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被送人?

“白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賞臉,請您喝個咖啡?”電話裡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

“請問,你是——?”白述確定自己沒聽過這個聲音,心裡有些奇怪,便問道。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傳媒的編劇胡番,”好聽的男聲頓了頓,“關於您的小說《夜錦》,電視劇裡有幾處需要改動的地方,我想跟您討論一下,您看您什麼時候方便?”

移動鼠標點擊了保存後,白述靠在椅背上,看了看電子鐘,笑道,“十點可以嗎?”

“沒有問題。”那邊回答的也很爽快

“好,一會兒見。”定了見面的地點,白述掛了電話,起身下了樓。

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的白母聽到動靜回過了頭,“你是要出去嗎?中午我們要去**酒店跟你陳伯伯一家吃飯呢。”

“我知道的,”白述換好了鞋子,拉開了家門,回頭說道,“有位編劇找我,談我的小說改編的事情,約好的地方離**酒店不遠,這邊談完了,我直接去酒店找你們。”

“也好。”白母點了點頭,但還是不放心這個腦子裡淨是天馬行空的小兒子,便又叮囑道,“那你可別遲到。”

“知道啦!”

門被關上,白母無奈的搖了搖頭。

……

見面過程可以說是讓人相當的愉悅。

白述真的是非常喜歡這位胡編劇,不僅謙和有禮,而且知識涉獵也非常廣泛,如果可以,他是非常願意跟這位在業界非常有名的編劇暢談一番的。

不過,想到出門時母上大人的囑咐,他只能期待下次的見面。

跟胡番編輯道別後,一出咖啡廳的門,白述就非常後悔沒有事先叫一輛車。

不過幸好,他在路邊站了一會兒,就攔到了。他迅速的鑽進車裡,湊着後視鏡整理着自己的頭髮,說道,“師傅,去**酒店。”

“好咧!”司機應了一聲後,車子慢慢起動,匯入了車流。

幾分鐘後,白述到達了**酒店。

下了車,他擡起頭,看着馬路對面的高大建築,嘆了口氣。這刮這麼大風,就不能改天再約嗎?

擡手看了眼手錶,白述眯着眼,緊緊的盯着剛剛變成紅燈的信號燈。

“快點兒吧,快點兒吧,我就快要吹跑了。”

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到了馬路對面,白述眼尖的看到了從車上下來的人正是自已的大哥——白敘。

“哥!哥!等等我!”對母上大人的數落極爲恐懼的白述,急忙蹦起來招着手,大聲衝對面喊道。

被這大風天颳得很是煩躁的白敘,一扭頭便看到了馬路對面蹦躂個不停的白述。白敘也不回話,就迎着大風,站在馬路邊兒上,看着自己的弟弟。

“BOSS,”站在白敘身旁的助理,接起了一通電話說了幾句後,遞給了白敘,“是**傳媒的秦總。”

“秦總,”……白敘接過電話,低聲說起話來。兩位老總都是雷厲風行的人,幾句話敲定了見面時間後,電話就掛斷了。

只是,等他回頭把電話遞給助理後,扭頭就看到了讓他心神俱裂的一幕。

……

一聲巨響後,塵土很快被大風吹得散去,顯露出一片狼籍的現場。一個巨大的廣告牌被風颳倒,把本在馬路邊等信號燈的幾個人還有幾位行人,砸在了下面。目睹這一狀況的路人,馬上跑了過去,不斷的招呼着人過來幫忙。有的人,迅速的拔打了119和120.

白敘的手抖得不成樣子,他雙眼變得通紅。衝過了馬路,卻只看到一隻纖細的手沾滿了灰塵,露在外面。手腕上的腕錶,還依然在走動。

在助理和司機的幫助下,把人救出的白敘掏出手機,顫抖着拔出一個號碼。

“姐,快來救小述。”

白述覺得自己頭昏昏沉沉的,眼睛想睜也睜不開。

他總覺得好像有一大羣人烏渙渙的來了,又走了,最後只剩幾聲瓷器的碰撞聲,和嘴裡總也化不去的苦澀味道。

腦子裡不斷有畫面快速閃過,彷彿好多東西被強行的塞了進來,巨大的悶痛感,讓白述徹底墜入黑暗中……

等他睜開眼的時候,首先入眼的便是天青色的帳頂。

白述一楞,慢慢的撐坐起身,細細的看着這間古色古香,佈置的頗爲雅緻的房間。

這裡是——什麼地方?

白述掀開被子,下了牀。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色的寢衣,他邁着有些虛軟的步子走到了不遠處的書桌前。

書桌上很整潔,他隨手翻了下桌上的書,發現竟然都是一些禮樂歌賦類的書籍。

白述皺着眉頭,拿起垂墜至自己胸前的一縷長髮,用手指一下下的繞着。他的心裡亂糟糟的,完全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明在路邊等信號燈的自己,怎麼會突然來到了這裡?爸媽還有哥,大姐他們呢?那天風颳的那麼大,他剛剛走上人行道,就聽到好些人在尖叫,然後腦後一痛,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是出現什麼事故了嗎?

