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牡丹院
一個大大的紅囍貼在牆上,龍鳳燭燃燒的批啦炸響聲斷斷續續。
昏暗的燭光襯的喜牀上的新娘更加的嬌俏可人,猶如一朵待採的嬌羞。
突然,那雙交疊在大腿上的玉手微微一緊,似乎受到了什麼牽掛。
“姑娘,你是沒看見外面的陣勢,足足有上百人在對峙。”
穿着青衣的綠桃在姜綰面前繼續述說着外面的情形,最後更是忍不住嗔了一句:
“宸王一個要進棺材的人,竟然來攪合姑娘的喜事,真是。”
“住嘴。”
綠桃猛然被這聲言辭力絕的呵斥給嚇失了聲。
但這話並不是姜綰所說,而是正從門外進來的另一個青衣丫鬟,綠紗。
綠紗瞪了一眼她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說不好話,就把嘴給閉上。”
然後才向坐在牀上的姜綰行了個禮:“姑娘,侯爺用了先皇的承諾,退掉了你和豫國公世子的親事。”
綠桃驚喜道:“那姑娘豈不是可以回府了!”
“慢着,等我把話說完。”綠紗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她這跳脫的妹妹。
“退婚後,侯爺又請旨把姑娘賜婚給了宸王。”
聞言,紅蓋頭下的姜綰不由舒了一口氣。
看來她是真的如話本子上寫的那樣重生了,並不是在做什麼奇怪的夢。
三天前,她猛然發覺她正躺在閨房裡,正疑惑不解時,突然看到了那身少女打扮,長髮披肩,眉目生光。
莞爾一笑,最近一定是照顧那個病秧子累着了,居然什麼光怪陸離的夢魘都來纏着她。
但漸漸的她便發現這不是夢,她是真的回到了過去,而且還回到了她出嫁前的三天。
看着府中的人都在爲她的親事忙碌着。
姜綰很想告訴她爹,這場親事會被宸王截胡,她最後嫁的人並不是什麼豫國公世子,而是宸王,蕭景宸。
但到了姜鴻面前後,她才發現那些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鎖住了她的喉嚨。
想提筆寫下,但筆卻重若千斤。
這時她才明白那些事只有,也只能她自己知道。
之後的三天和記憶中的一樣,聽爹孃的囑咐,聽他們對自己的關心。
只不過這次,她並沒有像從前那樣聽的仔細,記的仔細,因爲她最後用不到。
宸王府並不需要這些婆媳相處,妯娌相爭,只需...照顧好那個病秧子。
那張常年不見血色的臉浮上心頭,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聲熟悉的咳嗽,姜綰不由啞然而笑。
世人都知蕭景宸命不久矣,但又有誰知道,直到她重生的那一天,他還活得好好的?
甚至還越活越好,讓京城所有的太醫和大夫紛紛捶胸頓足,直呼學藝不精。
綠桃不斷眨着她那小眼,示意她姐姐綠紗,她剛纔好像聽見姑娘在笑。
對於自家妹妹的眼神,綠紗自然秒懂。
綠紗剛纔也驚愣了,因爲她家姑娘的確在笑,而且心情很好,至少比這三天裡的每一刻都要高興。
雖然隔着厚重的紅蓋頭,而且姑娘也沒發出任何聲音。
但她倆自小便伺候着姑娘,說句以下犯上的話,連侯爺和夫人也不及她們姐妹倆瞭解姑娘。
所以,剛纔姑娘的確在笑,而且是那種蜜裡的笑。
看到綠紗輕輕點了下頭後,綠桃反而皺緊了眉。
以前姑娘只要動一下手指頭,她們便知道姑娘想要什麼,如今卻要拐好幾個彎,而且還常常拐到驢踢上去。
搞得她都不敢亂猜姑娘的心思了。
不然她也不會這麼的小心謹慎,要是換做從前,少不了得打趣一番,如今她卻不敢了。
綠紗畢竟成熟許多,幾息之間便整理好了思緒:“姑娘想到了什麼事,這麼高興?”
“在想。”姜綰猛一回神,忙打住即將出口的話,反問道,“我有這麼明顯嗎?”
綠紗和綠桃對視一眼,齊齊點頭:“就差笑出聲了,雖然隔着蓋頭,奴婢們看不到姑娘的臉,但姑娘的兩個小酒窩肯定早露出來了。”
姜綰一聽,竟然鬼使神差的擡手隔着蓋頭撫上了自己的臉。
感覺到那小小的凹陷,趕緊收斂了自己的神色,然後重新端莊的坐在喜牀上。
做完這一系列舉動後,姜綰又不由啞然一笑。
換做從前,被人這麼揭穿自己的小心思,想必她早就沒臉見人了。
但現在居然還能這麼心不跳,臉不紅的在丫鬟面前整理妝容。
果然,和那人待久了,臉皮長厚了不少。
綠色眼色一暗,剛纔姑娘的動作,她都看在了眼裡。
姑娘似乎對宸王真的有不一樣的感情。
綠紗看向身旁的綠桃:“綠桃,你去前院打探一下王爺什麼時候回府。”
“嗯?姐姐你不是纔打探回來嗎?”
“現在是非常時機,叫你去就去。”
綠桃想了想也是這個理,不疑有他,忙推門出去打探情況了。
綠紗看着坐在牀上的姜綰,喉嚨裡的話打了好幾個轉,每當要說出口之際,又咽了下去。
“你想說宸王不是良人,對吧?”
姜綰突然開口,對於自己丫鬟的脾性她還是清楚的,能忍到現在才說,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至於爲什麼把綠桃打發走,應該是見她對宸王有好感,而綠桃又是個性子急的,怕她說錯了話衝撞了自己。
“嗯。
宸王是不是良人,奴婢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姑娘的良人,姑娘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
“守活寡嗎?”
綠紗沒有說出口的話,被姜綰說出了口。
也不怪綠紗有這樣的想法,前世的她也是這麼想的,更是做好了在成親第二天就喪夫的心理準備。
但現實卻總是那麼的奇妙,那口爲宸王準備的楠木棺材在庫房放了一年也沒動過,甚至還會更久。
當然,這些話就算她想告訴綠紗,也說不出口。
“守活寡又有何不好的?”姜綰反問。
同時,門外的蕭景宸忙示意管家停下推門的動作。
不知是古代房子的隔音不好,還是原主本身的武功在作祟,他竟然聽到了他剛娶進門的妻子在咒他死。
奶奶的,這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