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星河傾泄。
目睹了落日餘暉後,展安與圓圓離開了那偏僻的山崖,一起走回到洪水城內。
要知道,在怡春樓的時候,展安還請求圓圓陪他放一次河燈呢!
洪水城的夜色顯得尤爲浩大與溫柔,尤其是爲了預熱花魁之夜,怡春樓附近早已被燈火的風情與繁華所籠罩。燈籠一盞盞密佈在周圍的欄杆上,一時間,燭焰搖晃,氣氛不斷升騰。
展安與圓圓走在去河道的路上,聊起了明天的花魁之夜。
“明天就是花魁之夜了?”
“對,就是明晚。”
圓圓看着周圍熱鬧的景象,不知是因爲節日臨近還是因爲與展安同行,腳步都開始變得輕快。
“花魁之夜,你打算彈奏什麼曲子呢?”
圓圓琴藝一流,展安可是對她充滿了信心。
“啊?我沒打算演奏曲子啊。”
“沒打算彈?”展安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是啊!~”
展安腳步逐漸放緩,眉頭皺緊,難以置信圓圓居然沒有在如此重要的競選中演奏曲子的意思。
“圓圓,難道你不打算競選花魁嗎?”
“我幹嘛要競選花魁啊?”
“那可是花魁啊!”
“所以嘞?~”
“花魁啊!你要是成了花魁,那肯定能獲得極大的名氣!不僅如此,還會得到其他富家公子的青睞……”
說到這裡,展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話語驀然間停住。而圓圓深深地凝視着他,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笑靨如花。
“嘻。”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
走了一會兒,二人便來到了河道邊,看到了那些聚集在河道旁的人羣。
“就在這吧。”
夜晚,河燈的光芒照亮了水面,泛起了波光粼粼。衆人彎下身子使河燈飄蕩在水中,而後站直身子,目送那燭火盪漾向遠處。
有的人成雙成對,放走河燈,也許是在心底訴說着什麼願望,亦或者是在相約着彼此的什麼約定;也有的人,孤孤單單,也許是來懷念什麼人,亦或者是寄託什麼願望與相思……
總之,這盪漾在河水上的無數燭火,都承載着人們的心願緩緩飄蕩而去,照亮整個河道,璀璨輝煌。
“給。”
展安拿來了兩盞河燈,取其中之一遞給圓圓。
圓圓接了過來,深深地凝視着它。
“當年無數仙人施展神通來解決趙國的大旱災,多餘的雨水彙集在洪水城附近。
從此,咱們洪水城便流傳一種說法,放河燈時祈盼的各種願望,都能夠得到仙人們的福庇……展安,你是想許下什麼願望呢?”
以往圓圓總是會剋制自己的情緒,稱呼展安爲展公子,但經歷過小雅的“愛情觀薰陶”後,圓圓便敢於直視內心的情緒,稱呼展安也沒那麼刻意生疏了。
“保密!”展安嘿嘿一笑,神秘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哼!”
圓圓故作嗔怒,而後轉眼望向滿是燭光盪漾的河道,眸光閃動。
哪怕每次路過此處時,都能看到這壯觀絢麗的景象,但此刻,圓圓依舊被這些燭光所吸引,無比陶醉。
二人彎下身子,將河燈放在水面。
“圓圓,你想許什麼願望啊?”
“哼,不告訴你!”
展安一笑,而後凝視着河燈,陷入了沉默。
圓圓也看着自己的河燈,閉上了眼睛。
良久。
“我好了。”
“我也好了。”
他倆輕輕一推,伴隨着那水紋的一圈圈擴散,河燈緩緩離開岸邊,不斷遠去。
——自己許下的願望,只有自己才知道。
……
目送着河燈遠去後,展安偏過頭來,看向了圓圓。
圓圓似乎也有了感應,驀然間偏頭,也看向他。
二人沉默,共邁今晚的康橋。
身側是人影闌珊,
身後是燭光盪漾,
展安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嚴肅地凝視着圓圓。
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圓圓,在遇到你以前,我的世界是灰暗的,一切的一切都阻滯而又晦澀。
可是,遇到你的那一刻,說句俗話:我的江水開始翻涌!雲海開始奔騰!花鳥皆開始鳴唱……天地萬物都變了個樣子!
我知道,我這個窮小子不能那些富家公子一樣爲你一擲千金,也不能爲你送上錦織衣緞、珍貴珠寶……我也覺得,以我現在的條件,確實不配追求屬於自己的愛情。
但是,我也清楚:
我會願意爲你奮鬥、爲你拼搏,也會有決心爲了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而堅持不懈。
也許我不會獲得什麼成就,
也許我不會擁有什麼財富,
但是,我會爲了你而去努力!
我會竭盡全力,
拙劣而愚笨地,
毫無保留地,
爲你付出一切……”
聲音不斷響起,圓圓靜靜地站在那裡,與他對視。
此刻的展安眼裡,是從未見到過的堅定在不斷升騰,猶如一團燃起的火焰,一次又一次升騰,灼熱而又堅定。
——如果是,這樣一個待我的人……
耳畔還回蕩着展安堅定的話語,二人面對面,不知不覺,身軀逐漸開始貼近。
展安聞着撲面而來的清香,喉頭滾動,一時間只覺得口中無比干澀。
而圓圓凝視着展安,眼神如同河燈閃耀般恍惚。
自己只是一個煙花女子,何德何能可以覓得如此真情?
鬼使神差地,
二人身軀開始前傾,
前傾,
前傾……
脣,
終是碰到了一起!
二人猛地瞪大了眼睛,身軀一顫,心中同時掀起了滔天巨浪!
可是行爲上,卻都沒有立刻推開對方。
展安壓制着心中的緊張,閉上了眼睛,圓圓見此狀況,猶豫片刻,竟也是閉上了滿是驚慌的雙眼。
此刻的河燈,靜靜流淌。
……
在舌伸進來的那一刻,時間的概念,好像就不復存在了。
一炷香,兩炷香,亦或者更久。
嘴巴張開,牙齒合上,輕輕地咬着嘴脣,一次又一次。
天地萬物都彷彿失去了聲音,
世間靜得只剩下腔內的觸聲。
舌頭開始交織,上與下,左與右,如同吮吸着一顆酥糖,身體卻都隨之融化、爲之酥軟。
呼吸都充滿着迷戀,舌尖滑過下脣,好像是在玩弄,但又好像是在嬉鬧。沒有人睜開眼,因爲,那纔是最好的享受。
時間裡,
只剩下貪婪與狂熱,
它們隨着河燈一起飄蕩,
纏纏綿綿,
越來越遠。
……
夜色朦朧,一對人兒藉着燭光,終是放肆地完成了內心情感的宣泄。
恍惚間,在親吻的那一刻,所有飄蕩着的河燈都似乎停了下來,水面陡然產生了無比詭異的激盪!
可很快,
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無比平靜。
這一幕,終是無人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