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情深緣長

李雲之停止哭聲,慢慢擡起頭看着谷義,擡手想撫摸谷義臉頰,手卻停在半空中。谷義去抓她的手,再次穿過她的手心抓空。

“沒用的,阿義,灰飛煙滅之前還能見你一面,此生足矣。”

谷義不語,看着她默默流淚,李雲之扯了個苦澀的笑:“他們說你是狐仙,真的嗎?”

谷義看着眼含淚花、嘴角帶笑的女孩,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他努力的點點頭,承認了自己身份。

“沒想到,我運氣那麼好,交個朋友都能找個狐仙。”

“你的病不是好了嗎?怎麼會成這樣?”

“我可能是運氣不好,碰上了狼妖,而且還是兩次,你說這運氣能有多差勁。還白白浪費了你的千年修爲。”

“狼妖?你怎麼會遇上他?我要殺了他。”

“你別這樣,我們好不容易見面,咱們不說這個,你知道這半年我在那嗎?”李雲之眼中帶淚,努力扯了一個笑容,用調皮的語調故作輕鬆的說着。

谷義看着她的樣子,心像是被刀割一般,他張了張嘴,半天沒有發出一個音節,最後差點掩面哭泣。

“我在你的身體裡啊,你說你哪都找過了,唯獨忘了自己。”

“怎麼會?”

“因爲你是我的心上人啊。”

心上人這三個字在谷義腦海裡圍繞,谷義癡癡地看着她,她說他是她的心上人,原來自己並非一廂情願。谷義恨自己知道的太晚,恨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她。谷義從開始的震驚,慢慢的轉變成低聲的嗚咽。

“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看,都有鬍鬚了。”李雲之撫上他的下頜,儘管還是會竄頭手心,那隻倔強的手還是做着這樣的動作。

看着重逢的二人,柳若竹感覺有濃重的悲傷氣息包裹着他們,並沒有重逢的喜悅,柳若竹悲從中來。她其實見過李雲之的,就在今年春獵的圍場上,那時她還是個不受寵的公主,自己身邊沒有侍女,又誤入了猛獸區。很不巧的是,她被一頭獅子盯上了,她只能瘋狂的跑,沒有呼救,因爲她清楚,就算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知道,根本就沒有人跟着她,也沒有願意靠近她。本以爲自己會命喪於此,一支箭沒入獅子頸部,鮮血噴涌,獅子重重的倒在地上,震得周圍塵土飛揚。她還未緩過神來,就被人攙扶起來:“你沒事吧,你是誰家的丫頭啊,怎麼在這裡?你家主子呢?”她的聲音很好聽,柳若竹看着她,一身湖藍色的騎馬裝,英姿颯爽,周身散發着鬥志,那是一種自信,柳若竹從來沒有過的。見她不說話,李雲之試探性的喊了聲:“姑娘?”

“我迷路了,謝謝你,姑娘,我該走了。”柳若竹回過神來,低着頭答着李雲之的話,然後頭也不回的跑開了。李雲之想要叫住她,奈何她未停歇,加之她跑的方向遠離猛獸區,李雲之也只好作罷。柳若竹沒想到再次見到她竟然是這幅模樣,更沒想到她就是李雲之。

谷義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的起身踉蹌的跑到臨淵面前,欲要屈膝,臨淵急忙攙住他:“谷義,你我朋友一場,不必如此。我和簫徹定當施以援手。”說完,在谷義手臂上重重一捏。

谷義再聽到簫徹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神界之主——神君簫徹,還未曾做出反應,臨淵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還有微微加重的手,谷義看了一眼柳若竹,大概明白幾分。聽到臨淵的施以援手,谷義拱拱手:“拜託二位恩人,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其實能救她的只有你。”

谷義聞之一驚,後又變爲欣喜,忙不迭的問道:“如何救?”

“她本就爲你狐尾所救,如果你肯再舍一尾,加上千年修爲,維持她的鬼形也是可行之法;她有你的修爲在身,不會被鬼差所擾,你們一鬼一狐仙,亦有千千萬萬年的相守。只問你——可捨得?”

谷義頭如搗蒜,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下來:“我可以,我甘願。”

“不急,我和簫徹先給你清除妖毒,妖毒在體內,你會害了她。”

谷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臨淵這次沒有攙扶,無論身份還是情義,臨淵都受的起這一跪,別人知恩,自己亦能欣然接受。簫徹臨淵也不耽擱,一人護法一人去毒,默契的配合着,好像回到了討伐妖界時的默契。柳若竹看着一黑一白的光柱,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們都不是普通人。柳若竹看了看臨淵復又看了看簫徹,還有谷義痛苦的表情。

李雲之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就看到他們對谷義施法,谷義痛苦的表情讓李雲之驚慌,想要跑過去,卻被柳若竹叫住:“李小姐。”

李雲之看了看柳若竹,焦急的質問:“你們是誰?你們對阿義做了什麼?”

