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軍情

到了益都, 單承君已經困得東倒西歪,卻堅持要立即見到單御天,□□邦已經擬好奏摺, 要求親自押送這批兵器前赴邊關。單御天似乎已經事先知會守衛們, 三人直接奔向御書房, 一路無阻。

單承君第一次來到御書房, 有些心怯, 縮在耿昱歡身後向裡看去,太監通傳之後,三人立即便被召見。

事有緊急, □□邦直接遞上奏摺請求五千精兵押送兵器,單御天在這之前已經派出不少援軍, 略略計算了下, 派出三千精兵讓□□邦押送兵器和一批糧草, 立即啓程。□□邦雖然一身倦意卻毫不遲疑,領命而去。

交待完了□□邦, 單御天便起身走到單承君和耿昱歡面前,看看一臉期待卻有些怯意的兒子,居然半躲在耿昱歡身後,瑟縮着不敢出來。

耿昱歡也看看身後,抿嘴笑笑, 讓了讓身子, 露出單承君整個身子, 單御天看了半晌, 第一句話居然是:“你怎麼一幅沒睡夠的樣子?”

“我……”單承君有些着急地想解釋, 卻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耿昱歡心直口快地道:“咱們拿到兵器,坐上馬車一刻不停地就回來了, 馬車顛簸,別說睡了,坐都坐不穩當,但是小皇子吭都不吭一聲,堅持要速速回來複命呢,真是了不起!”

“是麼?”單御天露出笑容,溫言道。

“是……是……”單承君看看耿昱歡一臉欣慰地對他笑着,微微點頭,又道:“可是歡歡姐姐跟韓大人也是一樣啊,歡歡姐姐一路上陪着我,韓大人一直都騎着馬,實在累了就坐在馬車外面歇息一會,更加辛苦的。”

“唔,這次結束之後,朕會好好獎賞他們的。”單御天點頭道,“可是你小小年紀,也知事有輕重緩急,能忍住舟車勞頓,更是難得,不愧是——朕的兒子!”

有生以來第一次得到父親的誇獎,單承君喜出望外,激動得手腳都不知往哪裡擺了,忍不住道:“歡歡姐姐,父皇誇我了”

“嗯,你值得好好誇獎啊!”耿昱歡掩嘴笑道,“不過咱們誇你十句,抵不過皇上誇你一句,難怪不管鏡族人再三挽留,你也堅持要回來呢。”

單承君臉蛋一紅,吭吭哧哧地說不出話來。

單御天心情複雜地摸摸兒子的頭,看向耿昱歡,有些遲疑地道:“莫叔他們——還好嗎?”

“……也還好吧。”耿昱歡想了想,道,“過得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有些往事卻無法忘懷,總是會如鯁在喉,不過這次小皇子回去一趟,大概多少能撫平一些傷痛罷。”

單御天怔怔地聽着,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見耿昱歡欲言又止的樣子,揮揮手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我覺得,皇上若是什麼時候有空,去看看莫叔他們吧。”耿昱歡試探着道,“總是——不能放着不管罷!”有些事情,不是不聞不問裝聾作啞就能解決的,只是似乎這樣說會惹得天顏大怒吧……

單御天還在思索着,倒是單承君插話道:“那最好了,我答應外公要再去住一陣子的,父皇若是願意跟我同去,那再好也不過了。”

“你答應外公?”單御天奇道,隨即醒悟過來,“你說莫叔啊……他現在還是族長嗎?”

“不是,是祝時羣。”耿昱歡答道,隨即就見單御天臉色一變。

“居然是他……”單御天喃喃地道,“不過這也不奇怪了,那他可娶妻了?”

“好像還沒吧。”耿昱歡沒想到單御天居然會關心這個往日情敵的情況。

單御天聞言,表情有些奇特,似哭似笑,好像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單承君看看父親怪異的神情,拉了拉耿昱歡示意詢問,耿昱歡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大概的結果,其中具體的過程,單御天和祝時羣之間的瓜葛,大概只有當事人才清楚罷。

過了半晌,單御天長長舒了一口氣,低頭看到單承君一臉擔心的神情,拍拍他道:“沒事,看你這副樣子,快去歇息吧。”

單承君正要點頭,忽然想起什麼,道:“父皇,祝叔叔人很好的,他答應我們貢獻出族中儲存的兵器,還派出工匠來幫我們打造大批兵器,還說他跟母親如同兄妹一般,讓我叫他叔叔呢。”

“是麼?”單御天一怔,隨即神色有些悽然地笑笑。

單承君有些着急,又道:“還有外公也很疼我,族裡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也都對我很好很好。父皇,等平息之後,請准許我去和他們相處一段時日,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和我一起去探望他們,可以嗎?”

