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見月西竟然知道從前的德公公,可見這個女子知道的事情還不少,爲了不禍從口出,便不打算再說什麼了,直接催道:“姑娘,你看我們是不是該回丞相府了?”
月西從思緒中醒來,說道:“這就走吧,公公前面帶路。”
宣室殿是皇上日常處理政務的地方,經常有官員在宣室殿接受皇帝的召見。
月西跟在福公公一行人後面,出了宣室殿,朝宮門走去。見到不遠處有幾個官員從大殿上出來,走在一處,交頭接耳的,臉上的神色都很是不好。
月西好奇,這幾個官員一臉的悽容,難道是朝堂上又出了什麼事?於是扯了扯福公公的袖子問道:“公公可知道那幾人是什麼官職的官員?又是爲何滿面悽色?”
福公公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幾個官員,然後湊近月西小聲說:“那幾個是刑部的官員,正爲着瑞王爺一家被害的案子發愁呢。你想啊,瑞王爺一家除去下人,幾十口人的屍身全部躺在刑部,刑部的幾個官員的心情能好到哪裡去?”
月西悄悄地點了點頭,瑞王爺一家人的屍身都在刑部放着。也許,自己該去送一送他,恩,總該見最後一面纔對。月西很乾脆地做了這個決定,完全忘了剛纔自己是如何努力的說服自己和雲黎沒關係。
月西跟着福公公,一路坐着轎子回到了丞相府。府門口,老爹帶着兩個夫人和三個姐姐,整齊地迎在門口,除了老爹的臉上是真心地笑着,其餘的人臉上的笑容都很是勉強。
林沐修想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小女兒好好地住在家裡,卻怎麼就從宮裡帶着如此的榮耀回來了,還有那個明黃色沉甸甸的聖旨,現在還在他的書房供奉着呢。林沐修覺得自己的這個小女兒,越來越看不透了,現在看她帶着一衆捧着賞賜的太監款款朝家門口走來,只感覺很是陌生,此女真的是自己的四女兒?
正在林沐修感嘆着自己看不明白自己的女兒的時候,月西走到老爹的跟前,規矩地參拜道:“女兒拜見爹爹。”林沐修連忙將月西扶了起來,看着此女與楊柳很是相像的眉眼,心裡又道,自己真是老糊塗了,如此的長相,可不就是自己和楊柳的女兒嗎,這是自己最出息的女兒啊。
林沐修接到了月西,讓她隨嫡母和姨母還有姐姐們回屋去,自己親自接待了福公公和一衆小太監,臨走前,給每個公公一大錠銀子。今天林沐修的心情
很好。自己被徐太尉壓制了半輩子,今天終於出了一口惡氣,自己也有了個可以做貴妃的女兒,弄不好以後還能當國丈。
月西不想看夫人們和姐姐們的臉色,找了藉口早早地回了院子。皇上的這道聖旨成功地將自己同家裡的人的關係弄僵了。大夫人和大小姐因爲瑞王府滿門被害的事,已經好些天沒出院子了,今天在丞相府門口迎接月西的時候,臉上表情很是僵硬。
也不知道當初丞相老爹用了什麼法子,將大姐林柔留在了府裡,不然跟着瑞王爺一家去大荒山,一定性命不保。
大夫人遭遇這些事後,二夫人卻高興不起來。因爲林蘭和林竹都已經及笄了,卻始終沒有找好婆家。別家的公子哥,二夫人都看不上眼,本來想爭取機會將女兒送進宮做皇妃的,不料被那個不起眼的死丫頭搶了先。
大夫人和二夫人各有各的苦衷,一時之間相安無事,沒有往日裡熱鬧的爭鬥。心中對那個曾經又醜又傻的丫頭,林月西,又恨了幾分。怎麼她就這麼好命?
