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送信
羅成單騎闖營,在楊林的眼皮子底下將羅芳、薛亮斬殺,衝破箭雨,再斬李萬、李祥二將,之後衝開一條血路,向前突圍。
他已全身是血,白色的戰袍已然鮮紅。他的馬也變成了一匹紅馬。
“休讓此賊逃脫!”楊林沖着軍隊大喊,命令將士不惜一切代價將羅成攔住。
“吃我一箭!”沒能跟羅成交上手的楊玄感一直在找機會給對手致命一擊,他見羅成已衝出騎兵的包圍,正是用箭之進,彎弓搭箭,一揚手,照着羅成就是一箭。
羅成突然聽到背後傳來破空之聲,立即伏下身子,可還是慢了,楊玄感的利箭再次射在他的左肩上。
“可惡!”羅成一發狠,反手將箭撥了出來,扔在地上,又將箭面的箭折斷。他可不是鐵打得,中了兩箭,差點掉下馬來。
“來而不往非禮也!”羅成火起,取出弓箭,一回身,朝楊林回射了一箭,他以爲箭是楊林射出的。
隊伍是在不斷前進的,就在羅成射出利箭之進,高亮恰巧跑到了原先楊林所處的地方,他突然覺得眼前一黑,撲通一聲掉下馬來,那箭正射在他的腦袋上。
羅成再爲張寧賺到6點召喚點。
“小賊,吾定殺汝!”楊林見又一個義子喪生羅成之手,氣得一口鮮血脫口而出。
這時,羅成已跑出了官軍的包圍圈,見前面再沒有官軍,於是忍着非人的痛楚向前跑去。
楊林雖然氣憤,可作爲主將,他還是很稱職的。他不能因爲羅成殺了五個義子就連夜率軍殺進山去。這種沒有把握的事他可不會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個道理他自然明白。
看着一橫排躺在面前的五個義子,楊林心如刀絞,老淚縱橫。他暗自發誓,明白一定要拿那個闖賊的頭來祭奠他們。
劉宗敏幾人也十分的困,雖然他們高度負責,可終究抵擋不住身體的疲勞。幾個人在隘口最高處打起盹來。荒山寂寂。夜幕沉沉。林間宿烏無聲,只有枯草敗葉在霜風中瑟瑟作響和戰馬嚼食乾草的聲音與偶爾從火邊發出的輕輕鼾聲相混合。
突然,劉宗敏依稀聽到馬蹄聲響,他以爲自己在做夢,稍睜了一下眼睛,接着進入迷糊狀態。可馬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劉宗敏似乎意識到什麼,猛地站了起來,擡手在臉上拍了兩巴掌,又使勁掐了一下大腿,讓自己清醒過來。這下他可以確定,前方真有人騎馬向他們這裡跑來。他立即叫醒幾位將領。
“捷軒,可是官軍殺來了?”袁宗第問了一句,提鞭跳上了戰馬。
“是有人來了,聽馬蹄聲,來人並不多。”劉宗敏一邊聽着前方的響動,一邊回了一句。
“嘿,這些鳥官軍真麻人,都不讓人睡個好覺,爺我這就殺下去,砍他個屁滾尿流。”赫搖旗狠狠地低吼了幾句,他可真是恨透了這些官軍。
“看,人到了,只有一個人。”高一功眼神好,率先發現了騎馬狂奔的羅成。
“嗯,只有一個人,還穿着咱們的衣甲,難不成是失散的弟兄。”袁宗第嘀咕起來。
劉宗敏和孫可望都沒有出聲,一直靜靜地看着羅成向他們跑來。兩人都在分析這人出現在這裡的種種可能性。劉體純則拿起弓箭準備射擊。
羅成一路跑來,都沒有發現農民軍的蹤跡,因爲是夜裡,他也沒辦法仔細查看,他順着小路一直向前跑。當他來到農民軍臨時駐地時,感覺這裡出奇地安靜,感覺不對勁,便高度警惕起來。
“二虎,將其射殺!”劉宗敏思索一陣,認爲來人是官軍斥候的可能性最大,於是向早就準備好的劉體純下達命令。
安靜的夜時,羽箭發出的響聲要比白天聽得清晰。羅成聽見響動,立即勒住戰馬,閃到一旁。說時遲那時快,劉體純射來的箭擦着馬屁股飛了過去。
羅成立即打馬跑到了一個岩石後面,衝着山上大吼:“前面可是高闖王大軍?”
