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彷彿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盯着塗國慶半晌沒有說話。
徐笑月被控制在市立精神病院？
她是精神病嗎？她怎麼進去的？難道不需要鑑定？
一連竄的問題突然冒了出來。就連我這個農村來的孩子都知道那地方不是你想進就能進去的，需要評估，需要鑑定，需要覈實身份等等一系列手續。
要知道那可是市立的，不是私人的！
“你沒有聽錯，也不用質疑。老鬼既然能把這個消息告訴我。那就是百分百的準確。老鬼現在去弄醒那個什麼崔主任了，我需要更詳細的信息。僅從我們知道的來看，這裡。即使是現在我們所在的地方。都不是百潤的核心。”塗國慶用手摟着我的後腦勺，將從老鬼那裡搶來的煙點燃一根塞在我嘴裡。他拍了拍我腦袋示意讓我冷靜，然後自己走了出去。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煙。讓那辛辣的味道嗆進我的氣管和肺葉。讓那刺激的感覺證明我沒有活在夢裡。
突然一陣刺耳的警鈴聲響了起來，我猛的從地上跳起左右環顧，然後跑到隔壁的實驗室看到躺在地上的崔主任正在那裡哈哈大笑。他的雙手雙腳依然被綁着，但他的嘴角流出許多涎水，另一頭的那個女人手裡捏着一個硬幣大小的紅色按鈕，光着身子不停的向牆角倒退。
而塗國慶和老鬼則已經起身，一臉懊悔的看着那個女子。
“這是怎麼了？”我看着眼前雜亂的一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
老鬼陰着臉，拎着個軍工鏟就要向那個女人衝過去。塗國慶卻拉了他一把，又扯着我的胳膊大喊道：“快走！”
我跟着塗國慶正要刷卡奔出門外，這時那個崔主任瘋狂的邊笑邊喊：“陳富貴啊陳富貴，我送了你一個大禮，希望你喜歡，啊哈哈哈哈哈~”
我回頭看了一眼他那竭斯底裡的樣子，卻被塗國慶硬扯着向外狂奔。
等到我們剛剛跑到那個被老鬼弄壞鐵鏈的儲藏室門口，走廊的盡頭已經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暴露了！”這時我終於完全反應過來，開始跟着塗國慶和老鬼鑽進儲藏室又穿過破碎的磚牆開始狂奔。
心跳聲，粗重的呼吸聲，快速點落的腳步聲，在這空蕩蕩的防空洞裡這一切聲音都是格外的清晰。我從來沒有跑過這麼快，我感覺自己都要飛了起來，但眼前不遠的塗國慶和老鬼卻證明我跑的還是不快。
當我們三人轉過防空洞那個拐角不遠的時候，洞裡已經開始迴盪密集的腳步和呼喊聲。等我們跑到盡頭，看見在熒光中垂下的那根繩子時，心中不由感到激動。
老鬼二話沒說，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抓住繩子三下五除二邊上到了四米不到洞口，而塗國慶則是停下等我跑到繩前開始攀登，趁勢推着我的屁股一把將我頂了上去。
我將要爬到洞口時突然聽到一陣喧譁傳來，扭頭一看，之間一羣穿着制服的安保正打着手電、拎着電棍向我們奔來，那距離只有十五六米！
更操.蛋的是塗國慶此時剛剛開始攀爬繩子！
“快上來，看個球呢！”老鬼粗暴的扯住我的衣領一把將我薅了出來，兩手如同兩隻鉗子一般絞住繩索開始猛拽，我一看這個形式也趕緊加入行列，就在安保即將撲上來的一剎那，終於將塗國慶拽了出來。
“走！”塗國慶上來之後也顧不上喘氣，喊了一聲跑向墓碑，接過老鬼扔過來的工兵鏟，側拿對着繃直的繩子猛砍，大概砍了七八下後那身子如同一條長蛇一般突然斷掉並想洞口躥去，洞裡面傳來“哎呦”的一聲大喊後，那裡面傳出了雜亂的吵鬧聲。
三人沒敢多停，一口氣跑到出租車上點火開車然後迅速離去......
“呼~”我長長的喘了一口氣，伸手將頭上的汗水抹去。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情景不由感到一陣後怕。剛纔只要慢上幾秒，我們就會被人抓住，即使以塗國慶的勇武和老鬼的伸手，怕都要折在人海戰術裡。
“艹，逐年家打雁，今卻被小雁兒啄了眼，老子真是小看那個女人，她孃的她拿衣服我還以是知羞了要蓋蓋身子，卻不想被她拿出了定位報警器！”老鬼終於忍不住了，猛的拍了一下方向盤，恨恨的喊了一句。
塗國慶伸手插進頭髮使勁兒撓了幾下，然後將車窗完全打開，探頭吹了一會才伸回來說道：“那個倒是次要的，由此可見他們白潤真的防禦很嚴，這種人身上居然會配備這麼高科技的玩意兒實在讓我想不通。不過......當務之急咱們先要趕到市立精神病遠去卡點，我擔心他們會將徐笑月轉移走。”
這時老鬼正在一個三岔口轉彎，一聽塗國慶的話罵了一句“不早說”，便直接將方向盤反向打了底，車子猛的拐了一個大彎掉頭朝另一個方向開去。
“國慶哥，不會那個精神病院成了那幫人的勢力範圍吧？既然得知了姐姐在醫院，我們現在還是不能報警麼？”我看着塗國慶罕有的鬱悶表情，心裡不由得有些沒底。
塗國慶將兩手叉在腦後枕在車座上，似乎是想了一下才開口道：“還是不行......他們的勢力超乎我的想象，這次是我莽撞了。貿然報警只會打草驚蛇，他們若是判斷形式極爲不利的情況下很有可能將你小姨和你姐給......”
