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死而復生,離奇的還是牛二花,突然到來,讓已經爲她祭拜過的人摸不着頭腦。
聽她一說,這土匪是羣初到文鎮,劫富濟貧的土匪,本來想綁的是楊三地主,可是萬萬沒想到那條楊三地主去城裡酒醉金迷時經過的路上能碰上田大牛,衆土匪一看畫像,便下去綁了,要說這田大牛也是傻,一進土匪窩子,人問什麼,他都結結巴巴,說話不清楚,還是牛二花去到後,誤會才解開,他們也歸還了一百塊大洋。
但是牛二花一想到田老漢平日裡的懶散和不關心自己,想讓他勤勞一陣和讓自己放鬆一下,便向土匪提出待幾日再走,人也是熱情好客的土匪,便答應了下來。這一答應可着實讓那羣土匪後悔死了,平日裡,那羣土匪閒來沒事就打牌打麻將賭錢,牛二花便湊上去觀看,一來二去也混熟了,也上了牌桌,一上不要緊,上了就下不來了,她牛二花是什麼人,麻將裡爬出來的,棋牌里長大的,沒有幾日,那羣土匪裡的錢就到了牛二花口袋裡。
出老千?那你可忘了牛二花那嘴了,前幾日就有個夥計出老千,牛二花天天見他就罵,蹬鼻子上臉地罵,硬生生把那夥計出老千得來的錢罵回到了自己口袋。他們想送走牛二花,可請神容易,送神難,還是那羣當家的勸了她三天三夜,牛二花想到了文文才想離開了。
離開那天,土匪們個個興高采烈,敲鑼打鼓,彩旗飛揚,終於把她送走了。
牛二花看着空空如也的家,想換件衣服都換不了,她一屁股倒在地上哭了起來,田老漢想上前安撫,在看到那手中的砍刀後便停止了腳步,那一晚田老漢在外面吹了一晚上涼風,雖然他凍得瑟瑟發抖,但心裡卻是無比開心。
清晨,大牛早早就去拉船了,牛二花也消了氣,把田老漢叫進屋裡。
牛二花說:“老漢啊,我也明白你,以後就好好過日子吧。”田老漢點了點頭,沒有作答。
“對了,老漢,這個給你。”牛二花從口袋中掏出包着什麼物件的紅布,緩緩打開後,是數塊大洋和田老漢賣給楊三的那塊令牌。
田老漢看到後,啞口無聲,久久的沉默後,他發抖地指向那枚令牌問道:“怎麼,怎麼到了你手裡,你拿錢贖的嗎?”
牛二花笑了笑說:“你不都說了嗎,那是他們的東西,就算他死了,你死了,我也死了,你也不會動那令牌一下子,今個我花五十塊大洋給你贖回來了,你好好替他們保管。”
田老漢步履艱難地接過那枚令牌,仔細端詳後,一下子跪了下去,他跪在地上說:“二花,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我是真對不起你。”
“沒事,沒事,你快起來!”牛二花上前拉着田老漢,可田老漢就是不願起來。
就在他們僵持的過程中,桂花又闖了進來,她在門口大聲吆喝着:“大牛,大牛,你家大牛。”
田老漢見到桂花,一下子站了起來,他說:“你是不是喜歡俺家大牛,人有對象了,你個老肥婆,不懂風情打擾俺在這懺悔。”
“滾你奶奶的,你家大牛在你家地裡和楊三家傭人打起來了。”
牛二花一下子跳起來說:“什麼?大牛這麼老實,怎麼還能打起來!”
“你快去看看!”桂花大口喘着氣。
“青萍,快出來,大牛被打了。”
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麼,立馬趕去桂花說的地方。是自家的那幾畝地那裡,好多人站在那裡,人山人海堵着他們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人羣中間。
“來人,接着打!”兩個體型彪悍的男人死死拽住田大牛的手臂,讓他沒有一點勁掙扎,楊三地主指使旁邊的男人上去教訓田大牛,只見那個男人對着田大牛的肚子打去,拳拳到肉,打得束縛他的那兩個人都有點後退。
“啊!”田大牛咳出了鮮紅的血。
楊三說:“你個狗東西,還敢撞我,今天我必須給你點教訓嚐嚐,打,接着打!”