“李小姐,你別擔心,他們在給狐仙驅除妖毒,他們沒有惡意的,你放心。”

“你們是誰?”李雲之這才鬆了一口氣,後又警惕的看着柳若竹:“你們是誰?”

“李小姐不認得我了嗎?今年春獵,猛獸區你從猛獅口下救過一個姑娘。”

李雲之仔細打量了一下,這纔有了點印象:“是你啊,姑娘。”沒有喜悅,沒有驚訝,只是平淡的表述她認出了柳若竹。因爲她此刻最擔心的還是谷義,無心其他。

“李姑娘,你不怕嗎?”

“什麼?”

李雲之很快明白了柳若竹的一絲,溫柔的看着谷義,眸子裡的深情藏也藏不住:“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他是狐仙,他很單純,沒有任何心機目的的接近我,與其說他接觸我,不如說是我一直在糾纏他,我好動善武,總是拉着他比試一二,他從來都不會拒絕我的無理,還會給我提示哪裡力度不夠,哪裡用力過猛。就這樣一來二去,我心動了,我聽說,喜歡一個人就用簫聲告訴他,可是這個木頭,以爲我喜歡吹簫,還誇我吹的好聽,當時我是又氣又惱。後來知道他是狐仙,我很慶幸,他沒有生老病死,不用受人間的苦楚,唯一的想法就是讓他忘記曾經與我相識,這樣他才能無憂無慮。你問我怕嗎?我怕,怕他忘記我;怕他記得我;還怕他從未把我放在心上,是不是很矛盾,我以爲自己很灑脫,直到遇到他,我才知道,我也是個矛盾且沒有主意的人。”

柳若竹沉默了,她沒有李雲之的感性,也沒有柳若蘭的大膽,她自覺的把臨淵放在心上,卻因爲自卑而從未邁出過一步,她很羨慕李雲之。

很快,妖毒被逼出體外,谷義頓時感覺身心舒暢,這半年來從未有過的輕鬆。谷義向二人致謝。

“啊。”柳若竹驚呼一聲,就被狼妖劫持,消失在空中,狼妖想要把李雲之一併帶走,奈何狼妖捉不到她的身體,只能心有不甘的劫走柳若竹一人。臨淵頓感不妙,心從來沒有這樣慌過,來不及思考,朝着狐妖消失的方向追去。簫徹一時也失了分寸,跟着臨淵一塊追去。

谷義跑到李雲之面前,平復了下心情,試探性的握住李雲之得的手,剛想開口,就被李雲之打斷:“剛纔的姑娘被狼妖帶走了。”

“雲之,你別急,如果他們救不回那姑娘,天下就沒有人能救回了。”魔尊和神君,可以說是單方面虐狼妖了。看着李雲之越來越透明的身體,谷義擔心不已。就在李雲之還在擔心柳若竹的時候,谷義一聲慘叫拉會了她的思緒。

李雲之回頭看見谷義臉色慘淡,嘴脣疼的直哆嗦,手上多了條狐尾:“阿義。”

“沒事,你聽我說,雲之,你凝神坐好,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聻離開依附體不到三個時辰就會慢慢消失。那個姑娘等我把狐尾渡給你,我們就去救,好嗎?”

李雲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點頭答應,李雲之盤坐在地上,谷義用法力把狐尾煉化打入她的體內。李雲之痛苦的皺着眉頭,一刻鐘之後,狐尾徹底進入李雲之體內。李雲之的身體慢慢的阻擋了身後的枯草荒山,李雲之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手,終於能摸到自己了,李雲之喜極而泣,谷義也上前抱住她,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們久久不能平復。

“我們去找他們吧。”

“好。”剛走兩步,谷義就感覺身體微晃,他失了千年修爲,現在需要靜養,可是狼妖是他惹得,他不能置之不理。李雲之看出了他的不適,想起臨淵說過,上次斷尾谷義休養了兩個月纔好起來,現在去找狼妖無疑是給他們添麻煩。李雲之安頓好谷義,獨自一人去找狼妖,這件事因她而起,她不能坐視不管,白白牽連無辜的人,更何況他們是人,自己是鬼,怎樣都是他們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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