那自己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這裡是什麼地方?

正當白述被紛雜的問題鬧得腦殼兒疼的時候,門被推開了,一個端着紅木托盤的人走了進來。

這人一進門就看到了站在書桌前的白述,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情,“庻公子,你可醒了,描青可真是擔心死了。”

描青,十六歲,八歲被選到原主身邊,做貼身小廝,很是伶俐仔細,尤其對原主十分忠心,因爲白姨娘曾救過他一命。

白述一看到描青,腦子裡便涌出一堆與他相關的信息和記憶來。

來不及反應的他,一臉懵B的看着這個小廝打扮的清秀少年,突然跟打了雞血一樣,把手裡的托盤往桌上一放,就朝自己衝了過來。

“庻公子,”描青攙住白述的胳膊,便往牀榻走去,“你這高熱了整整三天,如今剛剛退了,切不可如此。您呀,得好好的在牀上將養幾日,方能下地。”

描青把白述伺候的上了牀,又往他的身後塞了一個大迎枕後,才說道,“如若不然,落了病根,將來受苦的還是您自個兒。”

不敢輕舉妄動的白述,被描青擺弄的上了牀,看到他還要喂自己吃飯,心裡頓時覺得彆扭到不行。

“我自己來吧。”一開口,白述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乾的厲害,聲音亦是嘶啞難聽。

“公子,您大病初癒,手上定是沒氣力的,”描青將勺子裡的粥吹了吹,遞到他嘴邊,“就讓描青伺候您用飯罷。”

白述看着描青清澈的眸子,輕輕一笑,“也好,只我這病剛好,你且給我說說,這幾日有何事發生。”

描青慢慢的喂着白述,嘴角勉強勾起,“公子,近幾日,府中並無大事。”

白述擡眼看了他一下。

描青並未錯過,手頓時一抖。剛剛公子的眼神,恁的銳利,讓人不禁的就生出了懼意。

“公子,白姨娘牌位進祠堂的事兒,夫人那裡是不會鬆口的。”描青眼睛紅了,輕聲的勸道,“您就算再去求,也無濟於事。”

他看了垂下眼眸的公子一眼,接着說道,“現在最緊要的事,就是要替自己謀劃,他日待您一飛沖天之時,這蔣府中人,自然會將白姨娘的牌位恭敬的請進祠堂。”

蔣府?庻公子?白述的眼中似是掀起了驚濤駭浪,臉色也因自己的猜測被證實而顯得更加蒼白。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描青把空碗放到桌上,看到白述的臉色,便伺候着他躺下,“公子,您醒來的事,小的一會兒便會報於夫人。想必明日,夫人與姝小姐便會來看您。”

“到時,您服個軟。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夫人定會揭過此事,這樣,於您自己也好。”

蔣府?!姝小姐?!!蔣姝?!!!

描青見白述久未應聲,便一揖,將粥碗收了,退了下去。

門被輕輕的關上,白述心裡的‘ZTMD’四個字卻越來越多。他居然趕上了穿越這個時髦的潮流。自己現在在《夜錦》裡,而且還是在那個以裙帶關係鞏固朝堂地位的蔣府裡。這個蔣府,除了嫡子嫡女,其它庶生子女雖不會遭受苛待,反而吃穿用度都是好的,並且會請先生教授各種才藝。待年歲到時,便會被蔣德昭當作打點官途,平步青雲的踏腳石,如貨物一般送至高門。

說白了,就是一個供人取樂的玩意兒罷了。

白述擡起自己的兩手,細細的看着。指節修長,纖白細嫩,不愧是大家嬌養出來的,光這一雙手,就讓白述自己看的,心生感嘆。

原來,自己成了蔣庻啊!

可是,他根本不記得《夜錦》裡有一個叫蔣庻的。不過,在這蔣府之中,怕是逃不過被送人的命運了。但是,總不能就這麼認命,被人當貨物一樣送人,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以這蔣府的尿性,像蔣庻這樣的庶子庶女絕對是鮮少出門的,且脾氣性格也都是府中人都熟悉的。

如果突然改變,定然會引起這些人的注意。

按照剛剛看到描青的情景,白述明白,自己只要看到人,就能得到這個人相關的信息以及之前蔣庻與之的相處情景。

真是太幸運了,他可不相信,這個封建社會能對外來人士報以友好的態度,他可不想被人當成妖孽,落得一個燒死的下場。

可是照現在這個情況看來,自己的處境也不是很好。古人極爲看重死後的事情,認爲有香火供奉方能魂安兮。

所以原主纔會去主院跪求,能將白姨娘的牌位請和祠堂。

如果突然放棄,必然會引起懷疑,可若是堅持,那麼這就是最可拿捏自己的事情。

保不齊,這蔣府會拿此事爲要挾,讓自己幹些什麼奇葩的事。

不能這麼被動。

如果明天那位蔣夫人來,便試着尋尋,看能不能找個藉口,避出府去。

打定主意後,白述嘆了口氣。

以後,我——便是蔣庻了。

“公子,夫人和姝小姐來了。”描青的聲音傳了進來。

“知道了。”

終是來了啊!

