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媛靠在牆上,沒想到老師的兒子,和他一點都不像。
兩人越吵越激烈,最後宋玉山讓宋清滾,然後就是開門的聲音,接着是宋清怒氣衝衝地走了出來。
他的臉上,帶着與他氣質一點都不相符的怒容,大概是太生氣了,所以根本就沒有看到顧青媛。
顧青媛正猶豫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進去了,免得老師看了尷尬,但沒想到老師也匆匆走了出來。
宋玉山原本再想罵兒子兩句的,可是一出來就看到顧青媛,他的話就又咽了回去,膨脹的火氣瞬間像漏了氣的氣球般癟了下去,剩下的就是一種無力感,對她說道:“進來吧!”
這下想走都走不了,顧青媛只好進了門。
宋玉山感嘆道:“真是沒有想到,我的兒子,竟然這樣貪慕虛榮。”
顧青媛想了一個理由,說道:“老師,公司他付出了努力,他大概是覺得不公平吧!”
宋玉山擺擺手說道:“你不用爲他找理由,我的孩子是什麼樣,我還不知道嗎?我一生爲學術,卻疏於教育,看起來他懂事有禮,可實際上……”
他搖搖頭,痛心疾首地說:“都是錢鬧的啊!”
顧青媛開口,還沒說話,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楊斌打過來的,她立刻接聽了,楊斌的聲音十分嚴肅,說道:“顧青媛,宋玉蒼死了,你過來一趟吧!”
“什麼?”顧青媛無比驚訝地問:“怎麼回事?”
楊斌嘆氣說道:“這件事比較蹊蹺,目前我也不太清楚,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對了,你在哪裡呢?”
顧青媛說道:“我在老師這裡。”
“那正好,你也讓家屬過來吧,我剛剛通知了宋……劉沐,他馬上到,需要屍檢還得家屬簽字。”
楊斌顯然不太適應宋沐改姓的事情。
“我知道了,馬上過去。”顧青媛說罷,便掛了電話。
宋玉山說道:“你有事就先走吧!”
他沒有問什麼事情,他以爲和自己無關,問了不禮貌。
顧青媛將手機裝起來,說道:“老師,您和我一起去吧,宋先生他……沒有了!”
“什麼叫沒有了?”宋玉山沒反應過來,不解地問道。
顧青媛清了清嗓子說道:“就是……人沒了。”
“啊?”宋玉山嘴張的老大,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問道:“你說什麼?怎麼沒了?”
“原因還不清楚,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顧青媛說道。
宋玉山忙點頭,步伐有些踉蹌地往外走。
顧青媛趕緊問了一句,“老師,您沒事吧!”
宋玉山搖搖頭,沒有說話,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顧青媛心中疑惑着,所以就沒再說什麼,和他一起向那邊趕去。
宋玉蒼已經到監獄去服刑了,所以顧青媛和宋玉山一起去的醫院。
人剛沒的,還未送到太平間,等着家屬來簽字,然後再往太平間送。
顧青媛到的時候,楊斌和劉沐已經到了,還有一個到的就是宋清。
宋玉山一過去,看到人,便撲了過去,整個人顯得有些虛脫,一句話都說不出,表情極其痛苦。
宋玉蒼雖然被判了死緩,早晚也要一死,可他一年後死和現在突然死,那絕對不是一回事。
顧青媛在一旁低聲問楊斌,“怎麼回事?”
楊斌搖頭說道:“不知道,監獄這邊通知我說人死了,我還挺納悶,趕緊趕過來,據說他們也不知道人是怎麼死的,想進一步屍檢。”
“不知道人是怎麼死的?總得有原因吧!”顧青媛不解地問。
楊斌無奈地說:“你看,就是沒有原因,他一個人被關着,因爲他是死刑犯,所以目前沒有安排工作,每天就在房間裡吃睡,結果今天突然發現人死了。身體也沒有皮外傷,感覺太奇怪了。”
顧青媛微微皺了眉。
楊斌靠近她一些說道:“監獄這邊希望可以息事寧人,所以找到我,想讓我幫忙勸勸家屬。”
顧青媛看着他,明白他說的是真的,出了這樣的事,都怕背責任。監獄也害怕莫名人就死了,如果再有輿論導向的話,那真是數不清的麻煩。
宋清的說話聲音引起了顧青媛的注意,他怒道:“什麼?解剖?人死了還要把他的屍體給毀了嗎?我們不能同意!”
宋玉山只顧上傷心,根本就不管別人在說什麼。
劉沐沒有說話,表情也是怔怔的,他對牀上這個男人感情複雜,現在人都沒有,他的那些恨,也隨之消失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惆悵,還有小時候他對自己的種種好,那時候雖然沒了親生父母,可他還是幸福和幸運的。
即使知道這一切都是贖罪,但發生過的、培養過的感情,也是無法抹去的。
劉沐和宋玉山都沒心思處理事情,所以場面只能由宋清控制住,他很堅定地反對解剖,一點動搖的餘地都沒有。
“那您看,如果不進行屍檢,我們就沒法找出問題,給你們一個交待啊!”對方的態度還是不錯的。
宋清目光有些呆愣,他說道:“反正大伯也是要死的人了,我說什麼也要給他留個全屍,交待不交待的,人也沒了,我們也不缺那點錢。”
這話倒是讓人高興,這就意味着沒責任了。
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的宋玉山卻突然開口了,他說道:“不行,到底是怎麼回事,必須要查清楚,怎麼能死的不明不白呢?”
宋清一怔,然後說道:“爸,大伯他遲早都是要……”
宋玉山堅持道:“這是兩回事,是要死,可不是現在。他人都沒有了,我們當家屬的不能這樣糊塗啊!”
他看向劉沐問:“劉沐,你說呢?”
劉沐垂着眸,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可卻說道:“叔叔,您看吧!”
一來宋玉山是長輩,第二點顧青媛也明白,劉沐畢竟不是親生的,現在他已經沒有立場再說什麼決定性的事情了。
宋玉山聽劉沐這樣說,便轉過頭決定道:“我們要求解剖,要個說法。”
宋清馬上站出來說道:“爸,大伯他不會希望自己屍體被破壞的。”
“我怎麼不知道?”宋玉山冷哼一聲。
宋清說道:“爸,您忘了我探視過一次大伯的?他和我感慨過,說希望死時身體沒有瑕疵。”
宋玉山狐疑地看着他,一時間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