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要去拜師麼,多好的機會擺在面前。
張靜軒‘啊?’了一聲,看着眼前的四個人:“他們送我了,你怎麼辦?你的腿……”
我搖搖頭,表示沒事,隨後想了下,探着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一個人沒事,大白天的,誰還能打劫我不成?他們想跟你姑姑學功夫呢。”
對面四雙眼睛盯着,對我親密的動作,張靜軒的臉色有些發燙了起來,聽到我的話,她輕輕皺了皺眉,隨即點點頭,對我輕聲的說道:“我試試幫他們說說吧,能不能成功,我可保證不了啊,我姑姑還沒喲收過徒弟呢。”
饒是如此,小海幾個聽到,還是抑制不住的興奮了起來。
“嗯,有嫂……靜軒幫忙,我們也算成功了一半。嘿嘿!”小白嬉笑着說道,看着我冷然的目光,很及時的糾正的稱呼。
小海很高興的點頭附和:“就是,怎麼說咱也是熟人引薦的嘛!”
“話說回來,阿姨學的什麼啊?”亮子回過神來,很平靜的問了一句。
張靜軒微微笑了下,簡略的說了兩個字:“柔道呀!”
小海四個,一起傻眼:“……”
看着小海幾個護送着張靜軒上了車,我順着路邊的人行道,慢悠悠的溜達着,出來活動了一會兒,腿上的傷,沒有早上剛起來的時候,那麼難受了,唯有陣陣的麻癢。
給華仔打了電話,我攔了一輛車,直往華仔說的目的地趕去。
到了他們學校門口,我下了車,掃了一眼,在學校對面看到那家餐館,我點了一根菸,悠悠的抽了一口,就走了過去。
詢問了下服務員,找到華仔的包間,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
我皺了皺眉,坐在了門口的位置,一幫人有的回學校了,只留下十多個在這裡,除了華仔,小P,其他的我上次聚餐的時候,也都認識過了。
和他們打了招呼,華仔將一瓶啤酒推了過來,瞄了下我的腿,嬉笑道:“怎麼啦這是,走路都不自在,還說自己作業沒偷腥,人家都是閃到腰,你小子倒好,閃到腿啦?”
喝酒影響傷口癒合,我伸手擋開了他推來的啤酒,沒好氣的說道:“偷個幾把,昨晚被人陰了。”說着,我摟起褲腿,露出了膝蓋的傷。
華仔神色一變,猛力往桌上拍了一下,砰的一聲,幾個空瓶子彈跳起來,差點掉落到地上,他緊緊的盯着我的膝蓋,大怒道:“媽的,誰幹的?”
我簡略的說了一邊,幾個人靜靜的聽着,紛紛流露出憤怒的神情,最後我說道:“暫時沒事了,以後這賬再算。”我只說膝蓋是被玻璃劃傷的,卻沒有說出具體的,若是隻有華仔和小P還行,關鍵是還有其他兄弟在,我說什麼也是個大哥,面子上還是要給自己留一些的。
華仔沉着臉,狠狠的說道:“媽的,這傷就白捱了?”
我伸手拍拍他的肩:“對方實力太強,咱們暫時鬥不過。”隨後我快速轉移了話題:“對了,小翔怎麼樣了?”
“沒事了,我剛和青龍打了電話問了下,小翔受到警告處分。”華仔淡淡的說着。
我點點頭:“那就好!”
“靠,本以爲喊你出來喝兩杯呢,沒想你這麼點背。”華仔嘟噥了一句,和旁邊的兄弟碰了一杯,隨後,一幫人叫嚷着玩起了遊戲,上午打了架,又成功的跑了出來,幾個人一個比一個還要振奮,一直鬧了半個小時,衆人才跟我告了別,紛紛回了學校。
華仔臨走的時候,指了指坐在那裡,醉意朦朧的小P:“你倆好好談談吧,這傢伙,最近丟魂兒了,我說什麼也聽不進去。”
我點點頭,示意他先走,然後就帶上了門。
倒了一杯菊花茶,我輕輕地推到小P的面前,低聲道:“喝點茶,胃裡會好受一點。”
小P擡眼看了看我,端起來抿了一口,隨後又趴在那裡,偏頭看着我,大着舌頭說道:“耀揚,我該怎麼辦?”
我笑了笑,看着他滿臉的苦澀,說道:“我怎麼知道,你心底到底是什麼想的?”
小P推開面前的茶杯,兀自的拎起桌上的酒,仰頭幹了,隨即搖頭糾結道:“我也不知道。”
然後神情恍惚的看着我,勾勾手指:“有煙麼?”
我幫他點了一根菸,遞過去,小P接過悶悶的抽了一口,歪頭靠在椅子上,眯眼打量着眼前的酒瓶,很平靜的樣子,似乎沉迷在自己的思緒裡,無法自拔。
我猶豫了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陪着他喝了下去,清亮的啤酒下肚,一絲苦澀在喉嚨處久久迴盪,然後輕聲的問道:“你……今天沒有見到她?”
小P恍若未聞的坐着,過了幾秒才緩過神,對我傻愣愣的笑了下,語氣也好似桌上的啤酒一樣,透着深深的苦澀:“見她幹嘛,今天去就是和華仔去教訓那小子出氣的。”
“出完氣之後呢?”