蔣庻半撐起身子,給自己披了一件外衫。無奈的搖搖頭,這具身體真的是太差勁兒了。

兩個輕軟的腳步和着釵環的琳琅輕響,越來越近。軟簾被掀開,一位氣度雍容的婦人和一個長相嬌俏的少女走了進來。

蔣夫人,隴西李氏旁支之女,十六歲嫁於蔣德昭,育有兩子兩女。行矩有度,長袖善舞,人人都道她溫良賢淑,卻不知是個面甜心苦的。

蔣姝,十四歲,蔣府嫡長女,自幼便才名在外,因相貌出衆,更有‘京城第一姝’的美譽。只不過,此女雖一副知書答禮,溫婉謙和的樣子,實則隨了她的母親,心機深沉,陰狠毒辣。

蔣庻嘆了口氣,主線劇情外的情況果然不可控。

揉了揉被大量信息衝得有點暈的頭後,點頭問安,“夫人安好,勞您惦念了。姝小姐安好。”

蔣姝盈盈的還了一禮,“庻弟安好。”

蔣夫人將人打量了一遍,臉上本就溫和的笑意愈發的大了起來,“看你的樣子,這病應該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的。”

“夫人,”蔣庻擡手掩住脣,輕咳了兩聲後,說道,“是蔣庻任性了。”

似是他的態度讓蔣夫人滿意了,她眼中終於閃過一絲笑意,“你方滿十四,正是年輕衝動的時候,做了不合規矩的事,知錯了,改了便是。何況,你向來懂事知禮,這次,你姨娘驟然辭世,你一時犯了糊塗,我也是省得的。”

“那日,你將你姨娘下葬了以後,回來便跪在母親門前,求她讓你姨娘的牌位進祠堂,”蔣姝的脣上塗着鮮亮的口脂,脣角輕輕的勾着,眼神也透着擔憂,“庻弟啊,這府裡的規矩,你可是清楚的,你這樣不是爲難母親麼?”

蔣庻垂下頭,低聲說道,“是蔣庻糊塗。”

蔣姝看到他這個樣子,笑得更加溫婉,“你知錯便對了,也不枉母親疼你。”

她走到一邊,坐到了圓桌旁的小凳上,接着說道,“你這身子,許是操持了幾日白姨娘的喪儀的緣故,勞累到了。那日,你只跪了小半天,便暈了過去,發了高熱。”

她拿起一隻青釉杯子,左右翻看着上面的細紋,“母親仁慈,念你一片孝心,未曾怪罪於你,反替你請了大夫,着人好生照料着你。昨夜,聽聞你醒了,當下便要來你院中探望於你。巧在當時,我在母親院子裡,想着天色已晚,你高熱了許久,身子定是睏乏無力,定是早早便睡了的。”

她歪頭看向蔣庻,“庻弟不會介意吧?”

真真是好一張利嘴!

這古代的孩子真是不簡單啊!

蔣庻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感嘆,輕聲說道,“姝小姐可是言重了,夫人不計較蔣庻的越矩之舉,便已是大恩了。”

“卻還不計前嫌,爲蔣庻請得大夫。此恩之重,不能用言語敘之。”

一直笑而不語的蔣夫人這下終是開了口,“庻兒你確要明白,你是蔣府之人,便要守蔣府的規矩。我自是體諒你的一片孝心,但卻不能無緣無故得就將你姨娘的牌位請進祠堂,不然,府中這些個姨娘妾侍,你叫我如何服衆?”

無緣無故?

意思是若有緣故就能進祠堂了?

蔣庻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蔣夫人,這是給我下餌了?但是自己怎麼有一種頭皮發涼的感覺?

不行,先應付兩句,把這兩人精安撫住了,再說別的。

“夫人的苦心,蔣庻明白了。”抱拳低頭,蔣庻真心覺得好累,但嘴上話卻不停,“日後,夫人若有吩咐,蔣庻定然義不容辭。”

蔣夫人的神色更加柔和,就連蔣姝的眼中都浮上了滿意之色。

“如此,我們便先回去了。”蔣夫人按住想要起身下牀的蔣庻,說道,“你的病方有起色,好好歇着吧。”

“謝夫人。”

蔣庻揚聲道,“描青,替我送送夫人和姝小姐。”

等門被關上,蔣庻躺在牀上,越想越不對勁。根據腦中的記憶,這李氏何時這般好說話了?

