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艾烈這些人對限價運動態度的改變,引起不少議員極度不滿,他們宣稱強制限價是違背自由貿易原則,國民議會在朝着獨裁專制的方向發展。
只是在希艾烈等人的做主下,憑藉他們的威望與人脈,最終得以強行通過限價法令,這就是4月15日正式頒佈通行的《穀物限價法令》,也是改良運動以來首個限價法案.
該法案規定,以每個主城爲單位因地制宜,將當地糧食與生活必需品價格強行保持在2923年的平均市場價格,對於商團因爲限價法令而平白遭受的損失,國民議會給予部分指券作爲賠償。
從中可以看出,這個法案雖然說是限價法案,但是帶有極大的妥協性,比如這個平均市場價格到底是什麼?怎麼平均哪個平均?全都說的非常籠統,這給各地留下相當大的操作空間。
可是即便是這樣的限價法案,也在國民議會遭到許多議員的抵制,各地部分報紙也首次對希艾烈進行嚴重的批評,所以這種程度的限價法案,已經是在希艾烈竭力爭取之下,才能勉強通過的最佳法案。
該法案中以指作爲商團因限價法案而產生的“損失”進行補償,由此可見希艾烈對於法案的費盡心機。
所謂指券,是指幾年前去祭壇化的產物,國民議會強制徵收祭壇“多餘”的土地以後,以這些土地作爲抵押品而發售指券以應對經濟危機,隨後強制徵收的貴族土地也包括在內,從而更好的維持指券價格。
而隨着局勢發展,國民議會對指券的使用越發頻繁,導致到如今,指券的實際價值已經只剩下面額的80%,因而一些投機市場上,經常會以指券面額值作爲投機的產品之一,還真有不少人賺了錢,但更多的是被賠的傾家蕩產。
雖然指券已經因爲濫發而開始貶值,可是國民議會仍舊別無選擇,不管是越發糟糕的經濟,還是各種費用的支出,訓練新的陸軍,重建海軍,因爲限價法案對商團造成損失的補償,都需要越來越多的錢,國民議會應對的方法只能是發售更多的指券。
對於希艾烈這一行爲,商團是大力支持的,要知道指券的抵押物可是實打實的土地,商團看中的不是指券本身,而是指券背後的土地,這是維持指券面額值與信用值不崩盤的重要檔杆。
只是一味用土地來維持因不斷濫發而貶值的指券,是遠遠不夠的,對此以希艾烈爲首的常務委員會需要想出一些其他方式纔可以。
什麼辦法呢?有了,早期指券上面印刷的都是塞利提三世的頭像,以表明指券是被塞利提三世祝福的合法貨幣,可是如今塞利提三世都因爲叛國罪被處決,怎麼還能用擁有他頭像的指券呢?
因而在《穀物限價法案》頒佈不就以後,常務委員會又在國民議會通過了《指券回收令》,既然塞利提三世淪爲可恥的叛逆者,那麼印有他頭像的大額指券將一律無效,所以要回收給國民議會。
這道命令其實對民間影響不大,因爲在底層流通的都是小額指券,只有中產階級與以上的階級,纔會在工作生活中使用大額指券。
作爲腦子十分清楚的希艾烈知道,政策攻擊範圍不能過大,回收指券範圍不包括小額指券,這就確保不會過度損傷底層的利益,至於底層之上的階級,希艾烈採取事先通氣的說法,與頂級商團通氣。
因而,底層沒有被波及,頂級商團早在回收令出現之前就得到分身,最後這個《指券回收令》就演變成國民議會和頂級商團聯手,共同宰割中產階級的法令,許多中產階級在這次風波中被打擊的半身不遂。
這也使得部分原本傾向改良的報紙,對國民議會的態度更加惡劣,他們在文中宣稱,《指券回收令》毫無疑問的,是國民議會具有獨裁傾向的鐵證。
好在商團們一是有從中牟利,二是十分清楚,要是等“干涉軍”打進來以後,基貝隆這些人只會把所有商團全部吊死在路燈上,到那時候或許他們只能一邊在冥河中游泳,一邊繼續拉開嗓門要求自由貿易。
除了《指券回收令》以外,常務委員會頒佈的第二道法令,叫做《逃亡犯法令》,目的仍然是爲了維持住指券的價值,這次盯上了貴族的土地。
幾年前反封建法令的時候,確實剝奪過部分貴族的土地,但那剝奪的只是多餘土地,而不是所有土地,因而貴族們剩下的土地加在一起,仍然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數字,這次常務委員會盯上的就是這些土地。
根據《逃亡犯法令》規定,逃亡的貴族如果沒有在5月1日前投案自首,他們的地產都要被國民議會合法的強制徵收並自由分配,以彌補他們因爲叛國而對悉伯造成的損害。