“啊!”田大牛被打得僅剩了一絲意識,要不是有兩個人架着他,他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還敢說這是你家田地嗎,還敢撞我嗎?”楊三拽着田大牛的頭髮說道。
田大牛瞪大着眼睛死死看着楊三,嘴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楊三沒有聽清。便把耳朵湊近了聽,田大牛瞅準時機,朝他臉上吐了一口血水,隨後發出微微一笑。
“媽的!”楊三連忙拿着手帕擦拭着,發出厭惡的表情擦拭着臉上的血水,“管家,管家,我柺杖呢,把我柺杖拿來,管家,管家死了嗎。”
“來了,地主老爺。”只見人羣中走出一個頭戴氈帽,矮小又肥胖的男人拿着一個精緻的柺杖走近楊三,楊三順手就拿過柺杖。
“你們把他放倒!”那架着田大牛的兩人一聽到後馬上把他放倒在地上死死按住他,“管家,還有你,按住他的腳。”
管家和剛纔那個男人聽到後連忙死死按住他的腳,田大牛在地上就像個待宰的豬羊般,四肢被死死按住,只能口中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楊三雙手拿着柺杖底部先是比劃着田大牛腿的位置,後來又懸過頭頂,利用慣性,狠狠砸向他的腿。
“啊,啊,啊!”田大牛痛得四個人都按不住了,不停抽搐着,疼痛着。
“你們四個按好,按不好,他的另一隻腿就打在你們身上。”那四個人一聽慌了神,使出吃奶的勁按住田大牛,“這就好嗎,你們按好,砸到你們身上我不負責。”
周圍的人明明心中都氣憤楊三這種做法,但都在人羣中議論紛紛,指手劃腳,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阻攔。
就在楊三拿起柺杖砸向另一條腿時,一個女人衝上來把他撞開,楊三一個沒有注意,腳步踉蹌,倒在了地上,“奶奶的,哪個不怕死的,還敢撞我!”
他看向前面,是青萍撞開了自己,又笑了笑說:“原來是小娘子啊。”隨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正好,當初我在城裡做生意不知道你,讓他佔了便宜,今天把他打死了,你就直接跟我過日子。”
凌亂的頭髮下透着青萍慌張的眼神,但很快又堅定起來。隨後趕來的牛二花和田老漢推開了那架在大牛的四個人,牛二花看見兒子這般慘樣,直接哭了起來,撫摸着兒子都是血跡的臉龐,他勉強地笑了笑,便昏了過去。
牛二花發瘋地喊:“楊三!你可知道這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此話一說,看景的人羣一片譁然。
楊三輕蔑地笑着說:“知道,我那老孃說以後要好好照顧,你看我這不好好照顧了嗎?”
田老漢說:“他不是你什麼同父異母的弟弟,他是我親兒子!”
“吆,還沒有注意到你啊,田老漢,你是自己生不出兒子吧,真是對不起,真是對不起,還有你說說,把自己家這地賣了怎麼都不給你親兒子說說,害得他還要找我事。”
牛二花聽到後連忙不信疑地問田老漢:“什麼,老漢,你把這田地賣了。”田老漢一時語塞,無話可說。
楊三從口袋裡掏出田契說:“鄉親們啊,看看,這可是我家的田,我一大早就讓這幾個人又是挑糞又是撒種的,結果他這兒子來找事非說是自己家的田地,說不過,還一下子把我撞進糞坑裡,鄉親們,你說我這怨的。”
“是真的嗎,老漢,你說話啊,你是不是把咱家田地賣給楊三了。”
青萍說:“爸,是真的嗎?”
田老漢沒有說什麼,而是傻傻地站在原地。
隨後楊三又開口了,“鄉親們,這田地是我用兩百塊大洋買來的,一見這田契,我就讓管家把錢交給他了,你說是的吧,管家。”
“是的,是的,當即結清!”
牛二花說:“絕對不可能,兩百塊這麼便宜,俺家老漢又不是傻種,哪能說賣就賣,你就吹噓吧,是吧,老漢。”
田老漢說:“我賣了,是我賣的。”起初,牛二花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又詢問了數遍,見田老漢一個勁點頭,她咬牙切齒地喊:“糊塗啊,老漢,糊塗啊!”
“哈哈哈哈!”
就在楊三接着恥笑他們一家人的時候,人羣外一個聲音突然叫住了他。
“三兒。”是楊三地主他老孃,隨即人羣紛紛給他老孃讓出一條道來,楊三娘在一個小丫頭的扶持下慢慢走了過來。
“娘,你來幹什麼?”
“回家!”
“可是...”
“回家!”
“好吧。”
楊三連忙招呼那四個人拿走傢伙回家,人羣也可能覺得沒什麼看頭了,也紛紛散去。
“算你們運氣好,下次再找事,等死吧!”隨後便跟在自己母親的身後灰溜溜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