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沉默的望着郭嘉,深邃的眼眸就像一汪幽泉,沉默的氣氛讓大帳徹底安靜了下來。
荀攸等人的目光在曹操與郭嘉之間不斷探視,神色各異的衆人皆是暗自思索。
“奉孝……”
曹操盯着郭嘉良久,緩緩的開口道,其實他早就發現了,自從上次白馬遇襲之後,郭嘉整個人變得神神秘秘的,每次議論軍政也是獨自走神。
“主公,時間來不及了,還請主公允許嘉前往雍州,此事關係甚大!”
郭嘉不等曹操說完,急切的抱拳打斷對方的話。
“主公……”
沉默的曹操被郭嘉的焦急語氣震驚了。
“你……”
曹操張張嘴,他本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以自己與他的關係還不能明說嗎?
對着曹操的眼眸,郭嘉眼眸有些暗淡的搖搖頭,這事情他也說不準,他也只是憑藉自己的直覺而已。
就在那眼眸閃動的一瞬間,曹操快速捕捉到了對方眼眸中的悲痛,這令曹操震驚不已,奉孝這是怎麼了?
不重要了!
探究的神情在這一刻被他拋在了腦後,曹操重重的點點頭,不管郭嘉有何事瞞着他,他都可以不追究,他只希望這個人可以活着,可以陪伴他一生。
“曹休何在!”
曹操目光凜然,猛然大喝一聲。
“……啊……末將在!”
曹休正在研究地下的螞蟻,突然聽到曹操的呼喝之聲,猛然一愣,而後腦海中立刻回覆了清明。
“曹休,汝立刻整備一千虎豹騎,保護郭奉孝前往雍州,此去務必保護其安全,若是奉孝有絲毫差池,爾提頭來見!”
曹操厲聲命令,一枚軍令擲在曹休面前。
曹休望着曹操那吃人的表情,大吃一驚,自己這位族叔這是對自己擲下嚴令啊!
想當初自己千里來投,族叔也只是稱讚自己爲千里駒,可縱然如此他也沒有受到曹操如此厚愛。
虎豹騎乃是曹操親衛宿衛,因戰馬與玄鐵鎧甲兵器的制約,最終只得裝備出五千之數。
而曹操張嘴就是一千虎豹騎,可莫要小看這一千虎豹騎,若是使用得當,千人虎豹騎堪比上萬大軍。
羨慕……
嫉妒……
欽佩……
各種不一而足的表情充斥在整個中軍大帳,曹操卻是視若罔聞,凝視着哽咽的郭嘉,他緩緩起身。
“奉孝,孤王只求你平安歸來!”
雙手拍打着郭嘉的肩膀,曹操動情的說道。
“主……公……”
郭嘉感動的跪倒在地,卻被曹操一把給抓住了。
“放心的去吧!操還等着你回來飲酒呢!”
他不需要郭嘉的感動,因爲他了解對方的忠誠,就像是他對對方的信任。
其實郭嘉並不知道,曹操最信任的人是他,就是怪才寧容都沒有他的信任多。
只不過曹操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雖然在所有人眼裡寧容的重要性高過郭嘉,可是隻有曹操自己知道,郭奉孝對他纔是最重要的,因爲對方不單單是謀士,還是他的知己。
雖然有時他會擔心寧容,可是他更多的都是在深思,因爲他總是感覺寧容身上有股神秘的力量,那股力量讓他抓不住,看不透,這種感覺他很討厭。
“主公,寒冬將至,若是沒有必勝之法,萬萬不可與袁軍決一死戰,當務之急以拖字決爲上,步步爲營纔是王道!”郭嘉對着曹操囑咐道。
……
袁尚看到寧容那波瀾不驚的模樣,心中暗自佩服對方的淡定,此人謀略超凡脫俗,頗有一種大巧不工的味道,縱然是比田豐等人應該都強的不少吧。
心中泛起一絲隱隱的嫉妒,這種謀略爲何就不是自己所想出的?雖然現在他的說話分量越來越重,可那都不是自己的,而是來自面前這個人。
“丁先生,您說的沙丘戰陣,本公子已經向父王稟報過了,父王聞言大喜……”
袁尚笑着看向寧容說着,神色間不時的悄悄注意寧容。
寧容嘴角微微勾動,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容,立刻讓袁尚倍受鼓舞。
“嘿嘿……丁先生,今日攻打曹操雖然未果,可是方纔父王還誇讚本公子的樓櫓頗具創意,來日若是咱們準備充足,只怕不等那曹軍全部砸壞之時,大軍早已經長驅直入了……”
袁尚想起方纔自己在衆人面前出盡風頭的模樣,就忍不住咧嘴大笑。
“當然,本公子知道,其實父王誇讚的是丁先生,而非本公子……”
袁尚止住笑意,趕緊又補充了一句。
可惜,寧容還是那副神情淡淡、寵辱不驚的模樣,面對對方這風輕雲淡的樣子,袁尚看了都想抓狂。
“丁先生經歷了一番大戰定然勞累了,那本公子就不打擾先生休息了!”
袁尚強忍着擠出一絲笑臉,拱拱手,轉身向着帳外走去。
嘭!
出了軍帳,袁尚的臉立刻拉了下來,陰沉着模樣一腳踢飛了旁邊的水桶。
“哼!狂!狂!早晚讓你好看!”袁尚咬牙切齒道。
“哎呀……公子天潢貴胄,何必與這草莽一般見識,這廝不聽話,將他剁了就是,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身後傳來諂媚的聲音,低頭哈腰的帶着笑意,一邊說着話,一邊趕緊上前踢開腳下的石塊,而後示意袁尚先走。
袁尚撇了眼小人嘴角的吉利,滿臉不屑的昂首挺胸走在前面,雖然他不一定會被那石塊絆倒,可是吉利的臣服還是讓他很受用,不過……若是那姓丁的也是如此就好了。
“你懂什麼!這廝現在不能殺,本公子留着他還有用!”
“是是是……小人愚鈍……公子王者氣派,賢高德昭,八方猛士竟相投效……”
“嗯?”
聽着吉利的馬屁話,袁尚腳步一頓,滿臉陰鷙的盯着對方,狗屁的竟相投效,自己身邊一個都沒搞定,這狗賊竟然敢挖苦自己!
糟糕!
瞅着袁尚的表情,吉利立刻驚醒了,臉色一陣白一陣青,他這是把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公……公子,其實這文人都是賤骨頭……嗯……對!就是賤骨頭,他們自恃清高,也許他們早就想投靠公子了,只是還端着那份讀聖賢書的臭架子……”吉利結結巴巴的解釋着,腦袋卻是越說越靈光,瞅着袁尚陷入沉思的模樣,他趕緊悄悄的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