稍微有智商的貴族都知道,投案自首就是個笑話,所以到5月1日之時,國民議會不出意料的可以合法徵收大批土地,反正從“十二月起義”與“一月暴亂”以後,雙方就已經勢如水火,也不差這個仇恨了。
對於這些土地,顯然不可能全部都用於維持指券的價格,否則這個法案早就在國民議會中,以打擊面太廣過於激進爲由被否決了。
那爲何能通過《逃亡犯法令》呢?因爲對於徵收土地之後的用途,有着其他說法,維持指券價格自然是其中之一,可是至關重要的是,部分土地是拿去拍賣的,拍賣所得收入用於填補國庫。
這些土地又是一波讓人眼紅的收益,而能參與到拍賣中的,顯然不是佔據絕大多數的平民,而是各大擁有豐厚財力的商團。
至於希艾烈這些議員,他們雖然沒有雄厚的財力去參與拍賣土地,但是各個商團頗爲識相的投獻不少土地給議員們,使得議員們在這次風波中財富更上一個階梯。
其實希艾烈提出這個議案,也不全是爲了牟利,還有一層意思,就是通過這種方式,使得商團與貴族再也沒有和解的可能,除非商團願意把自己吞進去的全部吐出來,否則就等着被吊路燈吧。
這樣一來,希艾烈就徹底不用擔心商團背叛的可能,或許有個別商團會背叛,但作爲一個整體,商團已經被徹底綁在國民議會的戰車上,隨着這家戰車一路前行。
商團當然知道希艾烈這麼做的目的,但那些土地,可是活生生的錢呀,並且誰說國民議會一定會失敗了?所以爲什麼不做呢?
希艾烈最後一個手段,是比較隱蔽的手段,悄悄地去做,沒有對外公佈,即用指券去給士兵發軍餉,這樣一來,這些士兵的前途就和商團一樣,被綁在國民議會這家戰車上,只能隨着這架戰車,走向未知的前方。
《穀物限價法案》《指券回收令》《逃亡犯法令》,常務委員會在4月份的一輪三板斧下來,儘管沒能立刻讓物價回落到正常水平,但至少開始緩慢的停止乃至略微下降,從而使民間抵抗情緒減弱了許多,讓國民議會得以順利徵兵。
可是這些忙活完之後,都已經到6月份,預定的軍隊才陸續到位,總共40個軍團共計12萬人的軍隊。
徵召了12萬人,是國民議會只願意徵召12萬人,而不是隻能徵召12萬人,這主要是考慮到在之後的戰鬥中,軍團戰鬥會發生損耗需要補員,以及悉伯因爲這幾年的混亂,導致武器產量大幅度下降的緣故。
這便是悉伯的底蘊,要知道這時候被動員的軍團,都僅僅是來自莫亞行省與諾蘭莎行省,悉伯行省和南悉伯行省都還沒被動員起來,如果他們加入戰局以後,可以爲國民議會帶來更多的軍隊——前提是國民議會還能招收到軍隊。
反觀菲比博,基貝隆僅僅是徵召起20個軍團,就已經幾乎要搞到菲比博財政崩潰,不少農夫已經不堪壓榨而丟下土地逃亡。
同樣是徵召兩個行省的人口,處境卻如此不同,這就是工業國家與舊式國家的實力差距,儘管悉伯由於主力是市民軍,使得單兵素質會弱一點,但這已經是靈燧槍時代,差距並不是很大。
而聽到悉伯進行動員以後,各國貴族們也知道,這意味着妥協的可能徹底不復存在,內戰只會越來越猛烈,因爲這樣動員之後,即便國民議會打贏內戰的勝利,也會因爲財政問題而破產,要知道這是內戰而不是外戰!不管誰勝誰負,國土都會被打的滿目瘡痍。
當然,這是假設舊貴族在這場致命遊戲中落敗的結果,而反觀舊貴族要是勝利了,必然也會通過拿國民議會背後的商團開刀,以彌補自己在內戰中遭遇到的損失,所以這場內戰在進行3年之後,徹底變成你死我亡的血肉戰場。
而國民議會之所以一口氣動員40個軍團,考慮到的原因主要是兩個,一是這些士兵大多來自莫亞行省和諾蘭莎行省,這兩個行省的男丁都被抽走了,等敵人進攻到這裡時就徵召不出多少軍隊,而國民議會還可以從更後方的悉伯行省與南悉伯行省徵召軍隊。
第二則是海軍的因素,目前新招募的海軍仍然在訓練中,新戰艦甚至還沒下水,只能依靠仍然剩下的框架在湊合。
有經驗的軍官表示,就目前情況來看,悉伯海軍要經過三個月的訓練才能勉強有個框架,接下來還要一年的磨合才能出海戰鬥,再要兩年的交戰,才能稱得上是一支海軍,並且期間投入的資源還不能中斷,這就是訓練海軍的代價。
所以在海軍要這麼長時間才能恢復戰鬥力的情況下,這之前的悉伯海軍最多隻能維護住海岸線,無法像之前路浦東懲戒菲比博那樣支援陸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