還有蔣姝,她特意說得那一番話,無非就是讓自己感念李氏的恩情,以後爲她所用罷了。

只是,這到底是爲何?

想到這蔣府的尿性,蔣庻決定,一定要搞清楚事情,不然被人賣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多時,描青返了回來,“公子,剛纔說了好一會子的話,用些水吧。”

“好。”

蔣庻將水喝完,把杯子遞到了描青的手裡,“描青,你可熟悉前院當差的人?”

“自是有的。”描青答道。

“那你且去打聽打聽,近些日子,這府中可來了什麼人,或是有什麼大事發生。”蔣庻交待道,“小心些,莫叫人拿了把柄。”

“小的知道了。”

蔣姝隨着蔣夫人回了主院,一進院門便問道,“孃親,你說,那蔣庻可將您的話聽進去了?”

“聽進去便聽進去了,沒有聽進去便沒有聽進去,”蔣夫人擡手看着自己塗着寇丹的指甲,“而且,他聽不聽得進去,與我何干?”

“就怕他到時,會鬧。”蔣姝有些擔心。

蔣夫人招人上了新的茶水,待下人將茶都倒好後,方揮退。

“鬧?”蔣夫人輕笑一聲,“若他識相,能讓我省些個功夫,其它的我便由得他去,不爲難他。”

“若是——不識相,”蔣夫人冷哼一聲,“我便讓他好好知道知道,什麼叫人間疾苦。”

“孃親,此事若是成了,父親便可更進一步?”蔣姝肘撐着桌子,眼中灼灼有光。

“那是自然的,”蔣夫人放下了茶杯,扶了扶鬢邊,笑道,“如今,中書省的曲大人致仕,楊大人已被陛下欽點入中書省,不日便要上任。這楊大人平日裡便對你爹爹極爲賞識,若此事辦妥,那吏部的尚書之位便是你爹爹的囊中之物。”

“那位楊大人——”

看着明顯露出擔心的女兒,蔣夫人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楊大人的喜好,你娘我自是打探清楚了的。”

蔣姝心下一鬆,原來那楊大人喜歡俊秀公子的傳言,是真的。她的嘴角輕輕勾起,“那孃親怎得就選中了那蔣庻?”

“因爲啊——”蔣夫人掃了她一眼,“他是咱們蔣府中長得最好的。”

“娘!”蔣姝一臉的不高興。

蔣夫人搖搖頭,“姝兒,娘知道你不喜他。”

“您知道就好,”蔣姝將身子扭到了一邊,眼中盡是怨嫉,“他明明一個卑賤的庶子,可是爹居然想給他取跟女兒相似的名字!”她回頭看了一眼蔣夫人,埋怨道,“幸得當時您極力反對,方給他定了個‘庻’字。可即便是如此,全府裡也沒有像他這樣越矩的名字,您也不怕他那賤命衝撞了女兒。”

想到當年頗爲受寵的白姨娘,蔣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暗光,她平了平自己的心緒,看着自己生氣的女兒,輕哄道,“便是他名字與你相似又如何?如你所說,他一條賤命,即便名字起得再好又能如何?”

“更何況,他名爲庻,與庶相同,怎麼能與你的名字相提並論?”

想着當年老爺給蔣庻取得‘述’字,蔣夫人心中一陣暗恨。一個出身低賤的庶子,老爺親自取名便是給了他們天大的臉面了,可誰想到白姨娘那賤人居然仗着自己得寵,求着老爺給那庶子取名‘述’字。

若不是當時自己以‘嫡庶有別’爲由,又請了婆母來勸說,怕是就要遂了那賤人的願了。

雖那蔣庻與我姝兒同一日誕下,但那賤婦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出身,她的孩子居然想跟我的孩子一爭長短,本夫人又怎能讓她得逞?

“日後,若是有人曉得了,女兒居然跟府中一庶子的名字相似,豈不是會被人笑話?”蔣姝還是不樂意。

“姝兒,”蔣夫人端起了茶杯,“莫不是你忘了,那蔣庻不日便會被送到楊大人府上?”

“以後,他便只能是一個呆在楊府後院的男寵,玩物罷了,怎可能還會有人知道他——叫什麼?”

蔣姝眼中一動,不多時,神色便好了幾分。

見她神色轉好,蔣夫人接着說道,“你若還不放心,便讓他改了名字。”

“能行嗎?”

