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涼的人中,有一人看到月西三人後開腔問道:“瞧姑娘的穿着,是來買院子的?你大概是剛來的吧?這個院子好是好,就是太貴了,要一千兩銀子呢!”
月西笑着回答說:“是啊,我確實是來看院子的,只是不知這院子的主人在何處?”
乘涼的漢子順手一指:“不遠,就在那邊住着呢。不過他人可是很愛財,跟他講價可是講不下來的,姑娘你可想要了,真要買?”
月西從懷裡逃了一小塊碎銀子,遞給說話的漢子:“我初來貴地,還不熟悉,煩請大哥幫我把這院子的主人叫來如何?”
漢子接過碎銀子,頓時喜笑顏開,他累死累活的做一個月的工,也就幾十個錢,今天遇上一個貴人,隨便一給就是塊銀子,這下真是走了大運了。於是立刻起身對月西說:“姑娘稍等,我這就去把秦員外給你叫來。”
“等等,你說什麼?秦員外?”月西好奇地問。
那漢子揣好了銀子,認真地回答說:“是啊,秦員外可是我們清風鎮上有名的富人,鎮上的商鋪一小半都是他家的,可有錢了,就是有一點不好,他雖然有錢可是卻極爲吝嗇,一點都沒有姑娘你大方。”
月西沒理會漢子的誇讚,她又問:“你可知道秦員外和江南的秦家是什麼關係?”都是姓秦,月西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秦員外有點不簡單。
漢子想了下說:“姑娘你說的可是江南的富可敵國的秦家?你這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這個秦員外,據說是江南秦家的一個什麼親戚,平日裡可買少仗着江南秦家的勢力欺壓別人。依我看啊,他也不過是人家那個秦家的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罷了。”
月西點了點頭,對漢子說:“我知道了,你快去把秦員外叫來吧。”
不一會兒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滿頭大汗地走了過來,看到月西后笑吟吟地說:“姑娘,你可是看重的了這座宅院?明碼實價,白銀一千兩。”
月西仔細看了這個肥胖的秦員外一眼,大熱天還穿着一身滑溜溜的絲綢質地的袍子,一身衣服一看就價格不菲,不僅如此,手上的拇指上戴着玉扳指,中指上戴着寶石戒指,這也太顯擺了,他就不怕夜裡遭賊?
月西正準備開口讓秦員外打開院子的門,進去看看。話還沒說出口,就感覺三兒在扯自己的衣袖,於是俯下身去,問三兒:“三兒,你有什麼事?”
三兒拉過月西的身子,嘴巴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姐姐,這個人身上的玉器什麼的,都是假的,石頭雕刻的而已,只是做工精良,猛地一看並看不出來什麼。”
“哦?三兒你可確定?”月西好奇地看着三兒,這個小孩兒是個天才,學算賬很快就學會了,難道他的才能並不僅僅是會算賬?於是月西問道:“三兒,你是如何知道的?”
三兒微微一笑:“這是我的秘密,不告訴你。”孩子的笑容,清澈明淨,可是月西看在眼裡忽然覺得這個孩子太摸不透了,他到底有什麼秘密?
月西和三兒說了幾句話,肥胖怕熱的秦員外則不耐煩了:“姑娘,你看這院子你是買還是不買?”天太熱了,他纔不想和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在這裡耗時間。
月西正想讓秦員外打開院子的門,進去看看再說,忽然聽身後一個聲音響起:“這個院子我買了,就一千兩銀子。”月西不回頭也知道,這個聲音是司徒隱的。他什麼時候跟到這裡的?
