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許亦昕強壓下心頭的怒氣,臉上賠着笑容,“大叔,我真的不是壞人,葉先生他也認識我的,要不然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可是不管他說什麼,保安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現在乾脆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該死!許亦昕在心裡恨得咬牙切齒。
如果不是因爲想見宋情深,他又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對一個小保安低聲下氣浪費時間?
丫的,他還就不信了,這葉家還是銅牆鐵壁,沒辦法進去不成?
其實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全,但是他實在是掛念宋情深,所以才瞞着父母,好不容易纔偷偷從醫院跑出來,打聽到葉家的地址,才能過來看她。
誰知道,都到這裡了,居然被保安攔在了門口!
他想過,就算……就算宋情深真的和葉寒墨有那種不正當的關係,他也不會對她有任何的看法,反而心裡對她有些許心疼。
他想,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不喜歡宋情深的吧。
“許亦昕?”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個聲音,可是現在在許亦昕聽來,卻格外悅耳。他驚喜地向聲源處看去,見宋情深正站在那裡,看着他,臉上滿是詫異。
“宋小姐,您,您怎麼出來了?”保安看到她,嚇得臉色都白了,還沒等三個人反應過來,就已經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大堆保鏢,走到宋情深面前。
“宋小姐,先生說過,您不能出這棟別墅。”
“憑什麼!她又不是犯人,你們憑什麼看着她!?”許亦昕沒想太多,以爲是葉寒墨囚禁着宋情深,所以不禁怒氣衝衝地爲宋情深打抱不平。
一個保鏢冷眼望向許亦昕,而許亦昕也不是什麼軟柿子,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
宋情深擡起手,頭痛地揉額。她這幾天的確擔心着許亦昕的傷,如果不是這幾天不適合出門,她一定就偷偷去醫院看他了,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許亦昕竟然會跑到這裡來找她。
這裡是什麼地方啊,是葉寒墨的地盤,是天堂,也是地獄……
現在看到這麼多人都在這裡,她的心裡陡然升起一絲不安。
今天許亦昕來這裡找她的事情,一定是瞞不住了……
宋情深深吸一口氣,看向那些保鏢。
既然已經瞞不住了,還不如就和許亦昕聊聊,她確實有些話想跟他說。
“他確實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麼危險人物,所以讓他進來一下吧,我想跟他說些事情,一會兒就好。”宋情深看着那些保鏢,說出來的話是商量的語氣,而並非命令,反而讓人沒法拒絕。
站在最前面的兩個保鏢對視一眼,然後一起點了點頭,讓出一條路來。
畢竟,宋情深是葉寒墨的女人,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在葉寒墨心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得罪了她,也不好。
大不了他們一直在這裡看着,注意着突發狀況就好了。
他們都是訓練極其有素的保鏢,所以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許亦昕見他們讓出路來,連忙大步走到宋情深面前,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纔開口問道:“情深,你沒事吧?”
宋情深搖頭:“我沒事。倒是你,你那天受的傷應該不輕吧?怎麼這麼快就出院了?”
“其實沒什麼大事,真沒有。”許亦昕儘量把自己的傷說的輕描淡寫,“我一直擔心你,葉寒墨那個混蛋,居然還跑到我的病房裡去向我示威……”
宋情深神色一凜,愕然地看着他:“葉寒墨他……他去找你了?”
葉寒墨去找許亦昕了,爲什麼她一點都不知道!那個男人,在她面前,根本就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
驚愕過後,隨即而來的就是一種在心底蔓延開的擔憂和毛骨悚然。
葉寒墨這樣什麼都不說,不僅沒有讓她安心,反而給她帶來更大的恐懼……
她擔心自己,但是更擔心的,還是許亦昕……
“情深,你怎麼了?”許亦昕見宋情深突然一語不發,而且臉色漸漸蒼白,不由得也跟着緊張起來,“你哪裡不舒服?”
聽到許亦昕的聲音,宋情深才慢慢回過神來,擡手理了理額前的碎髮,勉強笑了笑:“我沒事。”
“情深,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葉寒墨把你救出來的?”