我慢悠悠的追問,從煙盒抽出一根來,問着房間有些嗆鼻的煙味,皺了皺眉又放了回去。
小P看我一眼,原本故作淡定的臉上,那絲難以察覺的彷徨,隱約的流露了出來,然後,他又倒了一杯,正要往嘴裡送,我伸手擋了下:“別喝了,等下醉了。”
“一醉解千愁!嘿嘿。”小P掙開我的手,眯着眼仰頭灌了下去,然後又倒了兩杯,端着在我面前舉着:“來,碰一杯!”
我沒有動,小P又是一杯灌了下去,我看到他的身子,在椅子上微微搖晃着,有些搖搖欲墜的樣子,隨後,大着舌頭,斷斷續續的給我講起了他和林夕蕾之間的事情。
他醉了!
什麼一代大蝦……第一次網友見面……
林夕蕾如何的刁蠻,和她在一起多麼的壓抑……
彷彿一切都是那麼的青澀美麗,一切都那麼美好!
我沒有插嘴,權當做了一次很好的聆聽者,十七八的年紀,正是青春飛揚,無憂無慮的樣子,我從他身上看到一種過分成熟的滄桑感,連帶着自己,好像也有各種各樣的煩心事,在他低沉碎語的陳述中,毫不保留的被勾勒出來……
他說着說着,聲音漸漸的低沉下去,好像要睡着的樣子。
就在我準備將他拍醒,將他送回學校的時候,小P忽然擡起頭,迷糊的神情,眼睛突然煥發出很清醒的神采出來:“耀揚,跟你說件事。”
“你說,聽着呢。”我抿着茶水,淡淡的應道。
小P繃着嘴,小心的看了下門外,確保沒人偷聽之後,身子往前探了探,一張臉緊緊的靠過來,幾乎貼在我的胸口,低聲道:“昨天我無意間發了華仔的手機,看到了陳龍給他發的短信。”
我臉色一變,上次在飯館就偷聽到,陳龍教唆華仔跟我分開,沒想到,小P也發現了,當下不動神色的問道:“他們說了什麼?”
“上面……的意思,好像說,陳龍準備明年考技校,原來他手下煙花幫的人,大部分也都跟着來,然後讓華仔這邊在他們畢業之前……儘快把技校的事情搞定。”
我知道他說的‘儘快搞定’,就是讓華仔跟我分離出去,他說的很平靜,我心裡卻是一陣的思緒翻騰,臉角的肌肉不停的跳動着,深呼口氣,和他半醉半醒的目光對視了幾秒,隨後緩緩的問道:“華仔怎麼說?”
“沒怎麼說,他罵了陳龍一通。”小P說着,身子往後靠了靠,帶着幾分的複雜看着我:“耀揚,你怎麼辦?要處置陳龍麼?”
我暗暗的鬆口氣,笑了笑,點了一根菸,抽了一口,輕笑道:“處置?怎麼處置?當初他們入夥的時候,咱們都表了態,他們那一屆,全有陳龍自己管制,動了他,底下人肯定不會服氣咱們。”
其實,還有一點,我沒有說出,就是陳龍的大姐,快要嫁給葉戰了,動了他等於惹了葉戰,現在的我,還不敢那麼衝動。
“媽的,虧你還在悶棍王面前保他做學校老大,這纔多久,就準備玩分裂,這小子就是一白眼狼。”小P紛紛的低聲罵着,隨即拍了拍腦袋:“這件事,華仔一個人憋在心裡,也不跟咱們說,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還不是怕這件事說出來,會引起混亂!”我淡淡的說着,想了想,繼續道:“還有一點,畢竟陳龍是跟着華仔混的,他也怕說出來了,咱們會用強硬的手段。”
小P晃晃腦袋,若有所思的說道:“嗯,那小子確實對華仔不錯,心裡也就只認他一個大哥,呵呵,咱倆還有杆子,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說着,他又感嘆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說道:“還記得,那次在上堯練歌房,抓的那幾個販DU的傢伙麼?陳龍的一個手下,就是學校的接應。”
我心頭一動,這件事過去這麼久了,要不是小P提起,我都忘得乾乾淨淨了,腦子想着,也有點懷疑了起來,看着他問道:“你是說……那時候陳龍纔是接應?”
小P翻翻眼,給我一個你以爲的表情,推測的說道:“他身邊的那個小子,我見過,出了會仗勢欺人之外,屁大點的膽量都沒有,你想,沒有陳龍的默許,他敢接那樣的買賣?”
我雙眼微眯着,只覺得一顆心緩緩的沉下去。
“等下我給唐子打個電話,讓他暗中查查。”
沉默了幾秒,我低聲的說了一句。
小P點點頭,伸手在我胳膊上拍了拍,隨後搖晃着腦袋,有些無力的趴在桌上,低聲道:“要是他真的,在上堯一中買藥丸,你打算咱麼辦?”
我將手裡的香菸,摁滅在菸灰缸裡,手指在桌子沿兒上輕輕的敲擊着,忽而笑了下,忽然之間,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更多的還是可悲,原本滿懷雄心的想在高中大幹一番,不成想在一個名聲很不錯的市一高,就困難重重,到現在還沒怎麼樣呢,後院又要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