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些權貴們雖然暗裡串連,明裡其實鬧得不厲害,有進有退的,所有人盯着的,其實是宮裡,天后娘娘那邊,那纔是主力,因爲莫子長是飛雲會的後臺,而於異上報給刑部的,兩個斬刑,就是莫子長和申萬東,申萬東就算了,不過一條狗,但莫子長可是天后娘娘的親侄兒,而且莫家子息不繁,就莫子長這根獨苗兒,若是真給於異殺了,這天后娘娘也不要當了——直接給打臉了啊,還當什麼當?
權貴們在盯着,百姓們也在看着,諾大一座昊天城裡,一時間竟有山雨欲來,萬籟無聲的感覺。
惟一沒感覺的只有一個於異,他每天就是置酒高樂,偶爾記起了,就問一下王子美:“怎麼刑部的批文還不下來,搞什麼搞?”
王子美吳承書相對苦笑,刑部會給你批文?你當刑部尚書跟你一樣瘋的,批文是不要想了,只看宮裡什麼時候來人吧,撤了職,那算好的,真要以謀反或造反罪名論處,嘿嘿,那就要抄九族了,不過兩人都知道,於異好象沒九族,有個哥哥還不知是死是活,等於是光桿一個——難怪他不怕死啊。
就是青青也知道替於異擔心,有一天於異翹着腳喝酒,她在邊上服侍,突然說:“大人,你要是給殺頭了,我每年都會給你燒紙錢,然後給你送一葫蘆酒。”
於異聽了着實愣了一下,看青青一張小臉脹得通紅,卻是極其認真的樣子,不由哈哈大笑。
“我說真的。”青青紅着臉道:“我知道我是下人,本不該說這樣的話,但我心裡真是這麼想的,娘有時候會給我錢買零嘴兒,我存起來,到時一起給你買酒。”
“傻丫頭,我不會死的。”於異笑着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不過你的心意我領了。”
“可是,可是。”青青還是有些擔心:“娘說大人不接懿旨還打了宮裡傳旨的公公,是造反,會殺頭的。”
“我脖子是鐵打的。”於異在自己脖子虛斬了一下:“沒人砍得下來,天帝也不行。”
“真的啊。”青青撫掌歡呼:“那太好了。”不過隨後眼光又黯淡下去,於異眨了眨眼睛:“又怎麼了。”
青青猶豫了一下,說:“不過到時候我只怕不能服侍大人了。”她說着,小小的眼圈兒居然紅了。青青從小沒有父親,到於異身邊後,於異象對妹妹一樣對她,因些她小小的心裡對於異極是依戀。
“你想一直跟着我啊。”
“嗯。”青青點頭。
於異眼珠子一轉,把手中酒碗一舉:“跟着我是要會喝酒的,你學會了喝酒,我就一直帶着你。”
“大人說話算數?”青青眼光一亮,接過酒碗,毫不猶豫就喝了一口,隨即便劇烈咳嗽起來,於異這傢伙沒心沒肺,反在一邊樂得大笑,不想青青極爲犟倔,也確是依戀於異,咳了一會兒,竟然再次端起酒碗,碗中還有小半碗酒,竟兩口全灌了下去,隨後身子一軟,便往一邊栽去。
“倒看不出來,還真敢喝。”於異大笑,伸手一撈,神念一動,進了螺殼,把青青放在白玉牀上,招呼一下蚌妖守護,自己出來,再又喝酒,想着還有些好笑:“把這小丫頭培訓成個小酒鬼,到也不錯,哈哈。”
昊天城裡激流涌動,但宮裡的反應卻非常奇怪,事發當天,天帝突然上西山泡溫泉去了,奏章送了去,有太監傳出確定的消息,天帝看了奏章,這個確鑿無疑,但天帝卻什麼也沒說,然後第二天天后娘娘也去了西山,很顯然,天后娘娘親自投訴去了,所有期待着的權貴都心中一振,想着最遲第二天就該有消息出來了,結果一連三天,西山上半點消息也沒傳出來,到第四天,卻突然間傳來一個不可置信的消息,天帝下旨,將天后娘娘廢爲庶人。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所有有門路的權貴各使神通,終於打聽到了詳細緣由,原來天后娘娘找天帝投訴,要天帝下旨放出莫子長,處死於異,天帝不理,天后娘娘一時激怒,和天帝吵了起來,不小心把手中的玉如意脫手丟出,砸在桌子上,飛濺的玉屑濺傷了天帝的額角,天帝因此發怒。
一衆權貴人人傻眼。
“天后娘娘砸了如意,玉屑子濺傷了天帝?”得到這消息的時候,鄧承志正在媚娘那兒,想了半天,搖頭:“怕沒那麼簡單。”他看着媚娘:“看來你是對的。”
“有這麼巧?玉屑子竟就濺到了天帝身上?”另一邊,龍無疚差不多同時得到了這消息,他也想了半天,搖頭:“怕沒那麼簡單。”這話竟和鄧承志如出一轍。
天后娘娘若真給廢了,那這事就完了,傻了半天的一衆權貴立馬行動起來,紛紛上表,衆口一辭,同聲反對,天后娘娘爲天帝育有三子一女,德容爲天下之表,不可因小事而輕廢。
天帝要廢后,可也不是說廢就廢的,大臣們如果都不同意,這天后也難廢,天帝並沒有答覆衆臣的表章,第五天卻給於異下了道旨,爲首者斬之,脅從者鞭之。
這道旨意不但讓衆權貴傻眼,便是吳承書也有些發慌,急就來勸於異,把這中間的關節說給於異聽,有衆大臣死保,便以天帝之威,想輕易廢了天后娘娘也是不可能的,而莫子長可是天后娘娘的親侄兒,如果於異真殺了莫子長,莫說天后娘娘以後記心找後帳,就是天帝,這會兒盛怒之中自然說殺,但他們到底是夫妻,夫妻嘛,所謂牀頭打架牀尾和,雖然天帝夫妻不象普通夫妻,但也終有和好的日子,到時天后娘娘傷心怨懟,天帝心中欠疚,還不是要惱了於異,所以現而今就得爲天帝着想,也是爲自己以後着想,反正申萬東纔是飛雲會的會首,殺了他就行了,莫子長千萬不能殺,甚至鞭刑都不能打,悄悄放了了事。
於異聽了冷笑:“我不殺他,不打他,悄悄放了他,那也不難,我只是問你,這麼悄悄放了,他領我情不領,以後若有了機會,他能踩我兩腳時,會不會輕輕的悄悄放過我?”
