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這才注意到這個姜婉不管遇到什麼事,多數時候都是這個模樣。
神態和眉眼就跟那個趙素娘一樣,讓人恨,卻又挑不出錯。
杜媽媽快速的去了躺外院,然後又折返了回來,在秦氏的耳邊輕道:“前來宣旨的公公已經到了,管事正讓他們在外院的書房裡歇着呢,只要等老爺一回來便能宣旨了。”
“可打聽到了是什麼事麼?”這一天接一道旨,秦氏的心裡也是慌慌的,生怕的她的姝姐兒在宮裡出了什麼事。
杜媽媽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聽管事的說那幾位公公都是紅光滿面的,想必不會是什麼壞事。”
秦氏點了點頭,吩咐着杜媽媽趕緊去包幾個封紅,她這邊則督促着家裡的粗使婆子擺着香案。
領着盛哥兒出來的趙素娘卻看着姜婉抿嘴直笑,姜婉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她卻湊了過來在姜婉的耳邊悄聲道:“這一次應該是你的好消息了吧?”
姜婉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卻突然想起今早蕭睿暄走的時候好像跟她說的是今日會有聖旨到,然她早早準備一下,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可偏生那時候她睡得迷糊,早就當成了耳旁風。
難道來的真是賜婚聖旨?
姜婉隱隱的有點期盼了起來。
約摸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姜傳忠才滿頭大汗的從刑部趕了回來。
見人都到齊了,那宣旨內侍才踱着方步走到內院的香案前,緩緩打開了手中的五彩織白色雲鶴圖紋聖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刑部侍郎姜傳忠之女姜婉嫺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今晉親王世子蕭睿暄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姜婉待字閨中,與晉親王世子堪稱天設地造,爲成佳人之美,特將姜婉許配與蕭睿暄爲正妻。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佈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跪在青石板磚上的姜傳忠整個人都懵了,一張臉變得煞白煞白的。
姜婉居然被賜婚給晉親王世子蕭睿暄?
那個傳說中靠“克妻續命”的病秧子?
“侍郎大人,接旨吧。”已宣讀完聖旨的內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姜傳忠道。
姜傳忠汗涔涔的跪在那,覺得那內侍的手中拿着的就是一燙手山芋。
如果自己接過了這張聖旨,那等於就是親手將女兒姜婉推到了火炕裡。
可他又不能不接。
他先是磕了個頭,然後伸出雙手,面如死灰的接了旨。
秦氏趕緊遞上了之前讓杜媽媽準備好的封紅,那內侍微微的掂量了一番後,說了聲“恭喜大人”就領着人倨傲的走了。
“小姐……”之前一直趴在最後頭的丁香趕緊站起身來跑到姜婉的身邊將她扶了起來,卻發現此刻的姜婉已經是淚流滿面。
姜婉凝噎的看着丁香,激動的心情卻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這一次,她真的要嫁給蕭睿暄了。
原以爲與他前世無份,今生無緣。
就在她還在努力勸說着自己不要再肖想的時候,幸福卻來得如此突然。
“婉姐兒……委屈你了……”姜傳忠看了眼已經哭成淚人的姜婉,還道是她也聽聞過與蕭睿暄有關的傳言。
“委屈?她有什麼好委屈的?”秦氏卻是嫉妒的從地上跳了起來。
晉王府世子妃,那可是正一品!
比身爲太子府良娣的姜妧還要高上五個等級,就更不要說才封了個正七品貴人的姜姝了。
她的兩個女兒都給人做了妾,而姜婉這個婢妾所出的小庶女卻搖身一變的成了正房夫人?
秦氏越想就越氣岔,只前想着要去廟裡燒香祈願的好心情也瞬間化爲烏有。
“無知婦人!”姜傳忠怒瞪了秦氏一眼,一甩衣袖的往外院去了。
秦氏氣結的往身旁的杜媽媽身上一倒,指着姜傳忠的背影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幾個女兒都大了,他就可以不正眼瞧我了?”
說完,秦氏直呼頭疼讓杜媽媽將她扶回房,至於去護國寺上香一事,再也沒人提起。
剛纔還站滿了人的院子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蕩了。
趙素娘牽着盛哥兒的手走上前來,掩嘴笑道:“晉王世子妃夫人,可有空去敝屋一坐。”
“姨娘這是在取笑我麼?”姜婉紅着臉道,卻還是跟着趙素娘一起,回了她的西廂房。
這一次趙素孃的房內支起了一個可供兩人同時繡花的繡繃。
爲了放下這個繡繃,她們甚至將一個靠牆的黑漆落地櫃給移到了盛哥兒的房間裡。
“去你自己房裡讀書吧。”素娘輕輕的交待了一句,盛哥兒便從炕几上抽出一本書來,往自己的房間裡走去。
這都已經是五月了,單穿一件薄衣都讓人覺得熱,可趙素孃的房間內卻如冬日一樣的門窗緊閉,讓這房間內有悶熱了不少。
趙素娘也就安排了小丫鬟香蕊來給姜婉打扇,並歉意的笑道:“院子裡蚊蟲多,如果開了窗,盛哥兒夜裡又會睡不好。”
姜婉這才注意到這西廂房的窗戶上竟然糊着的還是冬天用的桑皮紙。
採青小心翼翼的端上來兩杯茶,趙素娘端了一杯給姜婉,笑道:“嚐嚐今年出的新茶。”
姜婉訝異的看了她一眼。
趙素娘卻對她眨了眨眼,悄聲道:“我讓採青悄悄的出去買的,雖然比不上太太屋裡的,可比之前的陳茶末強多了。”
姜婉看了眼支在一旁的繃着大紅布的繡繃,瞭然於胸。
在大梁朝,大紅色是專屬於正房嫡妻的顏色,就連霸氣於姜妧,在當上太后以前,也只敢穿石榴紅、茜紅等近似於大紅而不是大紅的顏色。
繡繃上的東西,花色並不繁複,一看就是爲外面的喜鋪做的東西。
“這個若是被太太知道了,不會說什麼嗎?”姜婉神色淡然的呷了一口茶。
雖然各家的下人們總是會偷偷摸摸的做些東西出去賣,可是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卻是少數。
“那還不是你提醒得好。”趙素娘掩嘴笑道,“上一次你問我是不是在給採青繡嫁妝,後來我一想,可不是麼,後來杜媽媽來問過一次,我就說是給採青繡的,她們可就沒有再多說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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