他沒有說下，但我知道他後面要說什麼。
“阿公能援手麼？”眼看知道了姐姐的下落卻不能將她救出來，我有些病急亂投醫了，只要是能想到的人我都會問下試試。
塗國慶再次緩緩的搖頭：“老頭子是很看重你，我聽說這次找醫生便是他親自走關係的。但，萬事總有個度，就我個人看來，你還沒有達到那個度的標準。另外，老頭兒他肩上抗着可不止任家，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他不能貿然插手這種事的，否則我早就和他張嘴了，何須等你問我？”
“國慶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我們單槍匹馬的去挑啊？我姐姐何時才能解救出來？”我煩亂的用手胡亂抹臉，沒在意說話的口氣有些衝了。
“小子你怎麼說話呢，國慶是欠你的還是怎麼的？這差點兒連我都搭進去了，你連聲謝謝都沒有還說話那麼衝，想捱揍你直說就可以！”老鬼頭也沒回，只是凝視着後視鏡中的我口氣洶洶。
塗國慶笑着一拳砸在了老鬼肩頭罵道：“你倒是和小孩子叫起真來了，丟人不丟人。對了，忘了告訴你，這小子現在是我徒弟，也是我首徒，所以他剛纔問的也不算過分......”
我其實說完之後就意識到自己的錯了，只是沒來得及就被老鬼嗆了一頓，現在一聽塗國慶說的話，頓時感到心裡一股溫暖。只是姐姐這事兒依然纏繞在心頭讓我煩躁的不行。
“艹，那我豈不是還是恭喜你啊，國慶。你居然收徒了，只可惜我這門手藝只傳後代，否則我也收個徒弟玩玩。”老鬼調侃了一句便開始專心開車，沒有再多說什麼。
“現在咱們要做的是密切的監視好精神病院。老鬼我記得你當時和我一起去精神病院看過三子的母親把？到時候你去後門，我和富貴前門，這個點兒只要有人出來，一定要攔下查問一番，只要發現不對便立刻通知我們。”
“我趁着天亮之前這段時間聯繫幾個朋友，看看在天亮後咱們是不是能進醫院裡查看一番。既然現在都堵到這個坎兒上了，沒有放棄的理由，否則可真的是再難有這樣的機會了......”塗國慶說完便沒再多解釋什麼，打開手機開始不停的發短信，偶爾會打一個電話。
我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心情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車子大約開了二十分鐘，從北郊開到了相鄰的東郊，當一片不算太大的建築羣落入我們的視線裡時，塗國慶說了一聲到地方了。
我和塗國慶下車走到前門不遠的對面馬路邊上，而老鬼則開車迅速的想精神病遠後方繞去。
以我視線能看到的範圍內，醫院只有三四幢建築，建築風格看上去有些老舊，繁多的爬山虎將其中兩幢樓徹底的圍了起來，一片不大的花園坐落在建築樓羣當中。醫院裡只有兩三個辦公室的燈在亮着，但沒有人影閃動。其它地方和夜色一般漆黑無二。
“富貴。”塗國慶叫了我一聲後低下頭來，像是深思之後纔再次擡起頭說道：“富貴，你要做好一定的心裡準備。你想想，一個正常人是如何到這裡的，在這裡又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並且你記得不記得咱們從負一層實驗室逃走時那個崔主任對你說的要送你一個什麼大禮，我怕他指的就是你姐姐......當然，事情也需並不如我想的那般壞，他們也許僅僅是爲了找一個讓人絕對想不到的地方纔將你姐姐藏在了這裡。但不論如何，事情多往壞的地方想想是有益無害的。”
塗國慶的聲音很溫和，像是在給我打預防針，又像是在安慰我。
但此刻的我真的做不到他說的那樣，我只要想想姐姐有可能遭到的待遇，我都覺得自己要行走在崩潰的邊緣。特別是崔主任那句“我送了你一份大禮、你一定很喜歡”的話，讓我現在想來更是感到莫名的害怕。
就在我們二人沉默不語時，塗國慶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老鬼什麼情況？......什麼？！好的，我們馬上就來！”塗國慶迅速掛掉電話，拉起我不等我開口相問，就向後門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