那天葉寒墨去了醫院,許亦昕就猜到,是葉寒墨把宋情深給救了出來。
宋情深點點頭,不過說起那天的事情,她也是一頭霧水。
她現在只知道那個男人是葉寒墨的哥哥,而且對她有敵意,似乎是想殺了她,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不過現在,她和許亦昕都好好的,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情深……”許亦昕突然垂下眼簾,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那天,葉寒墨來醫院找我,他說,你和他……”
說到這裡,許亦昕便說不下去了。
說一點都不介意,是假的。
男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潔癖,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和別的男人有那種不正當的關係,換做 誰,恐怕都無法做到內心平靜無波。
雖然許亦昕就說到這裡,但是宋情深已經猜到了他接下來想說什麼。
是啊,這的確是葉寒墨的作風,他不想讓她和別的男人有任何來往,所以,他可以毫不顧忌她的尊嚴,肆意踐踏……
不過,想要和許亦昕從此再沒有任何的交集,恐怕這樣說,是最好的了。
不是她不想和許亦昕有交集,而是她不能。
平心而論,她是願意交許亦昕這個朋友的。
但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許亦昕跳入火坑。
他曾經拼死救過她,雖然沒有成功,但是她心裡仍舊感激,所以她想看到他好好的。
地獄,有她一個人就夠了。
宋情深緩了緩神,臉上揚起一絲甜美的笑容,一瞬間讓許亦昕看得有些癡了。
她,真的好美……
“怎麼,你才知道麼?”宋情深偏着頭,波瀾不驚地望着他,“這不是全校都傳遍的事情麼?怎麼你才聽說?”
原本還覺得驚豔的笑容,瞬間就刺痛了許亦昕的眼睛。
他看着她,眼底漸漸浮現起一絲痛意。
他原以爲她是被迫跟葉寒墨在一起的,現在看來並非如此麼?
她怎麼可以這樣!?她明明是那麼超凡脫俗,明明是那樣美好,可是,這些怎麼可以都是假象,怎麼可以!
她是他的 夢啊,是他二十幾年來,最美的一個夢……
“宋情深!”許亦昕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遠處的保鏢見狀剛想衝過來,卻因爲宋情深一個眼神,生生把自己止在了半路。
“宋情深,你爲什麼這麼不自愛,爲什麼!?”許亦昕控制不住地低吼出聲,手上的力道漸漸加重,但是又怕是捏痛了宋情深一般,很快又把力道減輕。
“爲什麼?”宋情深自嘲地反問一句,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甩開,“因爲錢啊!你也知道吧,我父母雙亡,如果不靠着葉寒墨,那我要怎麼生活?我要怎麼弄到錢?”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坦然自若,神色裡沒有任何不自然。
可是許亦昕看不到,看不到她面具下面的悲傷與哀愁。
“錢!就爲了錢!?”許亦昕重重地喘息着,雙眸猩紅,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情深。
如果想要錢的話,她可以有很多種方法,爲什麼偏要用這種方式,爲什麼偏要出賣自己的肉體和靈魂!
或許,他一直都錯了,她的純潔,她的美好,只不過是這個世界上,最虛僞的一個假象……
許亦昕啊,許亦昕,你還真是可笑。
人生第一次一見鍾情,居然是對這樣的一個女人,而且還可笑地喜歡了那麼長時間,甚至差點爲她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她配麼?宋情深,這個女人,她配麼?
直到這個時候,他總算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面對許亦昕滔天的怒意,宋情深依舊是情緒平穩,只是擡眸,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笑靨如花:“那天你捨命救我,真是太感激了。要不今晚留在這裡吃個飯?葉先生他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哈哈哈……”宋情深的話還沒說完,許亦昕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只是這笑容裡,卻染上了一層蒼涼。
“我纔不要留在這裡……髒!髒!”
許亦昕如同魔怔了一般,喃喃地念着,盯着宋情深, 眼底滿是厭惡。
從今以後,他和這個女人,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
沒等宋情深再說什麼,他便已經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有風吹過,許亦昕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只覺寒冷徹骨。
可悲啊,真是可悲……
最可悲的是,即便已經這樣了,可是,他好像還是可笑地喜歡着她!
許亦昕握緊雙拳,有淚水自他的眸中,悄然滑落。
望着許亦昕漸漸遠去的背影,宋情深精心設計的僞裝,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坍塌。
她慢慢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臉,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就好像是受了傷的小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