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迎合新加入成員的喜好口味，綺涼着實費了一番心思。結果晚上五點半就早早關門，到了六點半還在研究吃什麼。
“粥你喜歡甜的還是鹹的？魚是清蒸還是紅燒？”她對着菜譜指指點點，“這個、這個，還有那個，我都做得很好吃，你有興趣嗎？”
清翼笑眯眯地不斷翻頁：“其實我不挑食，哪個都愛吃……你真是心靈手巧。”
“心靈手巧談不上，不過我想人界的伙食應該會比妖界好一點。”
“好得不是一星半點。”火玉放下手裡的咖啡，義正言辭發表評論，“我們狐族的廚師都是廢物，整天就知道烤雞炸雞燻雞輪番轟炸，本族長又不是黃鼠狼！”
綺涼笑道：“被黃鼠狼族的成員聽到你這番言論，會生氣的。”
“別開玩笑了。”火玉搖搖頭，“黃鼠狼那種低等生物，怎麼會在妖界自成一族！”
“這樣啊。”
清翼目光鎖定菜譜上的一張圖，欣然道：“晚上做可樂雞翅吧，我在族裡連聽都沒聽說過這道菜。”
“沒問題，風淮有什麼想吃的嗎？”
風淮正和墨溪低聲說着什麼，聞言擡眸，笑了笑隨意道：“你上次做的菲力牛排不錯。”
墨溪輕聲附和：“還有白酌蝦。”
“最近不是有新品要上市嗎？黃桃蛋撻。”柒音把腦袋墊在綺涼肩膀上，指了指桌上剛印好的宣傳單，“先做一份我嚐嚐。”
綺涼很沒形象地翻着白眼推開他，轉頭去問罹歌：“額……你有什麼喜歡的嗎？”
然後就聽到了那個萬年不變的答案：“都可以。”
她俏皮地一吐舌頭，拉着火玉跑進了操作間。
“你們這裡好民主。”清翼鬼鬼祟祟和柒音耳語，“而且飲食真奢侈。”
“因爲民主，所以每天都要爲吃什麼浪費時間，晚飯九點開始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柒音順手摘掉棒球帽，兩隻毛絨絨的狼耳朵隨着他講話的聲音微微晃動，“至於奢侈嘛……小葉子賺的收入全都用來養我們了，她又不存私房錢，伙食支出自然不含糊。”
清翼發出由衷感慨：“真是好老闆啊！”
“的確是好老闆，小玉曾不止一次這麼和我提起過。”墨溪嚴肅道，“她還說，如果綺涼同意把那件HM長款風衣買下來送給她就更好了。”
“叫她想都別想。”
夜色漸沉。
空氣中還殘留着牛排的味道，綺涼慢條斯理地收拾着碗筷，一面和清翼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柒音在旁邊端着沒吃完的黃桃蛋
撻往她嘴裡塞。
風淮在摩卡咖啡的嫋嫋香氣中悠閒地看着電視，而火玉正在和墨溪一起研究，如何調出甜度正好的番茄汁。
看上去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錯，當然，除了罹歌。他像往常一樣坐在窗前，望着灑落郊外的月光，神色平靜而透出些許感傷。
“神界成員都是哲學家。”清翼不知怎的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
“閉嘴。”柒音把他推到一邊，“待會兒捱打了我可不管你。”
“神使還打人啊？”
“神使怎麼就不能打人了？”柒音驀然想起雙方初遇，劍拔弩張，彼時若不是綺涼及時出現，恐怕罹歌難免會動手教訓他們幾個。
不過現在的罹歌收斂很多了，雖然還是一樣冷漠，但已經能和衆人心平氣和地交流了……這其中自然有綺涼的大部分功勞。
如此想着，他用手指蘸了果汁，在桌上寫了四個字：爲情所困。
清翼恍然大悟。
左翼神使和翎月心的故事，他也是聽說過的。
柒音又指了指綺涼，小小聲道：“一模一樣。”
清翼驚詫萬分：“Really？”
“嗯。”
“……”
綺涼警告性質地瞥了兩人一眼，走到操作間沏了一杯蜂蜜綠茶遞到罹歌面前。
“喏，提神清火的。”
罹歌無聲接過，點頭表示感謝。
“心情不好？”她如是道，“其實你不必天天悶在店裡，我讓你出去採購也是爲了找機會幫你散散心，收銀這種小事我來做也沒問題。”
