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似隱最近這些天以來,每日晚上都在反覆做同一個夢境。夢境裡面有她所想要的東西,然而終究只是南柯一夢,終其一生,她都得不到所想要的東西。就像是詛咒一般,她得不到想要過的人生。所以就得過且過吧。

這次的任務是阮左使三天前臨時下達的——將由她帶領一干人衆圍剿晉城的蘇府。隱隱地她覺得這次就會是事情的終結,當年念念不忘的舊事……她一閉上眼睛就像是回到了當年一樣,就像是昨日之事,而實際上已經過去了八年。

當日從阮左使的書房裡面出來的時候,遇到了夙懷,她摸了摸臉上假的人皮面具,十年前的那一場大火使得她的容顏盡毀,就終日以假面人皮出現在人前,處處與她作對的夙懷爲這事就嘲笑過她不少次。

是因爲嫉妒吧,夙懷眼睛裡面的嫉妒是那樣的明顯,嫉妒她的原因就是她能夠得到阮左使的重用,她們從小一起長大,長大的過程當中少不了夙懷對她之間暗中的較勁,這樣也是挺累的吧。若是隻遇到阮歸朗不知這世上還有蘇長衾就好了,那樣能夠得到阮歸朗的重用就是她這一生最快樂的事情。

——就跟現在的夙懷一樣。也沒什麼不好,對吧。

可是她就偏偏知道了蘇長衾,從此鬱郁不可終日。

她是怎麼看到他的第一眼的呢,那是宮裡面的長使對她下達的一次任務,她清楚地記得她當日穿的是一件淺紅色的長裙,坐在蘇府對面的茶樓裡面,靠近窗口的位置,親眼看着他從蘇府裡面出來,走到門口,進入了馬車當中。當日他是要去郊區給一個員外醫治疾病。她當時並不曾看清他的容顏就被他的身形定住了,她說不清當時是什麼樣子的感受,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用輕功遠遠地跟在馬車後面數百米,也許就是因爲想看看他到底長什麼樣子的吧。

直到他下了馬車,嗯,一襲白衣,眉清目秀,重要的是眼神,他的眼神可以給人以一種很堅定的感覺。

那天,她就趴在屋頂上面,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因爲她看得出來蘇長衾的武功一流,生怕會被發現。看着他如何給那位員外把脈,以及下藥方。他是跟阮歸朗完全不一樣的人。在阮歸朗身上始終都有一股凌厲的氣息,而這個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光芒就是溫和的,讓她想要靠近。

而她那次接下的任務就是從他那裡奪得臨江令。

所以接近他只是第一步。

宮裡面的信息網很龐大,很快就有了一條有用的信息。蘇長衾的未婚妻霓娘將至晉城來,所以她殺了真正的霓娘,替代了霓娘來到了他的身邊。之前蘇長衾只知有霓娘這個人而已,所以她以真實的面目帶着信物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並不曾起疑,也是他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她真實的身份。

她喜歡蘇長衾喚她“霓娘”,學會了撒嬌,只要是他在場,她的注意力一直都會被他吸引。

是喜歡吧,但是是從什麼時候喜歡蔓延成愛的她並不知曉。只是還從他那裡學會了敬重這個詞,這一切都不是充滿血腥氣味的殺坊裡面會有的,所以喜歡做上新的身份現在想起來也是必然。

如果過去的回憶裡面沒有了林溪真這個人就完美了。

林溪真這個人是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之下衝進蘇府的,那時候她身上到處都有血跡,眼神也是惶恐的。就是這麼一個人啊,奪走了她的蘇長衾。佔用了蘇長衾的時間逐漸增長,後來甚至成爲了蘇長衾唯一的女弟子。

似隱是第一個察覺到他們之間的關係遊離於曖昧之間的。

身爲殺坊最爲稱職的殺手之一,她曾經動過用殺手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但是沒有得手。善良的人都會得到上天的眷顧的吧,所以林溪真的命不曾終結在她的手上。跟林溪真比起來,她渾身上下都是血腥的味道。

