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不知道,那場大婚,竟然是用她寧家鮮血所染。
想到寧家的慘死,寧月錦臉上滑過一絲狠厲。坐在椅子上,她低垂了眼眸,遮住了自己的神情,望着君陌行扶着寧琴琴緩緩走來。
她着了一件粉紅色的紗裙,臉上蒙了紗巾,卻依舊還是遮蓋不住猙獰的傷口。
寧月錦微微擡起眸子,瞧着君陌行望着寧琴琴深情款款的樣子,不禁心中暗潮,前世自己真夠蠢,這個男人爲了權利是真的什麼都可以做出來。
“五皇子,臣女很抱歉,誤打了鴛鴦。琴兒表妹,你要好生考慮。”
君陌路過來摸了摸她的頭,自動的坐在了她身邊,滿是溫柔的望着她。
寧琴琴嬌羞的點了點頭,“多謝五皇子憐愛。其,其實我對五皇子也早已經……只是,琴兒容顏以毀,怕是配不上五皇子了……”
寧月錦看了她一眼,那張完好無損的半臉滿是紅暈,眸子裡波光瀲灩,嬌羞之中透着幾分打算。這分明是選擇好了的樣子。
“琴兒,本皇子要的是你這個人,這顆心,你的容顏在本皇子眼裡依舊是最美的。”君陌行急忙道。
寧琴琴偷偷的彎彎了嘴角,脣角滑過一絲得意,縱然她毀了容,依然還是五皇子妃。
“這便好了。”寧月錦道,“如此,臣女也就不用心裡愧疚,常說寧拆十座廟,也不拆一對鴛鴦。若真的將你們這對有情人給活生生的給拆散了,臣女這輩子心裡都會過意不去。琴兒表妹定也會怨恨了我這輩子。”
“表姐也是因爲憐愛表妹,我怎麼會怪表姐。”寧琴琴再討厭寧月錦,在這個時候,也得裝了面子過去。
兩人心口不合的客氣了一番,寧月錦站了起來,道,“那臣女便去太殿內回了話。”
關於他和寧琴琴以後的事情,她相信一定會很精彩。
君陌行也沒再問,只客氣的將她送出了門。寧月錦徑直出了門往太妃的主殿走了去。
“太妃,是臣女心急了些。差點壞了一對鴛鴦。幸而,有情人終成眷屬,真是天佑。”寧月錦低垂着眉頭恭敬的道。
“也辛苦你這丫頭了,過幾日便是大婚,早些回去休息,哀家也就不留你了。”太妃慈愛道,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寧月錦瞥見她眼裡一閃而過的低落,嬌羞道,“多謝太妃成全,臣女就此告退。”
太妃擺了擺手,“嗯。”
君陌卿跟着君陌行在寧琴琴的偏殿中坐了會,便也起身告退了,直直往了君陌寒所在的宮殿內走去。
“屬下見過寒皇子。”蒙臉男子恭敬的對君陌寒行禮道,過後,便將密函從胸前掏了出來,“寒皇子,小時候夭折的不是小郡主,而是六皇子。小郡主的母妃爲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便對外公佈了小郡主的死訊,讓小郡主穿起了男裝頂了六皇子。”
君陌寒點了點頭,對蒙面男子道,“你且行退下。”
“是。”男子恭敬的退下。
整個
屋內便只剩下了君陌寒一個人。
君陌寒緩緩走到窗口前,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外面落下的眼光,原來,她吃了這麼多的苦,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皇兄?”君陌卿走了進來,望着君陌寒高大的背影,輕喚了聲,眸子裡帶着笑意,“好端端的怎麼一個人發起了呆。”
她聲音很輕,說話的時候眼神還不停的飄忽。
若是以往,君陌寒定會指責她沒個男人的樣子。可如今,倒也是笑笑便作罷了。
自從她是女身被知道了後,兩人相處便也都有了幾分尬尷。君陌卿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面上帶着幾分嬌羞,“皇兄,你讓宮人喚我來,何事?”
她白皙的娃娃臉紅撲撲的,相當的可人。
“是關於你和寧家小姐的事情,你當衆調戲了寧家小姐,總得給人一個說法。皇兄希望你能向父皇請旨,納了寧小姐做妾室。”
聞言,她漂亮的眼睛裡蓄滿了淚,“皇兄,你,你明明知曉我的身份。我要如何娶了這寧家小姐?”
“無礙。”君陌寒冷眸裡閃過一絲愧疚,聲音也柔了幾分,“這只是逢場作戲,你若是不娶,這寧家也是不會善罷甘休之人。如今,這帝都裡早已經傳遍了過去。你納了之後,便將她丟在一旁即可。”
呵呵,君陌卿在心底苦笑了幾聲。心,也碎成了一塊一塊。
他知曉什麼?他一點都不足。
當她在寺院廂房裡醒來,知道君陌寒知曉了自己身份,是有多麼的開心,他終於可以不用將她當做了皇弟,在他眼裡,她終於可以是一個女人了。
但,那又如何?