他聽懂了她話中深意，微微嘆息。
“你不用特別關照我，這樣挺好，我也沒什麼不滿意的。”
“還在想翎月心？”
他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好吧，是我多此一問了。”綺涼無奈地聳肩，“不過我還是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轉機總會有的，不必太過困擾。”
罹歌淺淡地笑了笑：“你的人生觀真是豁達。”
“這樣至少能活得自由一點。”
“也許你是對的，但是……”
“但是你暫時還做不到。”綺涼笑了笑表示理解，“即使是神族之人，也難免會有羈絆。”
罹歌望着她純粹的黑色眼睛，平靜搖頭。
“事實上，這和神族或者人族，都沒有太大關係。”
“爲什麼這樣說？”
“我無法解釋。”他在她迷惑的眼神中淡然垂眸，“等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知道了。”
等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
直到回房間準備睡覺，綺涼仍在琢磨着罹歌的話。
這個男人當初放棄了所有的榮耀和地位，就只爲了一個也許並不愛自己的魔女，他有沒有想過，那樣值不值得？
“唉。”越想越茫然，她煩躁地翻了個身，擡頭卻見剛洗完澡的柒音推門而入，“小七你幹什麼呢，把衣服穿好！”
柒音的頭髮還在溼淋淋滴着水，衣衫半解，露出比健美模特更結實的胸膛，性感非常。他側着頭看她半晌，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喂，小七，叫你穿好衣服呢！”綺涼提高聲調，把臉埋進了旁邊的枕頭裡，“一點不自覺！”
“行了，繫好了。”柒音抻出枕頭扔到牀下，俯身把手支在她耳邊，“又不是第一次，以前你不是也眼睜睜看我洗澡麼，怎麼今天反應那麼大？”
綺涼將近在咫尺的俊臉用力推開，沒好氣道：“那時你是一條大狗，現在是個男人，有可比性嗎？”
這麼個大美男站在自己面前，但凡是個正常女生，反應都會很激烈吧！
“也就是你害羞了？”柒音壞笑着揚眉，“你居然也會難爲情？”
“滾！”
“我滾哪去啊，是你讓我和你睡一屋的。”
綺涼指着牀下空地：“我的意思是，讓你變回大狗打地鋪，像從前那樣。”
“第一，我是狼，其次，我已經不打算有事沒事變回去了，人形挺好。”柒音挑釁地看她一眼，“而且，我要睡牀。”
“你覺得有可能嗎？”
“哎呀，都一起住了三年了，你還擔心我會對你做出什麼嗎？不要這麼小氣。”
“可這是我的牀，你是個男人！”
“抗議無效。”柒音拽過她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舒舒服服地躺下去，“早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晚安。”
綺涼看着他厚顏無恥地霸佔了牀鋪的三分之二，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強行壓制怒火纔沒有一時衝動將他踹下去。
沒辦法，是她要留下清翼的，也是她提出柒音可以睡在自己房間的，現在總不能自己扇自己耳光吧？
糾結半天，她惡狠狠瞪了柒音一眼，不情不願爬下牀去打地鋪了。
至少讓小七待在房裡還是很安全的，比貼身保鏢還要可靠。雖然他變成了男人，卻依舊思無邪，沒有非分之想，如此說來，依然把他當作一條狼狗對待也就罷了。
她不斷這樣安慰着自己，終於在地板上翻來覆去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沉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