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門是緊閉着的,許心玫牽着顧輕走到門前,有傭人上前推開大門,只聽得丁零當啷的一串悅耳鈴聲響起,顧輕眼神一暗,往前一走,走進了她的房間。
鼻尖有海風的味道,眼前是她最熟悉的場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房間。
“爸爸留給你的東西呢?它很重要,要收好,收好…”腦海中輕聲細語柔柔穿過,顧輕眸色微愣,轉身就朝着房間外走去,腳步匆忙的趕往顧擎蒼的房間。
那東西還留在爸爸的房間裡。
顧輕踩在走廊上,咚咚的腳步聲清晰可聞,她走到顧擎蒼的房間便用力推開了房門,直奔放着那東西的櫃子。
伸手開了壁櫃上的機關,牆上露出了個小巧精緻的盒子。
腦海中的聲音在催促着她將這個盒子拿走,藏起來,藏好。
顧輕伸手把盒子拿了起來,突然,盒子圓潤的邊緣劃破了顧輕的手指,刺痛感從指尖傳來。
顧輕低頭一看,頃刻間眼前一片殷虹,殷虹破開了迷霧,她驀地睜開了眼。
明亮清醒的雙眸看着眼前一臉詫異不可思議的許心玫。
“你是誰?”顧輕的雙眸覆上寒霜,銳利非常。
她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許心玫,幾乎要把她看穿。
許心玫對於自己的催眠術有着十足的信心,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學成這催眠術後的失誤!
許心玫心中駭然,但不及許景深心中的巨浪滔天。
他一瞬屏住了呼吸,不敢有所動作,恨不得自己此時成了個隱形人,讓顧輕看不見他。
“黑玫瑰?”顧輕紅脣再次輕啓,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肯定。
許心玫眉頭輕蹙,沒曾想這個十九歲的小丫頭竟是如此的難對付。
不僅沒有被她催眠還猜到了她的身份。
“你要的東西已經被我燒了。”許心玫還沒開口承認或者否認,顧輕接着又說道。
許心玫目露不信:“燒了?那可是你父親給你留下的你怎麼會燒了?”
“都在這裡。”顧輕脣角輕揚,神情傲然而輕蔑。
她的眼神從許景深身上掃過,沒有絲毫停留的冷漠眼神讓許景深的心臟瞬間凍結。
她竟那樣看他…
許心玫眸色一狠,對顧輕生出了殺意,但她還沒能有動作就被許景深給攔在了後面,許景深站在了她與顧輕之間。
顧輕還坐在椅子上,見許景深上前便擡頭直直的看着他,沒有仇恨沒有失望,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有死水一般的冷然。
顧輕這樣的眼神讓許景深沒了說話的能力,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兩人就這麼對視着。
“殺了我,許家的秘密將會永久封存。”顧輕如惡魔,誘惑着許心玫。
“景深。”許心玫殺心大起,家族的利益矇蔽了她的雙眼,忘卻了這段時間與顧輕之間相處的愉悅。
許景深沒有回頭,只是冷聲低着身後的許心玫道:“要殺她,就先殺了我。”
許景深的話讓許心玫不敢有任何動作,許景深這個人有多固執她是知道的,現在許景深身上的冰冷氣息足以說明他的話並非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許家唯一的繼承人許景深以自己的命去護顧輕,許心玫也無可奈何。
“顧輕,我們回家好不好?”許景深伸手去拉顧輕,顧輕沒有反抗,任由他拉到了手。
許景深心懷希冀的看着顧輕,顧輕隨着他的手站了起來,她一直擡頭看着他,依舊是那平靜無波的神色,看得許景深心裡發慌。
顧輕的手動了動,許景深下意識的用力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他怕這一鬆手,就再也抓不到了。
“你騙了我。”顧輕的語氣輕描淡寫,就像是說一句你好一樣的輕鬆平常,可她的眼神變了。
冷冽的寒風從她的眼底聚集,寒霜冰雪從風眼中釋放,她看着許景深的眼神,以不能用冰雪之寒來形容。
徹骨的寒意從顧輕的身上傳到了許景深的心間,他想要握緊的手突然沒了緊握的能力,眼睜睜的看着顧輕抽出了她的手,轉身離開,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在心裡吶喊着呼喊着留下,許景深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他騙了她,辜負了她對他的信任…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顧輕孤身一人從奢華的白色別墅走出,走過比來時要多的臺階,比來時要長的路,終於離開了許心玫的住處,她站在那兒,拿出給書狂發了個信息。
天幕低垂,方纔的一片星空似乎也減少了大半,沒有剛剛的好看了。
風聲陣陣,明明是七月夏日,顧輕覺得涼意襲人,風中的味道也不那麼好聞了。
顧輕獨自一人站在那等着書狂,等了足足半個小時,書狂和雷諾趕到的時候都很奇怪,但不敢多問,因爲顧輕的神色真的太過冷絕,看得人心裡發寒。
車子揚長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許景深的眼眸深沉,一片哀傷,他恐懼而迷惘,不知道還能否挽回顧輕的心,她剛纔明明知道他在卻沒有看他…
以前只要他多看她一眼她就會回頭奇怪道:“你怎麼又盯着我看?”
