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貓回到家裡,娘倆已睡,他走到民安的牀邊,幫他拉了拉被子,看着酷似自己的那張小臉,他三十五時有了民安,本想着一個人過此一生,怎奈家母不願,爲完她臨死遺願,娶了民安她娘,一個從小長在土裡大字不識的女人,他能要求她什麼呢。這些年家裡家外的操持,雖然嫌他無用他也是從心裡感激她的。
和衣躺下,身邊的人忽然說話了:
“還知道回來哩!還以爲你不回哩!”
“我只是去看看,你又多心哩!”
“我多心?事都做哩,還不認,你們這些識字的人真是心口不一哩!”
“胡說些什麼?這跟識不識字有何關係,別說哩,看把民安吵醒哩!”
一夜無話,剛吃早飯,李長髮的家丁就到了,說是村長叫山貓先生哩有事。山貓應着去了,到了村長家,村長支應着坐定,說了幾句閒話遂說道:
“山貓,那青蓮是不是男人真的沒哩!”
“是的,東家。”
“沒了男人,她一個女人家討生活更加難哩。她想沒想過再找個人哩!”
“這個我不清楚。”山貓心裡暗想,村長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那你去問一問她,可有這方面的想法。你看我們小李莊雖然日子清苦,但也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安在這裡也可平安無憂哩。”
“東家,她說過段時日她可離開,我想可能並無此意。”
“有沒有哩你先去探一探,就說人不會受着她哩。”
“東家,這個事我一個老師可不好開口。”
“這有啥哩,在這裡她也只有你一個相熟的人,自然也就信你一個,你去說最合適不過哩。”
山貓見推辭不過,只好應着,遂說道:
“那好哩,我先去問問,成不成哩我給你回話。”說完便起身告辭。
路上猜着,定是東家看上了青蓮哩,真是人心浮動,一把年紀哩,竟動想這等心思,心中不免唾棄,但又一回想,在這樣的地方哪裡見過像青蓮這樣的女子,一時迷了心竅也是有的,要是青蓮願意,也免受奔波之苦,可是東家有妻有子,肯定有着諸多雜事,還不知道此後是何等光景。想着想着,又爲青蓮難過一回,剛出了虎口,難道還要進去狼窩麼?
回到家裡,山貓嫂問東家找他何事,山貓一一說了,山貓嫂思索一番說道:
“這樣也好,省得她在村子裡招搖,找個人後半輩子有了着落,省得四處飄搖,東家也是有光景的人家,也短不了她吃喝,不至於餓了肚子。”
“只怕青蓮不同意哩,她之前也是給人家做小,現下難道還會重蹈覆轍?”
“肯不肯得你先去問一問。只有她的好處,還有不肯的道理,她一個女人還能一直這樣下去不成?”
山貓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如何開口呀!
等過了中午,山貓前思後想的到了青蓮處,坐了一陣遲遲沒有開口,青蓮看他如有所思,問道:
“老師,你可有事想說麼?”
山貓想了一想說道:
“是有一件事哩,可我不知如何開口?”
“老師直說無防。”
“那個,今天東家把我叫去,讓我問一問你可有再找個人的想法?可有心安在小李莊?”
青蓮一聽,臉色一紅,遂將頭低了下去,默了一陣說:
“老師,你知道我的情況,我豈會再給人做小。你去回了那李長髮,我並無此意。”
“青蓮,你一個人四處飄蕩也不是長久之計,就沒想過以後麼?”
“老師,以後的事誰知道那,過一天算一天吧!”
“既然你心意已定,我去回了東家就是,青蓮你可想好?”
“想好了老師。”
“好,那我先回哩!”
青蓮便把他送出門去。山貓也沒有隨即去那李長髮的家中,回到家裡揣度着說詞,思索着如何回他的話。直到第二天下午,纔去了李長髮的家裡,剛坐定,那李長髮就迫不及待的問結果如何。山貓回道:
“東家,青蓮不願意哩!”