“我用她姨娘來說,想必他會答應的。”蔣夫人眼中透着算計。別說你蔣庻只是一個被送出去的玩物罷了,即便,你真有那本事,讓楊大人給了你名份,你也別妄想讓你那賤人娘進蔣家祠堂。

“娘,”蔣姝有些遲疑,“若那蔣庻得了寵,會不會——”

“不會,他不敢,”蔣夫人眼中閃着寒意,“你要信娘。”

“嗯,女兒知道了,女兒信您。”

蔣夫人終於露出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她慈愛的摸了摸蔣姝的臉,說道,“那我兒這幾日便避着些,免得沾了晦氣。”

“知道了,娘。”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還是應了。

“過幾日,你哥哥便要回來了,到時,娘便讓你哥哥帶着你出去好好遊玩一番。”蔣夫人見蔣姝應了,心裡頓時放下心來,笑眯眯的說道。

“哥哥要回來了?”蔣姝一臉喜色,“娘,你說得的是真的嗎?”

“娘什麼時候騙過你?嗯?”蔣夫人輕輕點了下她的額頭,寵溺的說道,“只一樣,你得答應娘。出外遊玩時,你要好好聽你哥哥的話方可。”

“知道了,娘!謝謝娘!”

將養了五六日,蔣庻感覺身子除了還有些虛軟外,已經是沒什麼大礙了。天氣不錯,他正在院子裡,懶懶得曬着太陽。

他穿着一襲月白的袍子,散着發,半仰着臉,閉着眼躺在竹製的躺椅上。陽光正好,打斜裡灑了下來,把蔣庻整個人渡了一層光暈。眼睫輕輕的顫動着,能讓人不經意的一眼就迷了眼,亂了心。

描青進來得時候,見到得便是這麼一番情景。只想到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心裡不禁哀嘆,公子這般好的人,卻終是逃不過。

這世道,容貌過盛亦不是好事。

他斂了心思,小步走到了跟前,將手裡的茶盤放下,輕道,“公子。”

許是日頭曬得久了,蔣庻過了一會兒方睜開了眼,目中的水色與慵懶之意便流露了出來。

描青看得又是一呆,心裡又是一個長嘆。

“怎麼了?”

“公子,中書省曲大人即將致仕,陛下已經欽點了楊大人,入中書省,不日,便要上任了。”描青擡眼看了下已經坐直身體的蔣庻,接着說道,“楊大人是老爺的上峰,聽說這位楊大人任職吏部尚書時,便對老爺極爲賞識。而且,這位楊大人——好男風。”

“……”

聽完描青的話,蔣庻片刻便將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理了通順。

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姓楊的要升到中書省了,尚書之位空缺,按照這將德昭的尿性,他要是不送點兒什麼鞏固一下自己跟老上司的關係,那就跟太陽打西邊出來一樣了。更何況,這蔣德昭身爲吏部侍郎,怎知他就沒有更進一步的心思了?

況且,自己寫書時,這蔣德昭的官職,就是吏部尚書。

聯想到前兩日那李氏的話,蔣庻瞬間一個激靈。他突然想起,烈王事敗後,被廢爲庶人,母家及其黨羽,皆被誅連。其中有一位中書省楊大人,更是因蠱惑皇子,引起皇室操戈,朝堂震盪,而九族被夷。

當時自己只是一筆帶過,不會,就是這個倒黴老頭兒吧?

而且聽描青的話,自己極有可能被打包成禮物,送給這位楊大人的。可是,這蔣府在烈王事敗後,也被誅連了,。

男子皆被斬首,女子沒入奴藉。

感覺後脖梗一陣發涼的蔣庻,我艹,這TM是人呆得地兒麼?不行!必須離開!而且還一定要跟他們劃清關係才行!

他站起來,在院中踱了幾趟,然後扭頭,警惕的看了看周圍,將描青招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可能尋來些大漆?”

“那大漆味道極重,公子要那物做甚?”描青奇怪。

“你且說你能尋着麼?”蔣庻沒有解釋,只再次追問道。

“自是能的,”描青說道,“之前府中廊閣落了漆,夫人便差人買了兩桶回來。補漆用去一桶半,如今還有半桶,在後院下人房旁邊的雜間兒裡放着。”

蔣庻眼睛一亮,“那雜間兒平日裡有人去嗎?”

“那裡多是壞掉的東西,平日裡沒人去的。”描青說完,向四周看了看,見確有幾處漆裂了,便又說道,“公子,若是咱們院中有漆落了或是裂了,吩咐他們給補上便是。”

“如今,最要緊的是,你要好好想想,您以後該怎麼辦?”

描青的這話,蔣庻倒聽出了幾分真心。

在蔣庻得到的信息中,這描青素日裡,倒是極爲維護自己(原主)的,又加上白姨娘曾救過他一次——在這極爲看重恩情信義的古代,蔣庻覺得,他可以試着信一下。

只不過,事關自己的後半輩子,保險起見,蔣庻還是決定,小小的試他一下。

“描青,你附耳過來……”

一個茶碗‘哐啷’一聲掉到了桌上,茶水順着桌沿淌了一地。蔣夫人面色慘白,聲音中滿是驚恐,“你說得可是真的?!”

