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美的小村,寥寥幾十戶人家,很規整,像棋盤一樣連起的縱橫阡陌,就這樣把農戶的田舍分割開,雞鳴混着農婦吆喝孩兒起牀的聲音和開廬做飯升起的煙一起嫋嫋的升上碧藍的天空,院子裡的花開的正燦爛,微笑着追逐着陽光,陽光灑在青草的露水上閃爍着溫柔的光芒,就像坐在草地裡那個少年溫柔的聲音。
“說起帝王,其實也可以叫天子的,他們並不是如隱爺爺所說的天命所歸,血脈延生萬萬年,只要天不傾就爲永世帝王,也不是所有的帝王都是功高蓋世,以武立國的,就如......書裡所說的......在很久很久以前,記不得是多久以前,朝代是不停得更迭的,最早開始的是聖人時代,堯舜禹是非子傳承帝位,只不過禹把自己的位子傳給了兒子啓,啓纔開始征伐四方,建立了第一個國家夏,同時帝位也開始子嗣的傳承,他們這些帝王也不是武功蓋世,其實他們都是爲百姓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而被百姓所擁戴成爲帝王,後世稱他們爲聖人。這以後又經歷了很久的國家的更替,像商、西周,東周,春秋戰國,秦、西漢,東漢,南北朝,隋唐等等等等......”
少年的聲音散佈於清晨微溼的空氣中顯得乾淨而且空靈。坐在少年四周的幾個少年少女目光炯炯的看着這個每天早晨都要給他們講故事的少年,眼中充滿了憧憬和好奇。
“念哥兒,那我們在聽爺爺講書的時候怎麼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過呢,你說的那些書究竟是什麼書啊,改天找來我們看看。”
坐在少年旁邊一個女孩好奇的開口說道,鬢角插着剛摘的野花。
少年回過頭來,看着這個明媚的女孩,目光中有點尷尬和無奈,“呵呵,我也不知道究竟書的名字叫什麼,這些東西是去年從哪個遊方的道士嘴裡聽來的,我覺得很有意思,所以記了下來......”
少年沉默了一下,繼續說着:“但我總覺得他講的很有道理,就像前幾天我說的,其實人呢,是從一種叫猴子的動物進化來的,而不是像現在《天書》所講的,是老天爺覺得自己太無聊,便根據自己的樣子用泥土捏出了人,隨後又創造了帝王,讓他來守護人一樣......”
太陽慢慢的升的更高,少年們陸續站了起來,被遠處傳來的吆喝聲喚回了自己的家,那個剛剛提問的少女也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露水,笑着開口說道:“念哥兒,我回去吃飯了,你也回吧,蘭叔應經做好飯了。對了,我爺爺讓我告訴你晚上別忘了過來修習力術,你早一點來啊,我還想聽你講貞觀之治和陳橋兵變呢。”
“好,凡兒,我吃過晚飯就過去。”
少女轉身離去,不過走了兩步又彷彿想起什麼似得轉過身來,猶豫了一下,皺了皺眉說道:“念哥兒,你每天說的這些東西......究竟是故事呢?還是真的確有其事?前些日子我跟我爺爺提起過你講的東西,他怎麼跟我吹鬍子瞪眼,說你是瞎胡扯,哪有什麼藉助外物就能飛上天的人啊,也沒見過燭臺向下的照明燈火,更別提拿起來就能千里說話的傳聲筒和能調節房子溫度的空......空什麼?”
“空調!”
“恩,空調,爺爺說你肯定是一年前被雷擊壞了腦袋,抽時間得去縣上找醫士看看,還說今天晚上要好好教育教育你,叫你別整天胡言亂語的,哪天被鎮上的官差聽到了是要被關起來的,說你是妖言惑衆。”
“凡兒,不會的,我們是在講故事啊,講故事也沒有違反帝律,再說,你以爲官差都是那麼閒的嗎?他們是官人,每天都很忙。”
“那,那你說的東西都是真的嗎?”
“恩?也許吧......我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要亂講,真的念哥兒,這一年來我們都覺得你很奇怪,自從那次被雷擊,大家突然發現你好像跟以前不同了,每天冒出總能冒出一些奇言怪談,雖然不太明白,可我覺得應該挺有道理。”少女依舊笑着,迎着陽光,滿是崇拜。
“你喜歡聽嗎?”
“嗯!”少女點頭,“感覺比爺爺講的有意思多了,很神奇,很好玩,呵呵!”
少年也笑了起來,那些在別人眼中莫名其妙的東西曾經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曾如水與空氣一樣自然的存在過,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失去,想過這些東西會變成一種記憶,一種永遠不可及的奢望和疼痛,隨着那個莫名的雨夜和突如其來的穿越蹤跡杳然。
“還會有很多你想不到的東西,那真的是一個神奇的世界!”少年感慨着。
......
“哎呀,不能再跟你說啦,在晚一點兒爺爺又要生氣啦!”女孩俏皮的做了個鬼臉,轉身離去。
少年望着女孩遠去的背影靜靜的站了起來,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但是眼神裡卻呈現出一絲與他年齡不符的莫名意味。
“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世界,這個世界真的有哪些高來高去的俠者和飛來飛去的飛劍嗎?會不會有神仙,會不會有哪些抽刀斷水揮掌推山的武之大成者呢?”少年微笑着看了看天,提着長衣的下襬走上了歸家的路途。
朝陽正紅,陽光溫暖但不刺眼,遠處的矮山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鮮活起來,不遠處傳來爹爹喊自己回家吃飯的聲音。
“跟我的那個世界也是一樣的啊,白天會有一個太陽,晚上會有一個月亮,漫天的星星,可我究竟身處哪裡呢?是唐還是宋?還是元明清?”少年摸了摸頭。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但......我不想跟它談談......”
他,叫蘭念,只是一個十三歲的,每天都要講故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