“爲何不願?”
“她不想再找個人哩。”
“你可跟她說清楚哩!”
“說了,她說她並無此意,以後也就一個人過哩!”
“她是不是不想做小?也是嫁過一次的人哩,難道還想做人平頭夫妻不成。”李長髮有些不悅。
“不是這個意思,東家,青蓮她或許有她的打算。”
“什麼打算,你一句一個青蓮,是不是你們有別的想法。”
“這可萬萬不敢說呀東家,且不說我是她的老師,況我還有家室哩。”
“你明白就好,接下來的事你就不要管哩,我自會讓她同意。”
“東家,不可用強啊!”
“你回去吧。”
山貓見李長髮不聽,慌慌的出來,向青蓮處報信,青蓮一聽說道:
“隨他怎麼做好了,我自不會同意,老師你不要操心了,免得連累了你。”
“青蓮,要不你走吧!”
“老師,我現在還不能走。”
“爲何不能。”
青蓮也不能把她和白狐的事說出,只含乎說道:
“只是現在不能走,過一段我馬上離開,老師你不要爲了我和那李長髮鬧得不好,你還要在這過下去那。我有我的辦法。”
山貓將信着,也不知青蓮有什麼辦法,只得先回了家裡,山貓嫂得知此事,勸告山貓不要管閒事,青蓮一個外人,爲她不值得和東家鬧得不好,山貓說,東家原是沒有道理的,這樣做是欺人弱小,不可取。山貓嫂笑他太過耿直,也不分什麼事情。兩人爭辯一回,也是不歡而終。
到了夜裡,青蓮思索着該如何應對,想着白狐可能有辦法,也不知它這幾天去了何處,也不見個影子,現在有了事情它到不見了蹤影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一覺醒來,外面已是大亮,青蓮躲在破屋裡,自不知處面已是沸沸揚揚,傳着村長李長髮要娶青蓮做小的事情。
“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你看一頭牽着山貓,現下又搭上了村長哩!”
“一個外來的女人,不知底細,村長這是咋哩!”
“還是看着人家長的俊麼?”
老李頭聽着,嗯了一聲說道:
“還不知是福是禍哩。”
李長髮的大兒子李永順走在街上聽着村上議論紛紛,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回到家中對着李長髮說:
“這件事情我不同意哩。”
“你同不同意不算。”
“你這一把年紀哩,咋還做出這種事哩,我娘咋辦?”
“礙你娘啥事,她還是正房夫人,又不是讓那青蓮和她平起平坐。”
“到了年下,你可就要娶孫媳哩!”
“他娶他的,我娶我的,不礙着誰!”
李永順見說不過,氣得回了屋裡,再不出來。李長髮的夫人走到兒子屋裡,勸道說:
“隨他去吧,他定下的事情,誰能擋得住哩!”
“娘,你就這樣認哩。”
“不認咋個辦。”
“要我說把那個青蓮趕走算哩!”
“要趕早趕,現在才趕晚哩。”
下午,青蓮去山貓處送吃的,走到街上才知道這件事情已是衆人皆知了,到了山貓的家裡,山貓不在,山貓嫂說;
“青蓮,你以後少來吧,現在你就要和村長成親哩,再這樣恐有不妥 。”
青蓮說:“我沒有答應哩。”
“你沒答應咋人人都這樣說哩,村長也是不錯的人,你也就認了吧!還能委屈了你不成。”
“師母,我不會認的。”
“你可別叫我師母哩,往後我還要叫你一聲二夫人哩!”
青蓮沒有理她,放下東西便走哩,山貓看了看東西,見現下無人便拿到了屋裡。山貓回來以後,聽到人語紛紛也是氣憤不已。
“真是欺人太甚,青蓮沒有答應,怎的就傳出此等流言。”
“關你啥事!”
山貓見和她沒什麼可說的,也就不理她了。還沒坐穩就聽得外面人喊。二賴子又去青蓮處鬧事,便站起來又去了青蓮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