“稟夫人,奴婢不敢說謊啊!”一個捥了髮髻的婦人‘卟嗵’一聲跪到了地上,“奴婢看得清清楚楚,錯了了的!”

“來人吶!”蔣夫人的聲音變得尖利,“快,着人將庻公子的院子給我封了!一個人都不要放出來!”

“姚媽媽,”蔣夫人說完,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陪嫁,說道,“你帶人去守着,再差人去回春堂,把吳大夫請來。”

“記得,此事,萬萬不得傳出府外。”蔣夫人眼裡的淚都快要溢出來了。

回春堂是蔣夫人的鋪子,這等事情,自是自己人才能讓人放心。

姚媽媽點頭,“奴婢這就去。”

“快去吧!”

看着姚媽媽出了院子,蔣夫人這才又吩咐道,“熙春,你去前院候着,若是老爺回來了,請他來主院一趟。”

“是,夫人。”

“念夏,你去帳房支了銀子,帶着人去買了艾葉和生石灰來,灑在府中各處。”蔣夫人遞給她對牌,又道“記住,要分散開來買。”

“奴婢省得了。”

“斂秋,你帶了家丁,讓府中下人皆掩了口鼻,把近幾日去過庻公子那處的人都給我找出來!”蔣夫人眉目凌利,“互相之間必須最少有兩人的作證。若是有人不認,亦或是做假證,不必回稟,直接打死!”

“拂冬,你去將姝小姐請來。”

待屋中只餘蔣夫人一人時,她再也支撐不住,軟軟的坐在了堂上的太師椅上,雙手抖個不停。

“這個喪門星!”狠厲的目光,看向的,正是蔣庻院子的方向。

等蔣姝被請過來的時候,蔣夫人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她招了招手,讓剛進門的蔣姝到她跟前來。

“娘,怎麼了?”蔣姝看了眼四周,皺起了眉頭,“您這裡怎麼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還有,我來時,聽見這府中鬧了好大的動靜,到底是怎麼了?”

“那蔣庻,似是染了天花。”

“什麼?!”蔣姝驚的站了起來,聲音顫抖不已,“娘,您說得,可是真的?”

“今日廚房給他送飯的時候,發現他側頸還有耳後,手腕處皆出了痘子。還有他那小廝,亦是。”蔣夫人拉住了一臉驚恐的蔣姝,安慰道,“別慌,娘已經吩咐下人去請大夫了。”

“可是,娘,我們幾日前還曾去過他院子!”蔣姝嚇得直掉淚,“這可是天花!若是染上,死者十之八九,即便是老天保祐,能留下一命,也必是滿臉麻子!”

“姝兒莫怕,”蔣夫人將女兒攬進了懷裡,“娘已經請了大夫來,況且,我姝兒這麼有福氣,許沒有染上呢?”

蔣夫人柔聲安撫着驚惶的蔣姝,不多時,一個下人便帶着位大夫進來了,“夫人,這位是回春堂的大夫。”

“有勞了。”蔣夫人說道。

大夫一揖後,爲兩人診了脈,片刻後,那大夫將脈枕收起,“夫人與小姐脈象平和,並無病恙。”

蔣夫人心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她示意下人給了大夫診金後,捏了捏手裡已經汗溼的帕子,“大夫,本夫人尚有一事請教。”

“夫人請講。”

蔣夫人躊躇了片刻,終是開口問道,“大夫,若是人手上,面上出了痘——是否就是天花?”

“天花?”大夫的臉色瞬間凝重起來,“此人現下何處?”

大夫隨着下人到了蔣庻的院子,蒙了口鼻後,便進了這個被轉得水潑不進的院子。

……

“夫人,老爺回來了。”是熙春的聲音。

熙春打了窗子,還未換下官服的蔣德昭走了進來。

蔣夫人起身,迎了上去,“老爺。”

“夫人特意派人在前院等我——”蔣德昭將官帽摘了下來,遞給了親隨,“所爲何事啊?”

蔣夫人將府裡發生的事情及她的安排細細的講了一遍,說到最後,拿着帕子擦了下紅了的眼角,“老爺,要說這庻兒可真是命苦。他姨娘方離世不久,便又害了這痘症,此番能不能活下來,還是未知。”

蔣夫人自嫁給蔣德昭以來,府中人無一不認爲她端莊得體,溫良嫺淑,便是在官眷之中,她亦是有着‘賢內助’的好名聲。

“大夫已經回話了?”蔣德昭皺着眉頭。

“未曾。”

“那便等大夫回了話,再說。”蔣德昭將手的茶盞放到了桌上,臉色沉沉。

“老爺的意思是——”

蔣德昭看了她一眼,“若是真染了天花,便把他送出去避疫吧。”

蔣夫人心思轉了一圈,聽老爺這意思,是不想放棄蔣庻。也是,蔣庻生的得好,如若不是,楊大人也不會在月前過府時,只那麼瞥了一眼後,心裡就惦記上了。

“如若這般,那楊大人那裡——”

蔣德昭斂了眉眼,思慮了一下,“你再去選一個人。”

“是,老爺。”

“你記着,”蔣德昭交待道,“年歲要差不多的,樣貌——尋相似的。”

“這——”蔣夫人低下頭想了下,“老爺,妾身記得,李姨娘的平兒,與庻兒年歲相差半年,樣貌也是不錯的。”

蔣德昭問,“比庻兒呢?”

