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蠢材，大夫人派給了自己，莫非是懶得防着自己嗎？
紅蓮只看着絲竹，示意她繼續說。
“還是老爺最疼咱們府裡的小姐，說是女子讀書，方有見識，能明事理。咱府裡的女先生還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呢。”
說着府裡的，府裡的，絲竹就緩下了聲色，怕紅蓮想起自己是個外室生養的，傷起心來，誰知紅蓮卻全然沒有反應，等着她的下文。這小姐，究竟是好脾氣還是少根筋呢，絲竹私心裡想着。
“這麼說，幾個妹妹都識文斷字，是有見識的人，容音也要和他們學呢。”
紅蓮嬌俏一笑，粉紅色的衣衫更襯得她膚色嬌美，絲竹一時呆了呆，這容音小姐倒是個美人胚子，今年十四歲，不知再過一年，及笄之時，是個什麼光景了。
“那是誰？瞧着不像是咱們府裡的人呢？”
一聲怯怯，但聲音極好聽，紅蓮忍不住一眼望過去。
三個少女，亭亭立在一座木橋上。
中間的那個，身着黃色繡雀翎錦裙，發上是一套玉頭面，翠色慾滴，長的算是個美人。左邊的身量嬌小，一身雪色的幼女襦裙小繡紅梅，脣紅齒白，一雙剪眸討人喜歡。剩下那姑娘卻看着略浮豔了些，紅裙金飾，壓不住的人，只能顯出風塵氣。
絲竹忙小聲提醒着，
“大小姐，中間的是馨二小姐，白裙的是染四小姐，剩下那位是芸三小姐。”
果然是老夫人身邊的人，細心得緊，連排行帶名字，一樣不落的跟她說了個清楚。更明白的，把這三小姐排在了最後。紅蓮看出絲竹不喜這位三小姐，她也不喜。糟蹋紅裙的人，都是討厭。
“妹妹們下學了？”
紅蓮露了些羞怯的神色，手裡的帕子遮掩着，帶了微微的笑。
四小姐鳳雪染看見紅蓮，只覺得陽光點點落在她身上，甚是好看，因此心裡存了幾分好感。
倒是鳳雪馨作爲嫡女先開了口，不過是一開口就不饒人，
“原來是外面的姐姐回來了，也不提前跟家裡說一說，妹妹好去接你，盡一盡地主之誼。”
紅蓮心裡琢磨着，這鳳雪馨也是個她不喜歡的人。
“不知道是哪來的，誰是你妹妹了。”雖然是低聲的嘀咕，卻讓所有人都聽得見。這位風雪芸一開口，紅蓮就覺得，鳳雪馨還是有一定的可取之處的，至少她不喜歡一個人還能忍一忍。
“妹妹不用急，姐姐如今已經回來了，就住在蘭亭軒。”有本事，就來盡一盡這所謂的“地主之誼”，看她紅蓮是不是好拿捏的。
“容音姐姐，剛纔聽說你回來了。以後姐姐也來與我們一同唸書嗎？”
鳳雪染看着這幾位姐姐似是有些不大愉快，便主動過來拉了紅蓮的手。鳳雪染如今才十歲，人生的又玉雪可愛，紅蓮只覺得她像個玉糰子似的，打心眼裡喜歡。
“只看爹爹的意思。”
畢竟已經多
年未見，紅蓮也不知道這位丞相對沈氏的感情還有多少，天知道他會對她這個女兒有幾分喜歡。
雖然才十三歲，可鳳雪馨是丞相府的嫡女，生得又好，人前的性子也是溫和，說親的人已經是踏破了門檻。而鳳雪芸便是日日巴結着鳳雪馨，替她做些有失身份的事情，不過就是圖着大夫人能賞一份好親事。
鳳雪芸上下打量着紅蓮，覺得她容貌似乎勝過自己一籌，又雪膚凝脂，眉色如黛。心說這外室養的倒是狐媚子樣，知道怎麼打扮招男人疼。一時也看不慣她，
“不過是小婦養的，還真把自己當成大姐了？”
這話說得刁鑽且失身份了，不過想來鳳雪馨也是這麼想的，只是礙着身份不能說這種混賬話。倒是這鳳雪芸是個沒腦子的，當面就戳人家脊樑骨。
紅蓮可不是個吃虧的脾氣，毫不遲疑，兜頭一個耳光打過去，
“你竟敢……”
鳳雪芸捂着半邊臉，一雙眼睛狠狠瞪着紅蓮，這樑子也是結下了。紅蓮纔不怕跟人結仇，這鳳雪芸本來就是個捧高踩低、沒理攪三分的，本來就不可能對她多好，這打完了還能解解氣，何樂不爲。
“我今日便問問你這口口聲聲小婦養的，是大夫人教的還是你姨娘教的？大姐打你這一巴掌，你若不服氣，想告哪裡告哪裡，我奉陪到底。”
鳳雪芸見她打完自己還這麼理直氣壯，一時咽不下這口惡氣，胸中像是點了一把火，正想打回去，鳳雪馨柔柔開口：
“大姐教訓的是，雪芸，你逾矩了。”
