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這回算是徹底被齊宣給逼炸毛了,平時話不多的人竟然氣急敗壞到了這種程度。
“姚承呢?”按理來說人是從他們家門口給弄到醫院來的,怎麼着也得出現一下吧。
“剛來,又回去了。”唐睿這才站定了身子,問楚江:“你知不知道齊宣跟姚雪在鬧什麼?剛纔姚承走的匆忙,我沒來得及問。”
“呦呵!”稀罕啊!頭一回見啊!他唐睿竟然也八卦了一回啊:“你不是最煩這些的嗎?現在問什麼?”
唐睿淡淡掃他一眼:“對症下藥。”
醫生也不是全能的,要想治病,還得從根源入手,齊宣的根源無非就是姚雪。
“姚雪知道她是姚家養女了。”既然問了,又是什麼不能說的,那就滿足他的好奇心。
“難怪……”唐睿這下想通了,姚雪跟他鬧也是應該的。
楚江正準備開口,一道人影從身後跑來,砰的一下抱住了他的腰:“楚江!抓到你啦!”
“你怎麼來了?”楚江扣着她的手將她拉到面前,不由得蹙了眉,怎麼還穿着那套兔子睡衣……
“我睡到一半發現你不在,就讓管家叔叔送我來找你了。”容妍笑嘻嘻的抱着楚江的脖子:“你怎麼在這裡啊?是誰又出事了嗎?”
唐睿不住擡頭望着走廊燈,唉……一對鬧的要死要活,一對纏綿的如膠似漆,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回去睡覺,你明天還有課。”楚江牽了她就想把她往外面帶,可是容妍抱着他就是不鬆手:“不要!我一個人睡不着!我要在這裡陪着你!”
楚江腳下一頓,墨色的眸子盯着她,似笑非笑:“沒我的時候,你是怎麼睡着的?”
“那不一樣啊!那時候沒有你!可是現在有了啊……”
存在與非存在本來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嘛。
“行了,齊宣今晚估計是不會醒了,你們回去吧,這兒我守着。”
“……”
“齊宣哥哥?他怎麼了?”容妍往病房裡望了望,可是什麼都沒看見。
唐睿慢悠悠的下了結論:“爲情所困。”
容妍兩臉懵逼,聽不懂啊……姚雪姐姐不是找到了嗎?
“好了,回家!”楚江扯過容妍的兔子耳朵就往電梯方向走,邊有邊揮手示意唐睿,頭也不回:“今晚就辛苦你了。”
“哎呀!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揪我的耳朵!會掉毛的!”容妍撲棱着小短手也無可奈何,直到被楚江帶進電梯,恍神間一個踉蹌,被他鉗制在電梯壁上:“安靜點,恩?”
容妍嘟着脣,眸底閃過一絲狡黠:“你親我一下,我就安靜!唔……”
動作遠比反應要快的多啊……容妍心滿意足的抱住了楚江的脖子。
時間已至深夜,就在楚江把懷裡的人塞進車裡的同時姚宅那邊的燈也暗了。
偌大的院子陷入黑暗中,只有月亮透過雲層的光半明半暗的照射進來。
姚雪環抱着膝蓋坐在陽臺的小沙發上,呆呆的透過窗子往外面望去,除了無盡的
黑暗在還有星星點點朦朧散落的光……
“小雪。”伴隨着敲門聲,姚承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陽臺上的姚雪。
“哥……”姚雪沒有回頭喊了他一聲。
姚承走近在將手裡的毯子蓋到她身上,順手坐在了她身旁:“不用擔心,只是有點受涼,唐睿看着呢。”
“我沒有……”
“不用狡辯了,我是你哥哥,你想什麼我看的出來。”
“……”
姚雪沉默了,確實……她擔心齊宣,害怕他因爲這一次落下病根,害怕這一次誘發其他病痛。
“哥,也不想這樣的。”
沒有人願意爭吵,沒有人願意看着心愛的人受罪,沒有人願意這樣去折磨深愛自己的人,可是她心裡的那道坎就是過不去……
“我知道。”姚承扶着她的肩膀給她安慰,溫暖:“你是我妹妹,我怎麼能不知道呢?”