蔣夫人頓了一下,笑了,“老爺,若論樣貌,自是庻兒更勝一籌,”她看了看蔣德昭的臉色,心裡斟酌着說道,“妾身之所以選平兒,是因爲平兒的身形與庻兒最爲相像。”

她見蔣德昭一臉思量的樣子,便接着說道,“如今這等情形,即便是庻兒未曾身染重病,可他面上生痘——”

“當時楊大人雖然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但咱們也不好送個樣貌有損的人過府呀。”

蔣德昭的手指在桌上輕輕的點着,蔣夫人看到後,笑了。

“果然還是夫人考慮的周到,”蔣德昭站起了身,“那此事就這麼辦吧。”

蔣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又追問道,“是,老爺,可是,庻兒——”

“他——你自斟酌吧。”蔣德昭只稍稍猶豫了一下,便揮手說道,“今晚我歇在書房。”

“妾身知道了。”

蔣夫人看着蔣德昭的背影,勾起了笑意。

“公子,你要的糖炒栗子買來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走到了臨窗的桌旁,看穿着,應是個小廝。

“點翠要的繡線可買了?”臨窗的桌前,坐得正是蔣庻,他接過裝栗子的紙袋放到了一邊。

“自是買了的。”描青咧了咧嘴,“我便是忘記什麼都不能忘記點翠的繡線。”

蔣庻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確實,不過,咱們先吃飯,再外帶一份回去。”

“好。”描青聽話的坐了下來。

蔣庻拿着筷子看向了窗外,三年了。

幸得這是個人人聞‘天花’色變的年代。那大夫捂着口鼻,只遠遠的看了一眼,便被自己拙劣的妝扮騙了過去。

蔣府將他和描青送到了京城遠郊的莊子上避疫,至於點翠,則是去求了蔣夫人,自己要跟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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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主僕三人被一輛青油小車送到京城遠郊一個荒僻的莊子上後,蔣府便再未過問,端得是一副聽天由命的態度。

蔣庻自然明白,這是蔣夫人的意思。想來,是因着她跟她那寶貝女兒去過自己的院子,而遷怒了。

不過,這莊子還真是不錯,背靠着山,門前不遠處還有條小河,雖然偏僻一些,但貴在環境清幽,蔣庻還真是打心底裡喜歡。

因着這莊子沒甚油水,只有一個管事的和兩個下人守着。多年來,蔣夫人因這莊子收益甚少,都不曾想起過這莊子,這次卻因着蔣庻的‘病’,想起了這處只有二十幾戶農家的莊子。

許是要維護自己‘賢德’的名聲,除了描青和點翠的身契,蔣夫人又差人將這莊子和地契和莊子裡三個下人的身契着人送了過來。

真是瞌睡遞枕頭,蔣庻一下子就有了自己的產業和人,雖然少得可憐,但總比沒有的強不是?

當時要不是情況不允許,蔣庻都想給蔣夫人送一面‘急羣衆之所急,想羣衆之所想’的錦旗。

用完了飯,描青叫了小二,又打包了幾樣飯菜後,跟着蔣庻出了酒樓,“公子,咱們現在就去‘懷珍閣’?”

“嗯,”蔣庻看着街邊的小攤,說道,“早些去了,咱們早些回去。”

兩人一路逛着小攤子,買了幾支雖然便宜卻做得精緻的絹花,一柱香後,就到了正陽街上。

兩人擡腳上階,進了正陽街上最大的那家店。

店裡夥計一看,便眉開眼笑的迎了上來,“白公子,快裡面請。”

蔣庻行走在外,爲免得麻煩,一直用的是自己現世的名字。而且,因着自己這張臉的緣故,他都是用牯草汁把臉塗得黃了,纔出門。

夥計將兩人引進一個單獨的雅間內,伺候了茶水點心,才說道,“二位先小坐一會兒,小的去請掌櫃的。”

“多謝你了。”描青伸手給了夥計一角銀子的賞錢,說道。

夥計歡喜的一揖後,出去了。

“喏,嚐嚐。”蔣庻把點心碟子放到了桌子邊上,讓站在一旁的描青自來取用。

這懷珍閣雖然做的是玉石生意,可他們的點心做得真心不錯,小巧精緻,清甜爽口,讓蔣庻這不好甜食的人,也能接受。

描青眉開眼笑的拿了一塊指節大小的桃花酥,放到了嘴裡,心滿意足了。

公子仁厚,待人寬和,平日裡更是沒那些個繁瑣的規矩,但出門在外,規矩還是要守的,定不能如在家時一般,免得被人笑話了去。

不多時,雅間門被推開,一身褚色長衫的方掌櫃走了進來。

“白公子,久違了。”

“方掌櫃久違。”

兩人寒暄了兩句,待描青斟好了茶,方掌櫃便開口問道,“白公子今日來得,真是巧啊!”