“你想去當然可以,至於一起去麼——”單御天沉吟了下,道,“讓朕再考慮考慮罷。你先去歇息,我跟耿大人還有些話要講。”

“哦。”單承君只得乖乖跟着單御天叫來的宮女走回焰宮。

最後,終於輪到晾了許久的耿昱歡了。

單御天對着耿昱歡詢問的眼神,居然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慢慢踱回案几之後坐了下來,略略思索了下,道:“耿大人一路辛苦了。”

“……”不用這麼客套吧,皇帝爺,耿昱歡心裡直撇嘴,“哪裡哪裡。”

“鏡族之人,沒有爲難你們吧?”單御天似乎稍稍恢復正常,開始詢問具體情形,“軍情緊急,適才也沒來得及問□□邦,就由你來說說你們此行的情形罷。”

“哦——也沒怎麼爲難,雖然一開始對我們很不信任,但幸虧有小皇子跟隨,讓他們敵意大減,後面再說敵軍壓境舉國同心抗敵之事就順利多了。”耿昱歡大致敘述了下之前的情況,不過省略了鏡族人對單御天的鄙夷之辭,又大大地誇獎了單承君一番。

單御天仔細聽着,不時詢問一兩句,耿昱歡小心避開單承君腳上綁着的定情信物那一段,儘量說得令人相信,只是道他長得與鏡虹焰太像,鏡族人一眼就認出他的身份,再加上是朝廷官員帶去的人,不會有假,才得以被順利接受。

耿昱歡說得差不多,這才問道:“皇上,邊境可有再傳來消息,怎麼樣了?”

“大半援軍已經到達邊境,御民用了很多辦法儘量不與景瀾正面交鋒,但難掠其鋒,已經退守數十里至運城附近,詳情你可以去問問御風他們……”單御天道,“御民天生是善於用兵的將帥之才,他竭盡全力領兵禦敵,在這種兵刃不堪一擊的情形下居然還能守住十日之久,已是難得,但如此僵持下去——”

“不是長久之計啊……”耿昱歡喃喃地道,她雖然不懂戰爭,但也知道戰爭久拖不決而對國家絕不是什麼好事情,大慄的援軍到了,景瀾的後繼軍隊也必然已經全數抵達,等他們休整完畢,制定更加詳細周密的進攻方案之後,大慄必然岌岌可危。

“而且……”單御天眉宇之間不掩憂色,“今晨接到御民的密信,景瀾軍裡還有一支精銳隊伍,幾乎都是一流高手,各個都能以一敵百,每次交戰這些人最爲危險,專門刺殺我軍將領,朕已經加派御林軍中的高手火速前往邊境保護諸位將領,可是人數卻遠遠不夠啊——景瀾這次,真是準備得十分周全啊!”

耿昱歡聽得更是擔心,那些將領們,向徵他們,會有更大的危險?

“罷了,不跟你說這些。”單御天擺擺手,道,“御風可能也在忙着尋找一些高手前去增援,你們不是無話不談麼,想知道具體情形去問他,你也回去歇息罷。”

“臣告退,皇上也要保重身體。”看到單御天也是難掩倦容的樣子,他也渡過了不少難眠之夜吧,耿昱歡低頭走出御書房,一刻不停便趕回三王府。

“清清!”耿昱歡衝進書房直奔林志清,“軍情如何了?單御天懶得跟我多說,我只知道個大概,具體怎麼樣了,還有你的御風呢?”

林志清嚇了一跳,又驚又喜又是嗔怪地道:“你怎麼總是突然就回來了,第一句就問我軍情,你這麼憂國憂民,小心過勞死!”

“呸呸,你少咒我,快跟我說,怎麼樣了嘛。”耿昱歡拉住林志清的袖子道。

“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是不是又連夜趕路一宿沒睡啊?”林志清皺眉道,“你纔多大,都有黑眼圈。”

“嘿,這算什麼,君君那麼小,不也跟着我們一起趕路嘛,好啦,清清,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心急着呢,快跟我說怎麼樣了,單御風跑哪裡去了?”

“來,喝口水先,”林志清拉着耿昱歡坐了下來,微微皺眉道,“其實情況不大好,雖然大元帥守住邊境之城,但敗退之勢已經開始顯露,我們人數雖然與景瀾已經持平,但遠不及他們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而且敵軍有一隊特別厲害的高手,專殺將領,已經有兩位將軍遇害了,這是機密消息,今早御風和皇上密談回來跟我說的,朝臣們還不知道呢。”

“兩位!”耿昱歡吃了一驚,着急道,“哪兩位!?”

“這個我沒問……”看到耿昱歡一臉惶急,林志清醒悟過來,“啊,對了,你在邊境住了那麼久,必然認識不少將領的。我只是想我也不認識,問了也不知道,所以……”

“別說這個,單御風呢?”耿昱歡問道。

“他出去蒐集能夠增援的高手去了,我本來想讓他先把府裡的高手侍衛們分出去一批的,但他不肯答應,”林志清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還算平靜,分出去一些也沒什麼吧。”

“他做得對。”耿昱歡到,“越是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刻,自己的守衛越不能鬆懈,清清,你還是處於很危險的境地之中的。而且這次戚炙揚親自帶兵,難說他會不會派人順便又來抓你。”

林志清皺眉道:“我也知道,可是這匆忙之間,到哪找那麼多高手去,又不是普通士兵,一抓一大把,御風雖然認識幾個武林中人,可也是杯水車薪啊。”

耿昱歡也鎖緊了眉頭,去哪裡找高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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