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者居然有槍,那是應該的吧,羅蒙公司可是有上萬人的大企業,裡面不僅有保衛科,還有民兵參加奉化市的訓練,有幾桿槍支是肯定的。
不過,對方開槍還是早了點,自己放在前頭的都是喪屍,就算是全軍覆沒也沒關係,而自己一行人卻躲在最後,有裝滿貨物的大車做掩護,對方可打不着自己。
王路故意哈哈大笑道:“我們要是不站住,你們打算怎麼個不客氣法?”行商和氣生財是沒錯,可也不能讓人家當軟柿子捏,要不然不要說做生意,連皮帶骨就得被人給吞了,只不過開了一槍就想讓商隊束手就擒,那不是開玩笑嘛。
王路衝着李詠揮了揮手,李詠立刻驅動喪屍向橋對面加快了速度衝去,最前面的一輛大車已經衝過了橋頭。
就在這時,咚咚咚幾聲震耳的響聲,從衆人頭頂劃過,橋左側的江水濺起高高的水柱。
封海齊一怔,脫口大吼道:“小心!是高機!高射機槍!”
除了喪屍,所有的人都靠着路兩旁邊的牆壁蹲了下來,王比安身邊剛巧有個門洞,他將身子緊緊貼着門,心裡懊悔得要命,這高射機槍,聽槍聲和江中水柱,應該是從旁邊的甬山射下來的。該死,自己怎麼忘了搜索這一至關重要的置高點?那甬山海拔並不高,但難得地理位置優越,正位於江口鎮奉化江和立架橋交匯處,上面架起重武器,可以將江面和路面封得嚴嚴實實。
看到崖山衆人被高射機震住,橋對面的埋伏者得意洋洋地嚷道:“曉得老子們的厲害了吧?把貨物都留下,留你們的狗命,快滾。”
王比安眼睛都要發紅了。這商隊纔出家門口呢,就被江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倖存者團伙給截了道,雖然大夥兒沒人受傷,可這要灰溜溜轉身就回崖山,臉都被丟光了。
王比安飛快地思考着,該怎麼辦?要不要讓李詠叔叔派拉車的喪屍先衝過橋頭,仗着喪屍數量多,先將橋頭喊話的埋伏者給收拾了?還是自己組織火力,依託附近的樓房和對方進行互射。同時利用水喪屍遊過河偷襲?
一剎那間,王比安轉了無數個念頭,卻發現沒一個是完美的。他咬了咬牙,不管怎麼說,一定要將甬山上的高射機槍組給幹掉。要不然,對方居高臨下,把自己一夥人盯得死死的--但問題來了,既然對方居高臨下,自己現在纔想到派人員摸上甬山,一樣被人家看得清清楚楚,到時候一梭子下來。逆襲甬山的隊伍被全殲都有可能。
王比安正在患得患失,突然靈光一閃,一拍腦門,自己可傻了。這事該去問老爸和封伯伯,他剛想探頭尋找王路的藏身處,突然聽到王路大聲嚷道:“對面的朋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看在我們都是倖存者的分上,大家有話好商量。”
“商量個屁啊。老子沒朝着你們開槍,就已經是看在同是倖存者的分上了,少說廢話,空着手快滾。”橋頭的埋伏者不耐煩地嚷嚷道。
王路連天叫苦:“你們也太狠了,居然想一口獨吞啊,這可是我們數百號人的口糧啊。好歹留一半啊。”
對方更得意,這個大車隊也不知那兒來的,居然直直就撞到了自己槍口上,江口往東是崖山基地聯盟的地盤,自己一夥人力量單薄,從來不敢主動去招惹。可沒想到這支大車隊從東方而來,一頭撞進自家的陷阱裡,這可不成了天上掉下的餡餅?雖然有點奇怪爲什麼這樣的車隊會被崖山基地聯盟輕輕放過,但眼見着堆得小山一樣的大車從門前過,怎麼也得刮層皮下來。埋伏者嚷道:“再囉嗦就多給你們幾顆高機子彈嚐嚐!”
