言。我覺得文秀和她前夫有芥蒂沒配合好。現在科學技術這麼發達,你說能要不了孩子?我想文秀和志遠他倆準行。蜜月期過去,文秀就得懷上。”賀春花判斷說。
“那敢情好。誰跟誰是老天註定的,也許就該着文秀和志遠是一家人家呢。”老太太替他們高興,不過又說:“春花啊,別管怎麼說了,摟房是人家文秀的,早晚也得給人家。你們還是準備買一套摟吧。孩子們也大了,像滿囤和朵朵還回農村啊,以後不留城裡,有處自己的房就算有了根了,你說是吧?”
“嗯,我和大葵盤算過買樓房的事,城裡房價高,我們心思在幹兩三年,買處像樣的摟房。”賀春花說:“到時候也接你和我爹進城住上一段時間,享受享受城裡人的生活。”
“嗯,我閨女是出息了,這輩子該着沾閨女的光呢。”老太太又說:“春花啊,你們也拉拉志高和紅英,他們兩口子也一門心思想上城裡去呢,就是不好意思跟你們說,有合適的機會,也把他們拉城裡去吧,叫他們一家也做個城裡人。”
“行吧,我想着哩。等我們站穩了腳跟,買了摟,就想法把他們再拉進城去。”賀春花說:“進城得有個站腳的地方,不能盲目去。那時候我進城是投奔文秀去的。說實在的,也吃了不少苦。先是在飯館給人家打工洗碗,慢慢發展起來的。急不得!”
“嗯,你想着這回事就行了。姐弟互相拉一把,都往好裡過。”老太太挺希望這樣。
“嗯嗯,娘,你放心吧,我們過好了,還不拉志高一把嘛?肯定要拉的。”賀春花說:“以後文秀和志遠也可能上城裡去,我們一家子都搬城裡生活去。”
賀春花說的老孃呵呵笑。晌午飯,欒紅英燉了兩條大鯉魚,全家人吃的那個香!
今天是臘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賀春花不能在孃家住下,吃完晌午飯就得回去,婆家還一堆事情等着辦呢。老孃就說:“閨女,等過完了年,來住兩天。”
“放心吧,娘。等過了年,我一定來住幾天。”賀春花鬨娘高興。帶着兒子滿囤就回了婆家。
路上滿囤說:“娘,我表弟小金斗可笨了,啥也不懂。一身土氣。”
“咋?你剛上城裡兩年,就瞧不上你表弟了。原先你們不是一起摸爬滾打摔泥巴嘛?進了城就瞧不起人家了?你得向表弟傳知識,他不懂的你教他啊。兒子,可不能驕傲,這裡纔是咱的根。你忘了根,你姥姥和你奶奶都會罵你的。”賀春花教導兒子滿囤。
滿囤眨巴着眼睛捱了一道訓,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他覺得城裡就是比鄉下好。城裡人就是比鄉下人洋氣。農村人就是土包子嘛!於滿囤都想把他的名字改了,滿囤太土氣了,土的掉渣,他想改成於洋洋,但沒敢給母親說。
大年三十,過年了。鄉下還允許放鞭炮,年味還是很濃烈的。上午祭天,給天爺爺上供。各個村莊裡,各個戶家,都鞭炮齊鳴,從早晨起來,一氣放到晌午。那可真是爆竹聲中一歲除啊!過年嘛,人們都歡歡樂樂的。放鞭炮,吃好吃的,穿新衣服,三十晌午那頓飯,是一年中最好的一頓飯。各家有各家的做法,但有一個共同點,豬肉上席是主菜,都離不來豬肉。有的戶還給天爺爺上桌豬頭宴。
吃過晌午飯,全家人就要坐在一起包餃子了,包餃子這大概是北方農村的風俗。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本家族的人就要聚集到大輩家裡,去村邊請爺爺奶奶,也就是把老祖先也請到家來,一起過年。本族的人手裡都拿着香,到村邊地裡朝着祖墳的方向,磕頭燒紙錢,把手裡的香在燒紙錢的火堆上點燃,捧着香回家,給供的家堂上香,算是把老祖先請回來過年了。在把老祖先請回來的時候,進門還要在門口擋根棍子,意思是擋住老祖的魂靈吧。
總起來說,上午祭天,下午太陽落山後請祖先,這些都是鄉俗,多少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忙活了一天,到了晚上,人們就可以娛樂一下了。主要還是一家全圍坐在電視機前看春節聯歡晚會。現在有手機電腦了,娛樂也豐富多彩了。有的老爺們不願看電視節目,就找幾個不錯的,聚到一塊喝酒,談談一年的農事。別管怎麼說了,這是一年當中最喜慶最放鬆的一天。盡情歡樂玩耍吧!
大年初一就是新年,各家各戶都起的非常早,天不明就都起來了,圖個吉利。起來後煮餃子,給天爺爺老祖先上餃子供,希望保佑這一年全家平安富足安康。然後就去給本族的長輩拜年問好,本族互相拜完年,一個家族就聚到一塊,給別的家族去拜年問好,一個村子裡各家族之間互相拜年問好。村子裡很是熱鬧。一直到太陽升出來,八九點鐘,拜年的活動才基本結束。
初一上午還是包餃子,不過大人孩子都穿上了新衣服,玩得心重,特別是小孩子們,就跑到大街上玩耍。大人在家包餃子。
到了初二,早晨起來,各家也要起得很早,趁太陽還沒出來,要把老祖先送到墳上去了。這些都是男人的事,早起來,煮好餃子,給老祖先上供,供香完,就要趁太陽沒出來,把老祖先送走。都是老風俗,說逝去的人不能見太陽,所以請老祖先送老祖先,都必須是兩頭不見太陽。送老祖先要送到墳上了,到了墳上還要給老祖先磕頭燒紙錢,放鞭炮,不能偷懶的。
完成過年的這些儀式,這個年也就算基本過去了。
大年初二是雙日子,鄉俗是嫁出去的閨女,帶着丈夫回孃家拜年的日子。夫妻兩個要帶上禮品帶上娃,回孃家來拜年了。
老於家去年臘月二十八嫁閨女,過了年初二閨女要帶着新婚丈夫回孃家來拜年。於家人很看重這個事情。忙完了過年的事,就準備迎接閨女女婿來拜年了。
今年於大葵賀春花兩口子帶着孩子回來了,這個年過的特別熱鬧。賀春花是主角也是主廚。做飯照應一切事情都是賀春花的事。賀春花能說能幹,口有一張,手有一雙,真是個好媳婦。忙完了過年的事,賀春花就忙接待小姑子於文秀和她丈夫的事。主要是做酒席什麼的。
賀春花一人鑽到廚房裡,把酒席用的菜餚,該炸的,該煎的,該炒的,該蒸的,等等,都預先做出來,等於文秀夫妻來了就上桌,擺席吃飯說說話,不再讓人家幫忙了。
賀春花是個心細的家庭主婦,很多時候都考慮到家庭成員的感受,待親戚也是這樣的。
賀春花的兩個孩子,於朵朵於滿囤,都在門口玩耍,讓他們在門口等姑姑姑父來呢,來了好進來報信。兩個孩子真聽話,特別是於朵朵,主要她還想着姑姑淨送她東西,這回姑姑姑父來,也一定會送她禮物的。所以很上心。
大概到了上午十點多鐘吧,遠遠的就看到姑姑於文秀她們來了,於朵朵叫兄弟於滿囤去報信,她自己就飛跑着迎上去了,高喊着:“姑姑。”喊得滿村子人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