同樣是聲音好聽的女子，鳳雪馨一開口，紅蓮就覺得有些倒胃口，比起真小人，還是僞君子更招她討厭。
“咱們姐妹都是丞相府的女兒，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丞相家風，萬萬不能懈怠。馨妹妹一看就是咱們府裡最出挑的，平日多多照顧妹妹們的言行，就是我這大姐，從外面回來，也該向你學習一番呢。”
這便是指責鳳雪馨只顧着自己學禮儀，不教導妹妹們了。再者，鳳雪芸是個愛妒忌的，讓她去妒忌鳳雪馨不是更好。看着一個人明明嫉妒討厭一個人，卻還是隻能在她身邊討好，不是很有趣嗎？
一來一回，鳳雪馨倒是領悟到了，紅蓮雖是初來，但不是個軟柿子。想着大夫人想拿捏她一個庶女，有的是辦法，何必逞一時口舌。
“大姐初來，想必院子還沒有好好安頓，妹妹們就不耽誤着姐姐了。”
也是，她來了這麼久，也還沒休息一會兒，方纔等着的功夫，連午飯也沒用，真真是虧了自己。
“那我可就先行一步了，妹妹們勿怪。”
走了幾步，才聽見身後又嘟囔起來，想也是那個不安分的鳳雪芸，紅蓮不愛搭理她，便充耳不聞。紅蓮走遠了，鳳雪馨才肅下臉，訓叱起鳳雪芸來：
“你便是想出頭，也別連累了母親，不知道的，還以爲你這話是母親教的。若是不願意養在母親身邊，大可以回去找你的
姨娘！”
聽她這口氣，像是動了真火，鳳雪芸可不敢對着這位嫡小姐放肆，忙解釋道。
“姐姐，我還不是看不慣她那副狐媚樣子，一回來，還真把自己當成長女了。時間久了，還不騎到你頭上去？”
鳳雪芸也是個糊塗人，跟她也解釋不清楚什麼，鳳雪馨只是警告她一句：
“不管你想做什麼，都要先問過我和母親，可別再給我們抹黑了！”
她們母女，自然是乾乾淨淨清清白白，得罪人不招待見的事情都是她鳳雪芸乾的！
鳳雪芸心裡不服氣，都是鳳家的女兒，她鳳雪馨也不比自己貌美，只因爲是大夫人肚子裡爬出來的，就那麼多人來提親。兩人年歲正相仿，一時比得她更是無人問津，心裡自然積了怨憤。
“雪芸知道了，可是雪芸捱了一巴掌，就真的白捱了嗎？” шшш★ ttκa n★ c○
看她還是執迷不悟，鳳雪馨也急了，
“若不是有姐妹情分在，我也恨不得再給你一巴掌，看看你這副樣子，還想着打壓別人呢。”
突然就這麼多了個大姐，鳳雪馨從嫡長女變成了嫡女，總是矮了一分，她本就窩火，這鳳雪芸說話還不看眉眼高低，鳳雪馨不想再和她多說，尋了個由頭就回房了。
紅蓮倒是不着急勾引墨羽的事，畢竟她還有一整年的時間。墨翎肯定會給她安排機會的，現在還是好好分析下，墨羽到底會喜歡什麼性子的女子。
不如找個機會見一見，總要知己知彼，才能得勝。
她是個不得寵的庶女，平日裡除了去陪陪老夫人，倒是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出府一次，想必也不會有什麼人注意。
“絲竹，老夫人那邊要的祥雲繡就麻煩你了，她們幾個都是笨手的，老夫人怕是瞧不上她們的手藝呢。”
絲竹原本是老夫人屋裡的人，如今做了紅蓮身邊的一等丫鬟，是這幫丫鬟裡最有臉面的。偏偏人又溫雅，不驕矜，紅蓮也對她敬重有加。
“碧雲，隨我出府一趟，去繡坊看看今日的新鮮繡樣子吧。”
捧着絲竹，冷着畫意，是紅蓮想好了的，因爲大夫人有自己的女兒，再哄着她，她也不可能把見七殿下的機會給自己。老夫人就不一定了，她就這麼幾個孫女裡，頂數自己聽話，說不定就會多給她些機會。在人前露臉，墨羽才能知道自己。
碧雲隨着紅蓮一道出了門，紅蓮就進了一家成衣鋪，換上了男裝。紅蓮的臉本來是偏嬌豔些，撲了些粉蓋住，再看，倒有些濁世佳公子的氣度了。
“碧雲，你在這裡等着我，不要亂走。”
碧雲見紅蓮頗有甩掉自己的意思，也不多說什麼。這次的行動，紅蓮是最高指揮，她只需將紅蓮的行動上報給主子就是了。
這幾日忙着照顧沈氏，又進了鳳府，整日都是忙得很，紅蓮倒是終於清閒了下來。
瀟灑地搖着手中摺扇，想了想，問男人的喜好，還得去雪梨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