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警察終於是來了,是來找我瞭解情況的。 光頭的那些手下一個個的被趕出去了,被趕出去的還有黃毛的家屬,他們在被趕出去之前一個勁地跟警察說,一定要將兇手繩之以法,還他們一個公道,可憐他們的兒子,這麼小年紀的一個大好青年就這麼被毀了。 然後警察把他們趕出去了。 一箇中年警察坐在我的牀邊,背後跟着兩個警察,其中一個帶着紙筆記錄,另一個則是在錄像。 不知道是因爲在錄像還是因爲光頭找了關係,那個問話的中年警察還算是和氣,讓我不要緊張,有什麼就說什麼,實話實說就好。 他先問我是不是我先動手打得人。 我輕輕點了點頭,說,是。 他點點頭,很滿意我的配合,又問我當時是刻意過去找麻煩的,還是恰好路過,跟他們遇上了。 我的話到了嘴邊卻停住了,我猛地想起來光頭的話,讓我說話的時候注意點,我說,不是故意的。我還是學校的學生,不過晚上在那附近打工,去的路上路過了那裡。 警察點頭,沒有急着問後面的問題,留了時間給屬下做文字記錄,也留了時間給我思考。 警察又問,學生還打工?你晚上不上課? 我說,家裡條件困難我也沒辦法,不算打工,只是晚上做點兼職賺點錢。 警察點點頭,又問我,那,當時你爲什麼打人,你的理由是什麼。 我說,這個事情有點長。 他說,你說。 我說,首先,那天早晨,我在上學的路上被他們無緣無故給打了。 我將那天早晨的情況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最後說,這件事情有我們學校的保衛科可以作證,因爲他們當時趕過來把黃毛趕走的。 警察點點頭,讓我繼續說。 我說,到了晚上,我回去的路上,看見他們在吃燒烤,我就過去了。然後我聽到他們的聊天——聊的內容很難聽。 警察讓我將當時聽到的他們的原話複述一下,我儘量回憶着,儘量還原,那邊一點一點做着記錄。 我說,我
聽到消息,我——女朋友被一個黃毛潛入學校給打了,然後還猥褻。我以爲他強姦了我女朋友,所以衝動了,後來才知道是誤會。 徐黎夏不是我的女朋友,但我感覺如果我說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就更佔着點道理,至少有一個打架的理由。 按照光頭的說法和我自己的只覺,我儘量配合着警察的工作,回答着他們的問題,然後話語上儘量爲自己增加一點優勢。 我想爲自己減輕一點刑罰,卻絕對沒有奢望自己能夠擺脫法律的懲罰。 我當時就是抱着這種的想法。 警察問了我不少的問題,甚至包括某些跟案件看似無關的事情,甚至包括我的一些想法,還有許多細節的問題。 我一半根據事實,一半根據直覺來做着回答。 回答到最後,警察將他記錄的材料拿到我面前,讓我看過,然後簽字。 然後,他又將我這份資料遞給黃毛,讓黃毛看過,讓他也簽了個字。 再然後,三個人又坐到了黃毛面前,開始問黃毛一些問題,黃毛沒有辦法開口說話,所以更多的是那個記錄的警察寫出來,遞給他看,然後進行修改,或者回答是與不是。 我幾乎沒心思去聽對方到底說些什麼,只是聽到後面,聽到那個黃毛髮出嗚嗚的聲音,情緒顯得很激動,我這纔回過神來。 然後就見到那個警察站起身來,對他說,事情這樣就很清楚了,當事人已經報案,並且醫院方面已經提供了確鑿的證據,法律當然會還給你一個公告。 警察要走,絲毫不理會黃毛的嗚咽與掙扎,只是臨走前看了我一眼,說,徐亞天同學,雖然很難過,不過還是要告訴你,你沒誤會——我希望你能冷靜一點,現在是法制社會,類似的事情千萬不好衝動,法律一定會給他應有的制裁。 我愣愣看着他,半天都沒有想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我甚至都已經認命了,在等待這法律對我這個特禍害做出應有的審判,警察卻告訴我法律會對那個黃毛做出應有的審判。 看着警察離開房間,看着黃毛的掙扎與
嗚咽,我還沒有完全明白怎麼回事。 直到黃毛的爹媽一聲撕心裂肺的哭泣從門外傳來,然後他們進了門跪在我的牀前,懇求我的原諒,我這纔想起警察臨走前的某句話,說我沒有誤會黃毛。 誤會這兩個字最先是我提出來的,我說我誤會他強姦了我女朋友,也就是說徐黎夏,然後警察跟我說我沒有誤會。 我腦子裡一時間有點亂。 再然後,我就從這個病房裡轉走了,轉到了一個好點的單人病房,至於黃毛,我就不知道了。 轉到了好點的病房,門口的人從五六個變成了兩個人或者一個人,我就知道我沒事了,哪怕有事也沒有大事,反正是問題不大了。 但是我的心卻更加亂了,一直亂到晚上放學,徐黎夏過來探望我。 見了我她就跟我說,案件有些新進展,我的罪責減輕,光頭花了些錢又找了些關係,我已經沒事,不用擔心什麼,又跟我說,學校那邊他已經幫我請了假了。 接着,她又拿出剛在外面買的水果給我,問我要吃蘋果還是櫻桃。 我卻終於忍不住問出了我的心事,我說,徐黎夏,你到底有沒有被那個? 她知道我問的是什麼,我那天晚上爲什麼發瘋一樣將火炭塞進黃毛的嘴裡她當然也從光頭那裡知道了原因,她臉色微微羞紅,搖搖頭。 我再一次確認,問她,真的? 她有點不高興了,等我一眼,說,我將來的老公會知道的,不用你多操心了。 然後我順口就說了一句,那到底是誰被強姦了? 我只是隨口一問,就看到她臉色不怎麼好看,我心中就有不好的預感,我問她,到底是誰? 徐黎夏想了半天,說,是小楠。 我沉默了半天,終於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原來是這樣。 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還真是萬萬沒想到。 小楠,沒有被我拿下,也沒有被竹竿男拿下,她被一個社會小混混黃毛拿下了。 想想還真是有點操蛋。 但我不是傻子,只是想想就能察覺出這件事情有古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