二小姐林蘭和三小姐林竹,當年鍾情的都是黎小王爺,可是如今黎小王爺遭遇瞭如此變故,讓這兩位如花似玉的閨閣女子好生傷心。
丞相府裡各人有着各人的心思,突然之間很是沉靜。恐怕除了林沐修是心情愉快的之外,其餘衆人的心裡都不好受。
月西回到西苑,沒有理會滿臉驚喜的寶丫,直直地撲到牀上,拿被子捂住臉,心裡不開心,不僅不開心還很難過。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雲黎桃花林以桃枝做劍優雅地舞劍的情景,一閉上眼睛,耳邊迴盪的就是雲黎的聲音,一閉上眼睛彷彿又聞到他身上清爽的青草味道還有他炙熱的親吻,所有的一切像是一根無形的繩索,將月西緊緊地束縛着,逃不開,躲不掉。
入夜之後,當這個世界一片黑暗一片靜寂的時候,月西換了身暗色的衣衫,越牆而出。她決定要去刑部看一個究竟,她不相信雲黎就這麼死了,她要親眼去看一看屍體。不然她不放心。心裡太亂了,唯有親眼見到這個事實的時候,纔會安心。
深夜時的京城,一片死寂,人們都沉浸在夢鄉里,白日裡熱鬧的大街此刻很是寂寥空蕩蕩的。月西徑直走向朝廷的刑部。一片黑暗的夜色中,刑部的硃紅大門緊閉着,月西沒有過多的停留,翻牆而入。
月西跳下牆後才發現自己衝動了,刑部這麼大,如何
知道瑞王爺一家人的屍體停放在哪裡?刑部不像皇宮,有很多的侍衛,隨便抓一個人就可以問到消息。可是既然來了,就不能輕易地回去。月西打算先四處找找看。
從院子裡往前廳走去,忽然聽到一絲輕微的響動在寂靜的深夜中響起,月西憑直覺判斷出,此響動不是動物發出的,這是人的腳步聲。根據腳步聲的力道判斷,此人很有可能和自己一樣,偷偷潛入的,很是警惕。
月西覺得很有意思,這樣的漆黑的深夜能遇上什麼樣的人呢?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往聲響傳來的地方靠近,誰知沒走幾步,就感覺一個破空之聲傳來,同時一把利劍搭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月西藉着慘淡的月光,只看清楚了對方臉上冰冷的銀色面具和下巴隱約的線條。身上時黑色的夜行服,對方雖然抽出了寶劍,可是並沒有殺氣。月西知道是自己撞破了面具男子的事情,可是面具男並沒有想殺自己。
面具男子遲疑了片刻,然後收回寶劍,越過月西,快跑幾步後翻牆而出。月西忽然之間感覺此人的身影有些眼熟,於是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
越過牆頭,緊緊地追着面具男子的身影而去。男子的輕功不弱,可是月西的體能也跟得上,一直追到一個小巷子裡,月西爬上房頂,然後快速地跳落在面具男子的前面,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誰?可否摘下面具一見?”月西說着便伸手去摘男子的銀色面具。男子後退一步,擋開月西的胳膊。月西躲開男子的手臂,看準空檔,再次出手去摘面具。於是二人在小巷裡面打鬥了起來。小巷裡住的是平民百姓,巷道里堆放着一些雜物,月西和男子打鬥之中不小心碰倒了堆放的物品,嘩啦啦地作響。
這時閣樓上的窗子打開,一個大嬸探出腦袋大聲喊道:“你們大半夜的在做什麼?還讓不讓人睡了?還不快走開,不然我要潑洗腳水了!”
月西和麪具男子正打得難捨難分,哪裡有心思聽大嬸的話,在小巷子裡繼續過招。然後閣樓上的大嬸很誠信地潑了一盆洗腳水。饒是月西躲閃及時,也溼了一半的衣服。接着一股臭腳的氣味襲上了鼻子。月西抖了抖溼衣服,壓住胃裡的翻涌。再擡頭的時候,面具男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真是晦氣!”月西此時再也沒心情去夜探刑部衙門了,回家洗澡換衣服是正經。只是可惜了,沒有看到面具男子的真面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