然後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刀疤武士拿了一張銀票遞給秦員外。秦員外遲疑着接過銀票,心裡一陣後悔,早知道今天會遇上貴公子,一開始就將價格擡到一千五百兩該多好啊。可是看到黑衣武士一臉的兇相,頓時不敢再想其它的,利索的收了銀票。說道:“還請這位公子爺跟我一起去拿房契和地契吧。”
司徒隱擺了擺手,刀疤武士則跟着秦員外一起走了,去拿這個院子的房契和地契了。
月西現在終於忍不住了,她瞪了司徒隱一眼:“你能不能離開這裡?我只想過屬於我自己的平靜的日子。你快些回家去吧,你就不怕你娘擔心?”
司徒隱搖了搖頭:“找不到媳婦,回去了我娘一樣會罵我,她的嘮叨我聽了二十多年,所以我現在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就快去找媳婦啊。可不可以不要來煩我?”月西真的很無語,從前也沒有發現司徒隱粘人的個性,難道說這廝人長大了,性格也變了?或者說崔夫人想媳婦想孫子想得入魔了,連帶着司徒隱也跟着入魔了。可是他找媳婦真的和自己沒關係啊!
司徒隱沒有理會月西,他吩咐車伕老伯說:“等一下墨拿了房契地契和鑰匙回來了,你就將我們的東西都搬進去,哦還有,將月西她們的東西也搬進去。”
“誰說我也要住進這個院子的?你買了就你住吧,我再去找別的地方。”月西說着就
要拉着三兒走開。這時車伕老伯慌忙伸手攔住月西道:“姑娘,使不得啊。少主買下這個宅子可就是爲了姑娘啊。而且少主長這麼大還沒有喚過哪個姑娘的名諱,剛纔他卻換了姑娘你的名諱……”
“好了,住口!我不要聽這些。”月西感覺很氣惱,她是什麼時候惹上了司徒隱這個怪人的?於是拉着三兒,繞過老伯,準備離開。可是沒走幾步,胳膊就被司徒隱拉住,然後聽他沉着聲音說:“你現在的胎氣很不穩,多日不曾好生吃東西,又連日舟車勞頓,如果你不關心你肚子裡的孩子的死活的話,你大可以走得遠遠的,不看見我。還有一點你要知道,這個鎮上其它的大夫的醫術都比不過我……”
聽了司徒隱的話,月西頓住了,司徒隱說的沒錯,連日的趕路,還有孕吐之症確實讓她感覺很不舒服,昨天夜裡,她還隱約感覺小腹作痛,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這會聽司徒隱這麼一說,忽然覺得很不放心。那是她的孩子啊,她怎能如此大意?
見到月西遲疑了,司徒隱這才說:“好好地住下來吧,不要再固執了,你先等着,我去藥鋪裡抓些藥來。”說完就走開了,在炙熱的太陽光下,一步步的朝街區裡的那個簡陋的藥鋪走去。一身青衫,清雅磊落,什麼時候,當年的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郎長成了一個俊雅高大的男兒郎了?
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月西最後還是在司徒隱新買來的院子裡住了下來。司徒隱身邊的那個臉帶刀疤的武士原來名字叫做墨,名字和他的衣服一樣,總是一身的黑色勁裝。墨是個很能幹的人,那天從秦員外那裡拿來了房契和地契,以及大門的鑰匙後,緊接着又找來工匠,將院子裡的牆角,屋子裡的地面,牆上掉落的油漆等等的統統修葺了一番。
半個月後,月西開始喜歡上這個院子裡的生活,因爲這是真正的屬於自己的生活。早上的時候可以在滿是樹蔭的院子裡散步,中午的時候可以躺在長長地躺椅上和方氏方大姐做得酸梅湯,晚上可以拿着扇子在院子裡給三兒講故事聽。三兒除了對於錢財上有着神童般的天賦以外,其餘的時候和平常的小孩子一樣的天真,可愛,喜歡問爲什麼。
是的,三兒在錢財方面,或者說是財寶方面有着很驚人的天賦,比方說他可以很快地學會算賬,他可以一眼變出寶石玉器的真假,他可以很快地找到銀子的存放位置。他口中說的,他的小秘密,大概就指的這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