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輕裝上陣, 自從帝諾的古堡裡逃出來後她一直不敢掉以輕心, 這一路上言蹊趁着天色剛剛擦亮沿着帝諾馬車的軸痕一路向前。
帝諾走過的路, 就是她走過的路。
她知道他要去一個叫做聖菲的地方,只是他能去她卻不能去。
若是帝諾回來發現她不見了,如果他真的派人去找的話,她來自的巴特和他去的聖菲肯定都不會少人。
這樣看來,天大地大她都不知道她能去哪裡。
言蹊走在樹林裡,她自從離開了古堡範圍就沒有在跟着車軸痕走, 要是在走下去她估計馬上就要被帝諾抓了個正着,所以她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言蹊走在樹林裡,只能憑藉着粗略的草木的悉數來判斷南北, 結果沒走多久就看到熟悉的淺淺的車道。
言蹊沒有沒想到自己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回到了這條道上, 這正是一開始她準備在這裡等羅賓然後一起去聖克魯斯的那條小道。
掐指算算,今天正好是第六天。
那天市集上她最後假裝無意地問了一句,魯娜她家有好多花田肯定不止一趟就能運完,所以她當時問了她羅賓多久去一趟聖克魯斯。
那時候魯娜的回答是三天, 也就是說今天正好是羅賓要送話去聖克魯斯的日子!
言蹊喜不自勝, 她沒想到居然會那麼順利地逃出來,並且眼下看來她就連後路都已經在朝她來的路上, 她接下來只要等羅賓經過讓她帶上她離開就可以逃離這裡了。
言蹊窩在一旁半人高的草堆裡,她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在大路中間,因爲她怕要是被帝諾的人看到了那她所做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言蹊躲在半人高的草叢裡等人,從天灰濛濛的時候等到了中午太陽高照,刺眼的陽光透過層層的樹葉在地上投下了斑駁的小光圈, 同時也灑在了那睡在草叢裡的人臉上。
言蹊在等羅賓的時候忍不住睡着了,她在帝諾那裡能好好睡覺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以至於躲在草叢裡的時候都不一會就昏昏欲睡了。
言蹊是被馬蹄聲驚醒的。
從不遠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響聲,言蹊正好貼着地睡着了那聲音就好像在耳邊炸開。
言蹊迷瞪瞪地睜開眼,耳邊似乎還縈繞着那噠噠的馬蹄聲,忽然想到她呆在此地的目的,言蹊忽然起身走到了小道的兩旁,小心地看了眼周圍的環境才從草叢裡鑽了出來。
言蹊聽見那馬蹄聲越來越近,等她看到了那熟悉的馬時就像是看到了親人,彷彿在巴特小鎮上的那些時光已然恍然如夢,好像那些時光已經和她很遙遠了。
畢竟誰也沒辦法預料,她出逃的時候會遇上變態:)
言蹊忍不住吹起了口哨,那口哨聲又響又亮劃破了森林裡的寂靜。
羅賓原本是駕着馬車飛快地往聖克魯斯奔去,結果聽到了熟悉的口哨聲立刻勒住馬繩,堪堪在言蹊面前停了下來。
羅賓看着眼前的人眼睛裡冒出驚喜的異彩,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快步走到言蹊面前,“蹊蹊,真的是你嗎?”
言蹊笑着對他點點頭,“好巧啊,羅賓。”
羅賓看着面前笑顏如花的女孩,滿腔的話往肚裡咽,回了她一句,“好巧啊,蹊蹊。”
兩人都沒有提及之前的事,言蹊朝羅賓努努嘴,“你能不能帶我去聖克魯斯?”
羅賓笑,“我負責帶花去聖克魯斯。”
言蹊雙手托腮撐在下巴處,“我就是一朵花啊。”
羅賓沒有繃住,臉上原本嚴肅的表情裂開,綻放出了一個開懷的笑容,“那請這位花小姐上車吧。”
言蹊悄咪咪地看了眼周圍,快步走到羅賓的馬車前藉着他的手上了馬車,忽然後頸一涼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
言蹊立刻回頭打量周圍,卻發現周圍和她之前看到的並沒有什麼兩樣,風穿過樹吹倒了一旁的草叢,言蹊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
皺了皺眉,言蹊下意識地覺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畢竟那個死變態估計現在說不定在哪個皇宮貴族的宴會上左擁右抱好不快活呢。
她在城堡的那短短几天,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牀上度過的,可她還是憑藉着蛛絲馬跡看出了其中的不同。
那個男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商人那麼簡單,可以看出城堡裡的擺設都十分考究,並且下人都訓練有素根本就不是普通普通商戶能有的素質。
所以那個男人的身份極有可能和皇室沾邊,對於他們這樣的平頭百姓來說,只要和皇室沾邊的事情就不是他們能都企及的,所以她只能逃,不然的話在這個人命比黃金還不值錢的年代裡,她怕自己會被那個男人玩死。
因爲車后里都是嬌嫩的花,言蹊倒也沒有進去而是坐在了羅賓身邊,她現在的模樣有些狼狽,剛在草叢裡趟過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還有臉上黑漆漆的左一塊右一塊,十分的豔色硬生生被她斂去了八分。
羅賓駕着車偶爾側頭看了眼身旁的人,忍了忍沒憋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言蹊捏起小拳頭,“羅賓你再笑我的話,你信不信你的馬會拉一晚的肚子?”