“哦?這話怎麼說?”蔣庻有些好奇。

“公子可還有上次在本店寄賣的兩隻琉璃盞?”方掌櫃輕笑着,言語中帶着一絲試探。

“怎麼?是有人想要嗎?”蔣庻睇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皮,輕輕的吹着有些燙得茶水。

“自然是的。”方掌櫃想起半年前自己看到那對琉璃盞時,心中的激動。

琉璃又稱窯寶,是在燒製瓷器時,非常偶爾才能出現的寶物。方掌櫃有幸在自家主子那裡見過一顆琉璃珠,晶瑩剔透,不似人間凡物。

可這位白公子拿出來的琉璃,卻能在日光下透出五彩的光暈。做爲燒窯之人,有生之年若是能出一窯寶便是三生有幸,而這位白公子,每半年便來一次‘懷珍閣’,這已經是第五次了。

難不成,這位公子,獨得老天厚愛?

想到這裡,方掌櫃的眼神不禁帶上了一絲探究。

對於方掌櫃的眼神,蔣庻似是毫無所覺一般,輕笑着放下了茶盞,說道,“那方掌櫃且看看,這個可合您的心意?”

描青聽得蔣庻的話,從懷裡掏出一個扁長的盒子,放到桌上,打開蓋子,推到了方掌櫃眼前。

盒中之物映入眼簾,方掌櫃的雙眼突得睜大,“白公子,這,這是——”

“這對龍鳳佩,用來下聘,最爲適合不過。”蔣庻笑着說道。

琉璃這等金貴之物,註定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

方掌櫃點着頭,細細得看着盒中的兩枚琉璃佩。這盒中兩佩,一盤龍,一飛鳳。盤龍佩龍身蜿蜒,通體透金色,爪下是五色祥雲,下面墜着代表平安的瓔珞;飛鳳佩則是仰頭高飛之姿,五色尾羽盡展,下面墜着幾隻小小的琉璃飛鳥,若是佩戴此佩,行動間便會響起清脆的聲音。

“方掌櫃,您覺得——”蔣庻笑笑,“可還行?”

失神半天的方掌櫃聽得他的話,輕搖着頭,讚歎道,“白公子,這話,可是在貶損老夫?”

日光從半開的窗棱中擠進屋內,方掌櫃半眯着眼,緊緊的盯着在日光下泛着五彩光暈的兩枚琉璃佩,“不知白公子,此次,想多少錢出手?”

“三萬兩。”

“什麼?”方掌櫃神色一斂,恢復了一個商人的精明,“白公子,這價——是不是高了些?”

“方掌櫃,”蔣庻的笑也斂了幾分,斜覷着他,慢慢的說道,“我這價可是公道得很。”

見他不說話,蔣庻接着說道,“方掌櫃,且不說我這制佩用了多少名貴的材料,就說,您可曾見過其它哪家店有如我手中這般的琉璃?”

一旁的描青聽到‘名貴的材料’這幾個字,差點噴了。忍了忍,專心看着自家公子如何忽悠人。

別說如白公子手中一般的琉璃了,即便是最普通的琉璃,現在市面上也是非常少見的。心裡忖度了半天,方掌櫃纔開口道,“若是白公子能保證,只與我‘懷珍閣’交易——”

“那是自然,”蔣庻是個怕麻煩的人,能保持長期的合作關係自然是最好了,而且,就他觀察,方掌櫃的人品還是不錯的。

“好。白公子且稍等。”

方掌櫃出去片刻,便迴轉,手中拿了一個盒子,“這裡有一張一萬兩,兩張五千兩,十張一千兩,共三萬兩。”

說完,推到了蔣庻面前。

“方掌櫃真是細心,”蔣庻說完,打開盒子拿出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放到了方掌櫃面前,“多謝您的照顧。”

交情就得有來有往,方能長遠。

方掌櫃也沒有推拒,神情自若的收起了銀票,心裡對蔣庻的評價又高了兩分。

將人送出門後,方掌櫃上了二樓,“爺。”

“他就是你說得那白公子?”一身玄色流雲暗紋的男子看着慢慢走遠的兩人問道。

“是的,爺。”

男子摩娑着手裡的兩枚琉璃佩,輕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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