“無恥官軍,明知故問。”孫可望狠狠地罵了一句。
“來者何人?”劉宗敏發現來人武藝不俗,劉體純的箭術他門清得很,若不是武藝高強的人,很難躲過。可官軍中武藝主強的年輕人他只碰到過張繡,並沒有見過此人,心中起疑,衝羅成問了一句。
“在下太平道聖女帳下羅成是也,奉聖女之命前來給高闖王送信,麻請向闖王通報。”羅成三言兩語道明來意。
劉宗敏幾人聽了羅成的話,都覺得非常奇怪。高闖王已突圍出去,這人竟來這裡找他。若果說這人是官軍的斥候,應當不會找這樣的藉口。當然,也不排除這個斥候故意混淆視聽的可能性。
“你爲闖王送來何信?”劉宗敏再次問道。如今他們可是朝不保夕,隨時面臨着全軍覆沒的危險,處理任何事都不能草率。
“我太平道接到李自成將軍的請求,派出聖女率大軍到幷州助陣。路途中得知高闖王部被伏擊,聖女便率騎兵前來救援。某到此來,便是送來明日裡應外合突圍之時間。羅某不善言辭,還望諸位爲某引見闖王。”羅成這次說的話比平常都多,他知道這種時候不解釋清楚,很難取得對方的信任。
“奇怪,怎麼把自成都搬出來了,難道真是來救援我們的人?”袁宗第疑惑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若此人真是太平道之人,前來救援應當不假。”孫可望看着羅成所在的位置緩緩地說。
“孫兄知太平道?”劉宗敏聽說過太平道,可並不太清楚他們在做什麼事,聽孫可望這樣說,好奇地問了起來。
“嗯,略知一二,祥情容後再言,太平道亦是爲百姓謀出路之輩,其所行之事,與我等所爲相似。”以前有人動員過孫可望加入太平道,因此很瞭解太平道的宗旨。
“就算你所說是真,外面官軍層層圍困,你又如何進得來?休得在此騙人。”高一功衝着羅成喊道,他倒希望此人真是來救他們的,可是想想又不可能。
“哼,雖千軍萬馬,又能奈我何?某闖官軍大營,如履平地耳!”羅成冷哼了一聲,高傲地回了一句。
“好大的口氣!待我去會他一會!”赫搖旗聽着羅成的話非常不舒服,衝劉宗敏說了一句,拍馬就下山而去。
劉宗敏也不阻攔,他真想看看羅成是不是真如口中所說那麼厲害,如果是,他便相信羅成的話。
羅成正等着見高闖王,沒想到等到的是一個黑大漢,這大漢口中哇哇地叫着,高舉手中的兵器向他殺來。他看了一眼左肩的斷箭,縱身上馬,提起滾雲槍迎了上去。
很快,兩人在朦朧的月光下交戰在了一起,兩人都是帶傷之人,那赫搖旗怎會是羅成的對手,十餘合後,赫搖旗只有招架之功,二十餘合後,羅成一把將赫搖旗擒過馬來,扔在地上。
赫搖旗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尖,衝着羅成說:“多謝手下留情,俺這翻服了你了。真厲害!”
“在下若是官軍,焉能讓爾等逃脫於此?”羅成心中有些氣惱,很不客氣地對赫搖旗說。
人家本事大,赫搖旗也不便說什麼,他回頭去看山上,想看看劉宗敏的意思,卻看不清上面諸人的情形。
“搖旗,帶他上來!”不過,他聽到劉宗敏的命令。
不是劉宗敏等人好騙,而是他們面臨的是一個死局,官軍根本不用攻山,只在外面圍困,不出一月,他們中的三分之二人馬會餓死在這裡。到時,他們同樣會是全軍覆沒的結局。也許,羅成的到來是一個生機。
他們無奈地選擇相信羅成,相信李自成真的請動了太平道前來援助。再說,如果羅成是官軍,以他的武藝,白天圍殺他們的主將中一定有他,如果真這樣,能撤退回來的將領可能會少了幾個。白天他不在戰場上,一定程度上可以證明他不是官軍。
羅成上得山來,看了看劉宗敏,又看了看袁宗第、高一功幾人,辨認不出誰是闖王,抱拳問道:“敢問誰是闖王?”
劉宗敏見羅成混身是血,還有一支斷箭插在左肩上,傷得比赫搖旗重多了。他更相信羅成不是官軍,上前兩步,沒有回答羅成的問話,而是問道:“羅將軍所送信件何在?”
羅成以爲他就是高闖王,看着他說:“信在某身上,還請闖王先讓人爲某包紮傷口。”
“倒是我怠慢了將軍,這就讓人爲將軍療傷。”劉宗敏尷尬地笑了笑,立即命人前來爲羅成處理傷口。
傷口處理完畢,羅成從身上拿出張寧的親筆信交給了劉宗敏。劉宗敏看過信後說:“羅將軍,實不相瞞,某非闖王,乃李自成將軍帳下劉宗敏是也。闖王已突圍而去。”
“那就好,我家聖女還擔心闖王有何不測。既如此,我等當養足精神,明日衝殺出去,再去尋找闖王。”羅成打算和他們一起作戰。
“敢問羅將軍,聖女帶了多少人馬前來。”信上沒有說起這個,劉宗敏相知已知彼。
“一千。”羅成想都不想就回答。
“什麼?一千?”
“就這點人馬,如何能救我軍。”
聽說人家只來了一千人馬,起義軍將領們再次炸鍋了,一個個嚷叫起來。
“一千騎兵,聖女說,此騎兵乃重甲騎兵,可以一當十!”等幾位將領稍稍安靜,羅成接着說了一句。
“何爲重甲騎兵?”劉宗敏似乎看一了一點曙光,抓起羅成的手問了起來。
羅成抽回雙手,向後退了步,面無表情地說:“乃是連馬都帶甲的騎兵。”
其實,他們的重甲騎兵只有七百,有三百是輕騎兵。羅成懶得解釋,全都當重甲騎兵相告。
“帶羅將軍下去休息!”劉宗敏突然笑了,他笑得很開心,那是一種劫後遺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