羅賓立刻收斂嘴角的笑只是眼角卻還帶着一時間沒有斂去的笑意,“我的馬,隨你折騰。”
言蹊聞言也忍不住笑了,羅賓的話讓她想起了他們的初識。
那時候羅賓的馬每天拉肚子,以至於走路都歪歪扭扭的根本就跑不起來,羅賓問過很多人都沒有辦法將他的馬治好,以至於他最後都忍不住放棄了。
那天言蹊正好出門買東西,看到集市一角有個小夥子拉着一匹病怏怏的馬,那張陽光帥氣的臉上一片黯淡。
言蹊走近那馬,看那毛油光水亮的一看就知道平日裡被照顧的很好,“你要賣了它?”
羅賓也有些不捨,可是家裡卻容不得他捨不得,趁着馬還能看不至於拉得脫形還能賣個好價格就想着乾脆賣掉。
“是。”羅賓看着面前是個小女孩,倒也沒有不耐煩,細細解釋道,“它生病了,一直拉肚子都半個月了,所以纔想着要把它賣掉。”
言蹊摸了摸馬頭,忽然道,“你可以暫時不用賣它。”
羅賓一愣,沒懂言蹊的意思。
“你回去試着喂焦米粥,大米炒焦煮粥,可以多點湯,一天兩次正常情況下三天就會好轉。”
羅賓一聽頓時陷入了狂喜,他問過很多人,可是現在的人別說養過馬就連馬都只在路上見過,所以更別提了怎樣治馬了。
言蹊是恰巧家裡的表哥喜歡這些玩意,以前有空的時候也在馬場裡養過自己的小母馬,那時候也是出現了拉肚子的狀況,獸醫一來看給了個這個方子,她那時候正好見了又記住了。
這時候正好能用上,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不過活馬當成司馬醫了。
“我也不能保證,不過情況好的話三天就能見效。”
羅賓開心地點點頭,問過了言蹊的名字又約了三天後在這裡見面,兩人這才分開。
三天後,那馬兒居然用言蹊的方法好了起來,漸漸恢復了以往的精神小模樣。
言蹊和羅賓兩人就此結緣,羅賓知道她是艾瑪手下的姑娘後也沒有看不起她,她也是親眼看着羅賓從一個普通的小夥子變成了巴特鎮上最快的馬車伕。
可以說,在巴特鎮上她最信任的人除了羅賓再沒有其他,所以當初聽到魯娜說是羅賓提她家送花去聖克魯斯的時候她不得不感嘆,這其中還真是緣分。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羅賓以爲這幾天她都藏在某個地方,等着風頭過了之後纔出來在這裡等着他,完全不知道這幾天她經歷了什麼。
言蹊甩着腿,仰頭看着天,“我想呆在聖克魯斯。”
在那裡,她估計能躲躲那些她想躲的人。
“很好啊。”羅賓一聽就知道她打算怎樣了,“需要我的幫忙嗎?”
言蹊坦然地朝他笑了笑,“當然了,你需要資助我找個房子住下。”
羅賓也回給她一笑,“這當然沒問題,畢竟——”
“——我們是朋友。”
言蹊聽着羅賓的大喘氣,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眼裡坦蕩的就好像一望無際的大海,清澈又不見瑕疵。
言蹊也笑了笑,覺得未來幸福的日子在朝她揮手,而她全然不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人跟在馬車後靜悄悄地離開。
另一邊。
快馬加鞭的消息傳到公爵大人的耳邊,此時的帝諾正在參加一個皇室的舞會,他坐的角落裡沒有任何人敢上前來打擾。
搖晃着杯中的紅酒,帝諾看着杯中的紅色液體起起落落,在杯壁上留下一抹殘紅,就好像第一次牀單上出現的點點猩紅——
“還真是不聽話的小傢伙。”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呀,言蹊的一舉一動其實都……
咳咳
心疼某個自以爲逃出去沾沾自喜的傻孩子
等公爵大人回來
哎呀呀呀
真的要長在牀上了
借評論裡小可愛的一句話
逃跑一時爽,事後牀上躺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