話音剛落,突然甬山上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片刻後,咚咚咚,又是一串高射機槍射擊聲從頭頂劃過,然後這一次,子彈卻沒有擊中江水,而是越過橋頂,射在對面的一幢樓房上,打得煙塵四起。
橋對面傳來一陣喧譁聲:“怎麼回事?小黃他們怎麼開槍的?差點打自己人身上!”
有機靈的人嚷嚷道:“不對頭,小黃他們在甬山上可能出事了!”
王路得意洋洋的聲音傳過江面:“各位,咱們還是好好談談吧,這高射機槍以及旁邊的守衛都已經落到老子手裡了,你們打算用什麼贖回去啊?”
埋伏者立刻知道自己全面落入了下風,論異能自己遠遠比不上這夥奇怪的車隊,唯一的重型武器也不知怎麼落入了對方手中,如今勉強只有這座橋可以阻擋一下對方。不過,事情並不是沒有轉機,因爲對方顯然不想大開殺戒,甚至聽對方的話風,連高射機槍都有可能還給自己。
對面的橋頭冒出了一個身影,兩手空空,高高舉起:“誤會誤會,對面是哪裡來的好漢,不打不相識,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他媽的,都是吃硬不吃軟的傢伙,高射機槍落到老子手裡,這纔想起該“好好說”了,不過,這些倖存者倒也說不上窮兇極惡,要不然,剛纔的高射機槍就不會打水裡了,警告和威嚇的意味更濃點,倒是的確可以試着“好好說一說。”
王路從牆邊站起身,衝着王比安招招手:“你去和他們談談吧。”
王比安這時才醒過神來,他四下一看,發現王伯民、盧鍇和丁偉以及幾位武裝部的叔叔都不在隊伍裡,立刻知道原來自己帶着車隊稀裡糊塗往橋上闖時,老爸王路早就另外安排了人手,上了甬山,想來甬山上就算是有防衛力量,可在丁偉指揮的喪屍以及王伯民、盧鍇帶着自動火力的壓制下,肯定能一鼓而下。
王比安臉上燥得慌,這種搶佔置高點的戰術,是封海齊在課堂上唸了又唸的,一到實際運用,自己又捉瞎了。
王比安咬了咬牙。聽從王路的命令上前和埋伏者交涉,這樣簡單的任務,可不能再掉鏈子了。
王比安藉着大車的掩護,閃身上前,躲在喪屍中間,向站在對面橋頭的人影嚷道:“我是崖山的王比安,你們爲什麼要攔我們的路?”
對方明顯一怔:“王比安?你是崖山電臺裡的王比安?就是崖山基地聯盟首領王路的兒子?”
好嘛又是個聽過王比安電臺的,王比安揚聲道:“就是我。”
埋伏者手足無措:“哎呀,你看這事搞的。早知道是崖山王哥的車隊,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敢下手啊,唉,我真是鬼迷心竅了,這樣大的一支車隊從東方過來。肯定和崖山、基地有着或多或少的關係,結果還是眼饞這大批的貨物昧了良心下了手。王比安小兄弟,我這裡向你賠罪了。”
眼見埋伏者服了軟,王比安也鬆了口氣,他倒記住了王路說過此次外出是行商做生意,和氣生財,總不能一路見神殺神。見佛殺佛,那還做什麼生意啊,乾脆搶劫就是了。
這時,背後一陣喧譁聲。只見盧鍇帶着幾個武裝部隊員押着10來個俘虜走了過來,看見王路忙提聲揚氣道:“王叔叔,你說得沒錯,甬山上果然有人守衛。咱們用喪屍從蝙蝠洞摸過去,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王路道:“有沒有傷亡?”