她從回憶裡面抽身而出,現在還不是回憶這些的時候。這些年零零碎碎地也見過他幾面,然而真正的交鋒這卻是頭一次。那一天來得也很快。

似隱帶着手下來到蘇府的時候,蘇府差不多已經是塊空架子了,蘇長衾正坐在祠堂裡面看着祠堂裡面的靈位等着宗玉宮人的到來。

似隱進來得無聲無息,卻還是被蘇長衾察覺了。

“你來了,我們到外面打。”只這輕飄飄的一句話。這裡供奉的都是飄零的江湖人士,他不願在這裡打擾地下人的清淨。

似隱的目光也只是淡淡地在祠堂裡面掃了一圈,卻看到了什麼,目光停滯了下。

她居然看到了霓孃的靈位,他居然還爲她設置了靈位。

不該是恨嗎。大約連他都說不清對她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了吧,總歸與愛無關。

十年前,她爲了得到臨江令觸動了機關,被困在了機關裡面,匆忙中好不容易衝出了機關,卻在令室那裡打翻了石油燈,令室裡面還有一個小姑娘,她畏畏縮縮地縮在牆角,眼睛裡面一片死灰。等死的絕望。

就是看到了那種絕望的神色讓似隱意識到蘇長衾跟阮歸朗最大的不同,若是蘇長衾在這裡的話,說什麼都會救那個小姑娘的吧。所以她後來也說不清是因爲什麼,她居然救下了那個小姑娘。也就是耽誤的空檔,她的臉被火燒燬了。

她之後朦朦朧朧地昏睡過去了很久,不願意就此醒過來,蘇長衾已經知道了她去過密室,觸動了機關的事情,也知道她是爲了臨江令而來,那麼她又爲什麼還要活着,對啊,對於她來說,蘇長衾就是光,現在光就要暗下來了。

對於一直活在黑暗裡的人來說,有沒有光並沒什麼所謂,而一旦見到了光,感受到了溫暖——

她後來也是花費了不少的時間才又重新適應了黑暗。

不過,她終究是見過光的人。

她沒有想過,蘇長衾還會救她。

——因爲,你救下了她,所以你也並非是無可救藥。

她笑啊,笑出了眼淚,他說了什麼啊,他說她還有救。這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了。

醒過來的頭一個月,她並不願意見他,因爲……那張臉實在是沒法見人啊。

很奇怪,林溪真自從那一晚之後就從這個世上消失了,蘇長衾動用了他所有的能量都找不到她。

“林溪真已經被我交給了殺坊。”她說了謊,若是不能愛,那就讓他恨她也好,總歸他不能忘了她。他這一生這麼漫長,漫長得到這幾年的相濡以沫都只是極短暫的瞬間,到底是不夠刻骨銘心。唯有這樣,他纔會記得她,她在他的生命裡面纔有了一道很深長的劃痕。

所以,那兩年,他一邊恨她,一邊用藥救治她的命。

她本是該死了的人,因爲任務的失敗,遭到萬素毒的反噬。可是經過蘇長衾的救治,她活了下來。

八年前的深秋就是她以霓娘這個身份去見他的最後一面,歷經兩年,她身上的毒已經被拔得乾乾淨淨。

他對她溫和地笑了笑,“我知道她還活在這個世間,這便夠了。”

嗯,所以,終究是好好地說了再見。

只是,她從來都不知道他還給她立了靈牌,對啊,霓娘早就是死過了的人。

可是,她也沒有獲得重生。

封蘿山上。

因爲林溪真之前立下過規矩,不得殺人,所以比試的過程就算是有些兇蠻,但也沒有出現死亡。

外圍人員是越來越多,參加打鬥的人卻是越來越少。這樣到了第三天,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但每一個都是江湖上絕頂的高手。就看誰能夠笑到最後了。

這幾日見多了打鬥,就算是再精彩的打鬥見多了也覺得視覺疲累,所以,林溪真就在山頂上安置了一把躺椅,悠哉悠哉地嗑着瓜子或者僅僅是假寐。

而打鬥最終到了最緊要的關頭,突然地周圍一靜,林溪真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個人站在了臺上,光風霽月,如果這個人身上少了凌厲的殺氣的話。

她歪頭想了想,距離上次看到他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剛想上前打招呼,但還好反應過來,以她現在的身份確實不宜。於是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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