家人和愛人是不一樣的,對待家人或許什麼事情都可以無條件諒解,可是對待愛人,終究是需要時間的。
就像姚雪所說的……任何人都可以騙她,可是唯獨齊宣不可以,哪怕是這樣的理由,都不可以。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到底是無理,還是固執。
“去散散心,出去走走,見到的人多了,心境自然就明朗了。”
“恩。”與其逼着自己去面對,相互折磨,不去多看看外面的景色,給彼此一點空間,說不定一圈過後會發現一切都豁然開朗,什麼都不重要了。
姚承低聲叮囑她,這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關心:“但是不要走的太遠,一個人太危險了。”
“曾經嚮往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一個人去想去的地方,可是我不敢,也沒那麼灑脫……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決定去做的。”
人吶,總是在身處極致境地時才能將所以的顧忌都拋在腦後,去做想做但又不敢輕易去做的事情。
有時候姚承在想,是不是以前對姚雪的保護太好了,導致她將一些事情想的那麼簡單,有時候成長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呢?
“現在想去也不晚。”
良久,姚承纔再度開口。
“小雪,你怪我們嗎?”
姚雪笑着搖了搖頭:“不怪。”
“可是你怪齊宣。”
姚雪笑容一滯:“因爲他不一樣吧……”在他心裡的位置不一樣,苛求他萬事完美,所以一旦有了問題就很難諒解。
“玩夠了就早點回家。”姚承拍拍她的肩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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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墓地竟然可以如此正氣肅然,姚雪抱着一束包裝精緻的馬蹄蓮踏上層層臺階,墓碑整齊排列着,墓碑上的照片皆是墨綠軍裝。
這裡葬着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英魂,這裡葬着她從未謀面的父親,祁番。
墓園深處,樹木成蔭,今天陽光正好,暖暖的也不灼人,五月的第一個清朗天氣,偶爾還可以看到來掃墓的人。
孩
童也好老人也好,從他們的神情中她似乎看不到一點憂傷。對孩童而言,他們尚且年幼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麼,對於老人而言,經歷了那麼多生死也早已看淡了。
終於,她憑着姜瀾口述的印象找到了那個雕刻着祁番姓名的墓碑,可是墓碑前卻站着一個人。
一襲墨色休閒西裝,靜靜的佇立在那裡,一動不動,清冷異常,讓人難以接近,微微低垂着眸子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幾天不見,他瘦了……
姚雪呆立在原地,遠遠的望着他,腳下卻再難挪動半分,有他在的地方,她就像是失了心魄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那道墨色的身影微僵轉過身來,兩處眸光陡然相撞,姚雪抱着花的手顫了顫。
強壓下眸底發酸的感覺,姚雪輕輕走近現在齊宣身邊,微微彎腰把白色的馬蹄蓮放到祁番墓碑前,原處……還有一束白色的馬蹄蓮。
姚雪笑了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媽媽說他生前最喜歡送給我媽媽馬蹄蓮了……說馬蹄蓮最好看,最純潔……”
媽媽……我媽媽……毫無邏輯的話,齊宣卻知道分別指的是姜瀾和林漪。
馬蹄蓮代表尊重,晚輩對長輩的尊重,丈夫對妻子的尊重。或許是巧合,他沒有選擇平常人送來的白菊,也沒有拿百合,偶爾看到了馬蹄蓮便選了它,或許……這是因爲心意相通?
“去……看過林阿姨了嗎?”良久,齊宣問了這麼一句話,姚雪搖了搖頭:“沒有。”
當初因爲部隊上有規定,所以林漪沒能跟祁番葬在一起,但是齊家和姚家雙方討論之後在B市郊區尋了一處地方,剛好遙遙相望,能夠日夜看到。
“我帶你去吧……”齊宣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問她,生怕她會拒絕,卻不想姚雪擡頭看着他:“好。”
“不過……不是現在……”
齊宣臉色一變,接着又聽姚雪開口:“等我一段時間,等我回來了,那時候你陪我去看她。”
“你要去哪兒?”齊宣心口驟然一緊,只覺得徹底拿捏不到眼前的人兒究竟在想着什麼了。
“我也不知道。”
沒有想好去處,沒有定好歸期,她只是單純的想要給自己一個寬泛的時間範圍能夠最大程度的將鬱結在心裡的東西統統清除。
“要我陪你嗎?”
姚雪輕輕搖頭:“我想一個人走走。”
“好,我等你回來。”
既然是她的選擇那麼他就會尊重,既然她想這樣,哪怕心裡有百般不願,他還會讓她去。
快一年的時間,他們兩個經歷了太多,若說什麼透徹,恐怕只有身邊的人才看的清楚,明瞭。
唐睿那天坐在身旁,一遍又一遍的叮囑他注意身體,過後又提了他和姚雪之間的事情。
他說:當初你眼睛出現問題,你說姚雪如果問起具實說不用隱瞞,後來她問了,我說了,她卻讓我不要告訴你她已經知道了。你們總是各自爲對方在着想,自以爲自己的方式都是爲了對方好,可是……她卻悶出了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