“這個。”吳承書與王子美對視一眼,都不吱聲了,明擺着啊,莫子長這人丟大發了,怎麼還可能領於異的情,實在沒機會就算了,只要逮着機會,那還不把於異往死裡整啊。
於異斜他兩個一眼,呲牙一笑:“我告訴你們吧,打狗就要打痛,打蛇就要打死,你若要畏畏縮縮,又想着打蛇又怕蛇咬,最終倒黴的反而是你。”隨後圈了個斬字,把莫子長申萬東兩個拖到街口,宋祖根親自執刀,一刀一個,兩顆腦袋成了滾地葫蘆。
吳承書與王子美大眼珠子瞪小眼珠子,相對無言。
而昊天城則差點兒給翻了過來,酒館茶樓的生意好了數倍不止。
莫子長殺了,那些權貴,於異全給判了鞭刑,這會兒王子美帶了鄧承志口信來,天條規定,鞭刑是可以拿錢贖的,讓那些權貴家裡拿錢來贖人,比抽他們更實惠,鄧承志更許諾,贖金只要於異上繳一半,留一半給他。
於異一聽,這不錯啊,雖然他螺殼中金銀成山,但拿私人銀子養朝庭兵衛,到底傻了些兒,幹了,發出盤口,每人十萬,不還價,沒錢就拖到街上脫光了打,十萬不是個小數目,但對那些權貴來說,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數目,而莫子長人頭落地,也讓所有人見識到於異的鐵腕,殺頭都是真的,抽鞭子更不用說了,人人願贖,於是一夜之間,於異收贖金一千零八十萬兩,在清肅司大院裡堆成一座銀山,於異也大方,說好的,一半繳給雷部,剩下的,每名清肅衛每人發二百兩,副隊長每人四百兩,隊長五百兩,這個真是大手筆了,要知道清肅衛每月就是二兩銀子呢,正副隊長也就是三兩,宋祖根額外也不過就是十兩,超發百倍,就是青青母女倆也算上一份,母女倆一人拿了一百兩,青青還好,於氏看着堆在面前的一百兩銀子,半天不知道動一下,只以爲白日做夢呢。
至於宋祖根幾個,則是每人一千兩,王子美捧着銀子搖頭:“這人是大方。”吳承書也搖頭:“可惜做不長。”
不過隨後有人打臉,天帝再傳旨意,賜了於異一條陰陽水火棍,這棍靈力不強,卻是純金打造,旨意是:察奸糾妄,清肅風紀,對猖狂不法者,可先打後揍。
這是赤裸裸的支持,昊天城裡,大小老少權貴,再次傻眼。
吳承書王子美也相對傻眼,兩人大眼瞪小眼,心裡一般想頭:“打了娘娘的臉,反而賜一條鞭,這——這也太逆天了吧。”王子美還好一點,吳承書則另有了一番心思,不免幻想:“若真有這般氣運,這人到也跟得過。”
鄧承志得到這個消息,先跑媚娘這裡來——他現在萬事先問小妾了。
媚娘聽了,欠身道:“恭喜官人,帝心已明,官人可大展拳腳了。”
鄧承志也一臉喜色,不過還有些兒將信將疑,道:“可天帝並沒有給我雷部下旨啊。”
媚娘在心底嘆氣,嘴上卻道:“天帝最先可也沒給於異下旨,於異先殺週四虎,後殺莫子長,一路殺過去,卻正合帝心。”略略一頓,又道:“清肅司可是雷部轄管啊。”
“對頭。”鄧承志猛一拍大腿:“那我今天就着手,把雷部三十六將再編滿了,佈下風雲雷電四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