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的慶功宴，大家都喝的很開心，楊添作爲東道主，更是中場就被喝進衛生間裡吐了起來。
大佬B也喝了不少，不知道是真的醉了，還是假裝喝醉，總之在散場以後，非要拉着楊添再聊一聊。
對於大佬B，其實楊添的感情很複雜。
原主以前肯出面頂罪，那必然是出於對大佬B的信任，由此可見他作爲一個老大，確實是有他自己的人格魅力。
只不過在法庭最後判決的時候，這種信任被那九年的判罰，給硬生生的砸出了一絲裂痕。
而現在的楊添，對於大佬B的認識，其實更多是來自於前世的電影。
在電影裡，大佬B可以說是滿足了人們對江湖大哥的一切幻想。
可是電影裡越是完美，楊添在赤柱的日子裡就越恨。
這些也就算了，畢竟路是原主挑的，楊添也只能牙齒掉了自己吞下去。
可是偏偏又讓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這就讓他有些意難平了。
所以既然大佬B想聊，他也就乾脆一起轉移到包間，關起門來好好聊聊。
只是大佬B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說好的聊天，可是進了包房，他卻還是一個勁的給自己灌酒。
看的楊添都有些心驚肉跳，只得伸手去接過他手裡的酒瓶。
“B哥，別在喝了，再這麼喝下去，得進醫院了。”
而大佬B這時，倒也沒有和他爭，反而自顧自的往椅背上靠了靠。
“大頭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楊添有些不明白，大佬B今天到底要幹什麼，不過還是順着他的話接了下去。
“記不清了，從小就跟着B哥你出來混，怎麼也得有十來年了吧！”
“是呀！還記得當時你、浩南還有山雞，都是差不多一個時間跟的我。
沒想到一轉眼都十多年了，我感覺卻好像還是昨天的事。”
看着大佬B開始回憶從前的樣子，說話字都快咬不清了，臉上卻仍然一副回想當年的表情，楊添第一次感覺到，大佬B是真的老了。
“B哥，你喝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喝多了？我的酒量你還不知道嗎？再說了，有些話如果不借着酒力說出來，可能這輩子我都不敢說出口了。”
大佬B這話，聽得楊添眉頭微皺想要上前把他攙扶回去。“B哥，你醉了！”
誰知大佬B卻一把推開了楊添伸過去的手。
“大頭，我知道你心裡恨我，其實我自己也感覺有些對不起你。
你出獄那天，我猶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去接你。
不過最後還是算了，甚至我都沒告訴阿南他們，你那天出來。
不是我不想去接你，而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大佬B越說越激動，又再次拿起桌上的酒瓶，直接擡頭狠狠吹了幾大口。
“知道我爲什麼不敢見你嗎？因爲我對不起你，我利用了你。我大B做事，一向是遵從忠義，唯獨對你…
當時蔣先生讓我拿下銅鑼灣，可是人手不夠怎麼辦？恰好當時條四內訌，我很需要大飛和他的人手。
所以，爲了能順利讓大飛過檔，你和浩南，必須有一個要退出扎職。”
楊添雖然早就知道這些事了，不過現在聽大佬B親口說出來，還是有些不舒服，不自覺的又回想起了那幾年在赤柱的生活，火氣也上來了。
一把搶過大佬B手裡的酒瓶，幾口就給它幹了，然後纔開口問道:
“我就不明白了，有什麼事做大哥的不能和小弟明說？你直接說，我難道會不答應嗎？”
“你會答應嗎？”大佬反問了一句，直接讓楊添愣住了。
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個時間段，原主剛剛和女朋友分手，心情正是低落的時候，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社團的事裡，像是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一樣，一心就想着往上爬，然後出人頭地。
那個時候如果大佬B提出這種要求，原主還真不一定答應。
畢竟當時無論聲望還是實力，他都要穩壓陳浩南一頭，要退也該陳浩南退出纔對。
想通了這點，楊添也就不在糾結，反而問刻意穩了穩情緒。
“那爲什麼選我？爲什麼進赤柱不可以是陳浩南？別跟我說什麼，是我主動承擔的。”
大佬B這次沒有正面回答，整個人彷彿又陷入到了回憶之中。
“你還記得當年和東興搶地盤嗎？那個時候每次行動，我都是讓你和阿南帶隊。
你們每一次都能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所有人都看的出來，你們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不過你們兩個的性格，卻完全不一樣。
你太傲了，雖然對人還算客氣，但是我看得出來，你眼裡根本就看不上別人。
而阿南不一樣，他對人喜歡交心，總是能和別人打成一片。
這個時候大飛過檔過來，你和浩南二選一，換你你該怎麼選？”
說完，大佬B又拿起酒瓶搖了搖，見沒酒了，乾脆又伸手從新開了一瓶，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當然，我也不是沒有私心。你還記得東興的沙蜢嗎？五虎之一的金毛虎，當年浩南落在他手裡，命懸一線，是我拼了命把他救出來的。”
這下楊添算是全明白了，畢竟是救命之恩，有了這層關係，大佬B更偏向於陳浩南也就無可厚非了。
不過明白歸明白，該鬱悶的還是一樣鬱悶，根本不會因爲大佬B幾句話，就回到從前。
看到楊添一直不說話，大佬B也嘆了一口氣。
“其實那天你到夜總會找我，我當時就在辦公室裡，不過我不敢見你，所以才讓小寶出面，把東西給你。”
“東西給多了！”楊添幽幽回了一句，他之所以意難平，其中有很大原因就是大佬比B沒有兌現當初的承諾。
“多了？大頭你果然變了很多，以前的你可沒有這種水平。
我知道你恨我沒兌現當初的承諾，其實東西我一直給你備着，之所以一直沒有給你，就是因爲在我心裡，是真的不想你再回到江湖中來。
都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我現在回頭才發現，江湖這碗飯是真的不好端。
坦白說，要不是蔣先生要求，其實我連那兩間賭檔都不想給你。
拍電影你就好好拍電影，走正行纔是最穩妥的。
跑江湖今天我砍你，明天你砍我，你看看巢皮，再看看山雞，有時候我真的很後悔收了你們。
如果當初他們沒有跟我，也許今天他們就不會死，還能活的好好的。”
這一晚不但大佬B喝多了，楊添也醉了，最後到底又說了什麼，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他只知道第二天是在樓上的房間醒過來的，身邊只有細細粒陪着。
而細細粒也把大佬B口中，那早就給楊添準備好的東西，轉交到了他手裡。
看着手裡的東西，楊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大佬B了。
“這是幹嘛？交代後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