盧鍇笑道:“咱們的人一個也沒事兒。他們有幾個人受了點輕傷,你放心,照着你的吩咐,我們沒下死手,你看,還幫他們包紮好了。對了,那架高射機槍可是好東西,就是子彈不多了。”
王路點了點頭:“把他們放了吧。”
盧鍇一怔,看看王路,又看看聽了這命令同樣有些呆傻的俘虜們,王路笑道:“怎麼,留着他們還想請他們吃飯啊,這是人家的地頭,合該着我們到人家家裡坐坐喝杯茶纔是。”
半個小時後,崖山的車隊緩緩駛入了羅蒙集團,集團大樓前的小廣場佔地不小,停下了所有的車隊還綽綽有餘。
領車隊前來的,正是在橋頭設伏的異能者,名許綱,他已經通過對講機聯繫上了以羅蒙集團爲駐地的倖存者首領--陳鴻,那陳鴻站在辦公樓的門口,看到許綱陪同的王路,連忙大步迎上前來:“這位就是崖山基地聯盟的王路首領,你好你好。”伸出手熱情地和王路握了握手。
王路笑道:“陳鴻首領嗎?你看,當真是不打不相識。”
陳鴻倒是個直爽的人,連聲道:“王首領真是對不住,實在是弟兄們揭不開鍋了,看到你們的車隊紅了眼,得罪了王首領,真是對不起。不瞞王首領,我們原本都打算投奔崖山了,如今這一帶誰不知道崖山的王路首領心善,對手底下的人無論老弱都一視同仁,崖山更是家家戶戶通了電通了水,智屍率着10多萬的喪屍攻打,都被王首領輕輕鬆鬆就擊敗了。”
盧鍇在旁邊插話道:“那你們怎麼不來投奔?江口離鄞江纔多少路啊。”
王路忙道:“盧鍇你不要亂說,什麼投奔不投奔的,無論陳首領他們願意不願意來崖山,今天都是我的朋友。”--盧鍇剛纔的話就有些孩子氣了,陳鴻所謂投奔崖山云云,其實都是場面話,王路進了羅蒙的廠區後,冷眼看着,這裡的倖存者都是些精壯漢子,那陳鴻必是寧爲雞首不爲牛尾之輩,崖山雖好,哪有他在江口自由自在混日子來得寫意。
陳鴻倒也光棍,當先領路,請王路一行人進了辦公樓的小會議室,甚至還將手下的人員都叫了來,說認一認甬港地區的第一好漢王路王哥。王路卻也不客套,大刀金馬地坐着,論實力之強,他充大頭蒜當一下甬港一哥是沒問題。
如果陳鴻沒打埋伏的話,羅蒙定居點連王路剛剛釋放的10來人,總共只有男女32人,規模並不大,王路看着這些人臉色浮腫,果然如東鴻所說,已經有段時間揭不開鍋了。
王路也不客氣,坦率地問道:“陳首領,這江口也有不少糧田,怎麼你們物資緊張到這個地步?”
陳鴻也不隱瞞:“王首領。我們也是經常在聽王比安電臺的,你是不知道,聽到你們崖山基地有那樣多異能者,我們有多羨慕。咱們這兒,也就許綱一人有異能,但也就是小範圍的驅趕一下喪屍,我們就是想種田,也架不住喪屍不停來搗亂。更要命的是,咱們這洪江岸村、周村一帶是有成片的上好糧田。但是奉化江的江堤被去年的一場洪水沖垮後,我們根本沒有人力機械和石料去修。這奉化江是通着海的,海水一漲潮,就沿着江道倒灌鹹水,這地都成了鹽鹼地。哪裡還種得了糧食啊。要不然,我們兄弟們又何苦在橋上幹這種截道的活。我們這裡的人,十有**老家都種過地,憑自己的雙手也能養活自己啊。如今也就是靠着我老鄉許綱的異能,四下蒐集物資過活,只是如今物資越來越稀少,日子過得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王路點了點頭。這天災其實一直是農業的大敵,以前社會組織健全時,其實在甬港市也是年年災害不斷,不是大風洪水就是乾旱少雨。只不過都能得到及時的救災,可現在交通斷絕,只憑羅蒙這幾十號人,沒有大型機械。沒有水泥石料,如何能重修江堤?