他居然要她娶了一個女人!
掩去眸底的心痛,君陌卿吸了吸鼻子,倔強的道,“既然是皇兄所願意看到的,皇弟自會做到。明日,我便去父皇那求了旨,送到寧家去。”
“你——”君陌寒眼底閃過幾絲不忍。
如果他不知道她是女子,不知道她受了那麼多的辛酸。他自然可以如同往常般厲聲對她,讓她納了寧子杏爲切,當幕後之人露出馬腳。
但,她的身世能比自己好上幾分呢?
自從母后去了之後,父皇便再無心後宮,即便她出生,也沒個公主的名號。她的母妃將一生的厚望全部寄予六皇子身上,鮮少管她。
這樣一個不受寵的郡主,在哪裡都受盡了欺辱。她受的甚至比自己都更多。她大概是想從他的身上體會點溫暖吧。
但,他是她的親皇兄,能給的也只是一個兄長的照顧,有些東西,還是在還未成長之前,便扼殺了好。
“你且放心,待父皇去了之後,皇兄自會安排,幫你找個好歸宿。”對她來說,這或許是最好的安排。
他不愛也罷了,難道就連看着他的權利都不肯施捨嗎?
痛,她心真的好痛!
君陌卿咬着脣,眼裡閃過傷痛,勉強的露出一絲笑意來,“皇兄若是無事,皇弟就先告退了。“
“漣兒,皇兄記得你的名字已經是君陌漣,若以後無人的時候,我便喚了你本名。”君陌寒怎會不知傷了她心,但,即便她女子,他們也是兄妹。“漣兒,往後若是有什麼事情,便來尋皇兄,皇兄自會幫你。”
後面的話讓君陌卿心徹底的碎成了灰,終還是忍不住,君陌卿,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等跑回了自己宮殿,君陌卿擡起眸子,那裡早已經溼潤了不成樣子。明知道他心裡沒有自己,她就是這般犯賤的放不開。
房內又恢復了安靜,君陌寒平靜下了自己方纔複雜的情緒,對着暗處招了招手,方纔蒙着黑紗的男子再次出現。
君陌寒長身玉立的站窗檐下,負手而立,最後一絲的斜陽已經沒落了下去,“將這封信帶給寧家小姐寧月錦。”
出了皇宮,寧月錦心裡一陣後悔,方纔真是要叫一輛轎輦在這裡候着,如今這天色都已經晚了,她要怎麼回了寧家去?
“你這傻丫頭,也不等等本皇子。”望着她懊惱的小臉,君陌路一把將她抱上了自己的轎輦。
“你?”他怎麼會知道?
君陌路對她輕輕的一笑,“自家娘子,我自然是知曉的。”
瞧着她一臉的疲憊,君陌路也收起了臉上的不正經,將她安穩送到了寧家,吩咐了幾句也就回了。
兩人的大婚定在三日後,這三日全帝都的人都在感嘆寧家是個出貴人的地方,最讓人惋惜的便是五皇子,這麼一個如玉的君子居然娶了一個容顏已毀的寧琴琴做了皇妃。
“聽說這五皇子已經將寧琴琴小姐給接去了五皇子府。”
“五皇子好深情,寧琴琴如今容顏已毀,他居然還那麼一如反顧,若得此夫君,我今生足以。”
帝都上下議論紛紛,三日也如同白馬過駒,匆匆而至。當日,寧月錦一大早就被寧夫人讓碎碎給喚了起來,她親手將鮮紅的嫁衣穿在了寧月錦身上,眼裡閃動着幾分水光,“我家錦兒長大了,如今就要嫁人了。”
寧月錦輕笑了聲,“娘,錦兒嫁人您不是該開心嗎?”
“是,娘很開心。”寧夫人笑盈盈的將一個蘋果塞到寧月錦手中,慈愛的道,“今日這發,由孃親自給你綰了去。”
“娘。”坐在銅鏡面前望着寧夫人綰髮的寧月錦,滋味萬分。前世的時候,她也是這一身大紅嫁衣,那時,宮殿裡就冷冷清清幾個丫鬟,孃親早已經進了牢獄,丫鬟隨意的將她裝扮了番。便將她塞進了轎子,哪有當新人的歡喜。
“丫頭,往後要懂事些,切莫在由着自己的性子,這男人就是再寵你,你也不要上了天鬧去。”寧夫人每每梳下頭髮,便輕聲囑咐一條,碎碎幾個丫鬟則在旁邊手忙腳亂的拿着東西。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待寧夫人將最後一根釵子插到寧月錦的頭上,固定了鳳冠,才依依不捨的蓋上了紅紗,將她送進了等候已久的轎輦。
三皇子府外,一個穿着白色紗衣的女子含淚望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