那可愛的樣子現在還清晰的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可,他或許再也看不到了…
顧輕回了家之後只說了一句話,兩個字,搬家。
書狂和雷諾立馬就按照命令執行了,在一夜之間,顧輕離開了她和許景深生活過的家。
顧臨和顧正明都訝異於顧輕的突然迴歸,但顧輕回來了兩個人自然是熱烈歡迎的。
顧輕回到顧宅後又馬上給顧正明說了一個要求,她要求出動擎蒼門內門其他三位一等護衛。
與書狂並稱四大護衛的琴韻、棋歸、畫邪。
這內門一等護衛絕不止四個,但這琴棋書畫可以算得上是門內最強的四大護衛,聯合起來的力量不可估量,而這四個人,都是顧擎蒼爲顧輕培養的。
從四個人的年紀看就可以發現,都與顧輕差不多年紀,他們之所以會存在在擎蒼門內,使命就是爲了護主。
唯一的主人就是顧輕。
顧正明見顧輕提出如此要求就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試探性的問了問,顧輕並沒有隱瞞,幾乎把事情全盤托出,除了省略了許景深的部分。
聽起來就是許心玫是黑玫瑰,並且企圖以催眠的手段從她那裡得到顧擎蒼留下的東西。
顧輕沒有提及許景深不代表顧正明會認爲許景深與此事無關,從顧輕突然搬回顧宅的時候顧正明就猜到了肯定發生了與許景深有關的事情。
“明天顧叔就會爲你安排好一切,你先休息。”顧正明沒有對顧輕做更多的追問,他看着顧輕那面色冷漠的樣子就覺得心疼。
顧輕點點頭,扯了扯嘴角,生硬的笑容看顧正明看着心裡更是酸澀,顧輕比以前更懂得人情世故了,都學會強顏歡笑了,可他寧願顧輕變回以前那冷淡的樣子。
看着對誰都是疏遠冷漠,但她的心中有冷暖,如今,她的心裡,恐怕很難再暖了…
許景深得知顧輕搬回顧宅的消息後整個人都呆了,他早就應該猜到的,顧輕不會原諒他的,不會給他機會的…
“嘭!嘭!嘭!”突然爆發的三聲悶響,牆壁似乎都在許景深這猛烈的拳擊之下劇烈的晃動着。
許景深的手上青筋暴起,關節處有鮮紅溢出,僅僅是一夜,他就與顧輕分道揚鑣,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是想讓顧輕無憂無慮的生活,想讓她不要參與這些,他真的只是想好好保護她而已…
“嘭!嘭!…”一聲聲悶響再次響起,節奏緩慢。
當許心玫推開房間看到滿手鮮血的許景深的時候都要瘋了,她衝上去一把拉住了許景深,直接把許景深拉得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重重的倒地,雙手攤開打在了地板上,鮮血濺出了更多。
“你瘋了?!就爲了一個女人,你至於這樣作踐自己碼?你的手還想不想要了?!你這樣想過你媽的感受嗎?!”
許心玫心裡心疼萬分,嘴裡卻是怒吼着,斥責着。
許景深這個瘋子,他竟徒手把自己的手給打成了這樣,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慘白的骨頭,如果他是拿頭去撞牆的那現在肯定已經是個死人了!
“你說萬無一失的,你說她什麼都不會感覺到的,你胡說!你騙我!”許景深狠狠的瞪着許心玫,把手從她的手裡抽了出來,說得咬牙切齒又癲狂不已。
“怪我都怪我,是姑姑錯了是姑姑太高估自己了,不是你的錯,你別這樣對自己。”
許心玫這個道上稱爲鐵血無情的黑玫瑰,對於許景深這個侄子卻是十足的有情。
她最不希望看到受傷的人就是許景深,可現在,因爲她的一次失誤,他傷身又傷心,她自責不已卻又無計可施!
“她會回來的,會回到你身邊的,你那麼喜歡她,她知道的,這只是個誤會,姑姑和她說,你要把自己照顧好,你要是手殘廢了她會嫌棄你的。”
許心玫邊說邊拿了醫藥箱給許景深的傷口做着簡單的處理,醫生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