陳鴻長嘆了口氣道:“其實截道這個活兒我們幹了也沒多久。這年月,哪裡有長途遠行的行人?能有個把倖存者經過就算是釣上大魚了,不過王首領你放心,咱們也就取些物資,從來沒害過人命。那架高射機槍,也就是聽個響,嚇嚇人,從來沒沾過血。”
王路好奇地道:“這高射機槍哪來的?總該不會是廠裡保衛科配的吧?”
陳鴻連連搖手道:“怎麼可能,這槍是我們從立架橋上一輛過路的軍車上搞來的,當時生化危機剛剛爆發不久,有支軍隊的車輛從交架橋上過,受到了大批喪屍的圍攻,其中有輛軍車不知爲什麼失控從立架橋掉了下來。當時因爲喪屍圍攻得急,軍車大隊沒有停下來,一路鳴着槍衝了過去。我們當時就呆在甬山上,看得真真切切,等喪屍遠離後,就摸到了橋下。可真慘啊,車裡面的戰士都摔死了,全變成了喪屍,只是因爲被車身的殘骸壓着,所以沒法活動,我們把喪屍殺了後,將車上的槍支彈藥都取了回來,這車子後面就裝着這架高射機槍,02式14.5毫米新型高射機槍,那槍槍管粗的,和小鋼炮差不多了。幸好有這槍,我們才擋住了屍潮的進攻,甚至還靠它打死過幾只智屍,可惜的是子彈不多,剩下也就半箱子了。”
王路剛還想細問陳鴻、許綱等人的過往,封海齊卻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王路一怔,醒過神來,當下笑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樣吧,陳鴻啊,我們這車隊就是出來做買賣的,帶了不少糧食,你看,你們這兒有什麼好交易的,我買點糧食給你。”
陳鴻的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全夥入崖山的準備,雖然他很捨不得這首領的位置,但王路都已經帶着這樣大隊的人馬殺上門來了,只要是個識實務的,絕不會拿着自己的生命冒險死磕。可萬萬沒想到,王路居然說要跟他交易,賣最緊缺的糧食給自己。
是自己聽錯了呢,還是王路腦子有問題?
陳鴻喃喃了半天才試探着道:“王首領,咱們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你也知道,咱們這兒原來是製衣廠,要不你看,我給你些成衣或料子,你要不要?”
王路爽快地答應了,這倒不是他有心賣好,實在是如今在智屍的指揮下,越來越多的喪屍懂得穿衣服以保護自己的身體,原本在民宅裡稍一翻找就唾手可得的成衣,甚至牀上用品,也越來越難收集到了。雖說衣服是耐用品,可這是崖山商隊的第一筆生意,總要講究個開門利市啊。
陳鴻和許綱帶着手下的人員,從倉庫給王路拉來了一車的衣料,有西裝、襯衣還有些大衣,王路取過那大衣一摸,觸手極軟和,陳鴻道:“這可是正宗的羊絨大衣,以前銀泰商場裡少說也要2000元一件呢。”
王路點點頭:“的確是好東西,冬天穿正合用。對了,這些衣物,你打算換多少糧食?”
陳鴻看看大車上小山一樣的糧包,回頭看看自家的那一車衣物,又和許綱交流了一下眼神,一咬牙,伸出了兩根指頭:“換兩袋米中不中?”
王路帶的米袋子差不多能裝60斤,兩袋米,也就100多斤,夠這30多人幾天吃的?放以前,一件襯衣都比兩袋米貴,可如今,糧食纔是真正的硬通貨。
王路在那兒連連搖頭,陳鴻一見急了眼:“王首領,這些可是上好的衣服,連包裝都沒拆過,你--唉,我再給你拉一車衣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