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蔓延上來,有窒息的感覺,火火下意識的抓緊霍念未的胳膊,卻並沒有掙扎。
在黑夜的掩護下,兩人不動聲色的朝着泳池的一個角落避去,身邊的水不時被激出水花來——藏在暗處的人用了無聲手槍。
顯然,是想將他們射殺在這裡。
“念未……”火火露出腦袋呼吸一口空氣,手指一顫,“你到底招惹了什麼人?”
霍念未的拉住火火繼續潛進水裡,兩人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考了潛水證,所以在這麼淺淺的泳池,一時半會沒什麼事情。
“我去引開那些人,你抓緊機會回大廳。”霍念未在拉着火火下水的時候,在她耳邊提醒,“我等你來救我。”
火火揪着霍念未的衣服,這樣的情形下,他一出現很容易就成爲對方射擊的靶子,絕無生路。
“你聽我說。”她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兩人靠在泳池角落上,火火後背靠在游泳池的牆壁上,“霍念未,我不要你死。”
慘淡的月光,寂靜的夜色,這邊危險重重,那邊卻隱隱還有音樂的聲音,像是dj,動感的節拍遮擋了這邊的一切動靜。
“我不會死。”
霍念未是打定主意不能這樣下去了,太被動太危險。
“等我。”他深吸一口氣,將兜裡的手機猛的丟出去,“砰”的一聲濺起水花。
火火及您攥着霍念未的手指,感覺到他在推開自己,她忽然雙腳撐在游泳池壁上,接着反彈的力氣,搶先霍念未一步,身體飛快的向前漂移而去,米色的衣服在黑夜裡泛着盈盈的光。
“該死!”霍念未心口一震,隨即就追了出去。
草叢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兩人心中都是一震,下意識的對望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以現在的情形來看,今天必定是九死一生了。
“少爺!”林銳拿着燈光朝着泳池照進去,“我們來遲了!”
霍念未心中一鬆,抓了火火的胳膊上岸去:“怎麼回事?”
“那邊的人已經被處理掉了,現在安全。”林銳伸手要扶霍念未。
霍念未先扶着火火上岸,感覺她動作遲緩,忍不住道:“不是經過專門的訓練,這麼就被下軟了腿?”
“我膽子一直很小。”火火無力的辯駁,站在岸邊,看霍念未上來。
林銳拿着的燈很亮,所以火火可以看清楚霍念未溼漉漉的頭髮還在滴水,一雙歐式眸子裡噙着怒氣,顯然,今天的事情把他氣壞了。
“現在怎麼辦?”林銳關切道,“要讓歐陽家的人知道嗎?”
霍念未眯了眯眼睛:“歐陽家的燈這麼恰好的滅掉了?而且我們消失這麼久,也沒人來找?”
“你懷疑是歐陽晨風?”火火大吃一驚。
霍念未皺眉:“差點忘記,他是你的老闆,你自然是要維護他的。”
空氣陡然繃緊,散發着莫名其妙的酸味,林銳尷尬的將頭別向一邊,霍少簡直就是個彆扭小孩。
他既想火火安全,又吃歐陽晨風的醋。
“我和你無話可說。”火火身體顫了顫,“你走吧。”
霍念未頓時冷了臉,一言不發的盯着火火。
火火頓時覺得莫名其妙,這個男人還真是奇怪的很,是他和別的女人勾三搭四而且忘記了她,現在又忽然跟她生氣,憑什麼?
不過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最要緊的時候讓霍念未安全離開這裡,立刻馬上就走。
“林銳,帶霍少離開。”她沉聲道。
“幕暖陽!”霍念未心口躥起一股怒火。
其實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生氣,以至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是此刻兩人大難不死,安笒卻一臉相信歐陽晨風的樣子讓他覺得十分不爽。
“跟我回去!”霍念未一把抓住火火的胳膊,用力向着自己扯過來。
火火身體晃了晃,栽進了霍念未懷裡,他心中一驚扶住了她,頓時覺得掌心溫熱粘稠,空氣中隱隱有血腥味。
“林銳!”霍念未驚呼一聲,“燈!”
白色的燈光照過來,兩人這才發現火火米色的裙子後面染了一片紅,應該是剛剛在水池裡受的傷。
“該死!”霍念未咒罵一聲,打橫將人抱起,“馬上離開這裡!”
林銳既然能帶着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裡,他們這會兒自然也能悄無聲息的離開。
“幕暖陽,你這個蠢貨!”霍念未緊緊抱着懷裡的人,慌張的心臟好像都要從嘴裡跳出來。
多少次時生死重裡闖過來的,可沒有一次讓他覺得這樣慌張。
“我就是蠢……才、纔會……喜歡你。”火火撇撇嘴,她覺得身上的力氣在一點點溜走,聲音也越來越虛弱,“霍念未,你混蛋!”
說着,她眼淚就掉了下來,擦着霍念未的手掌心流下來,灼燙了他的心。
“等你好了,想怎麼罵人都可以。”霍念未坐在汽車後排,緊緊抱着懷裡的人,着急的催促林銳,“再開快點。”
林銳也心中着急,這可找而畢竟是四個輪子的汽車,他也沒辦法飛起來。
“我如果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火火睜着大大的眼睛,“我、我比那個女人好看多了……你說是不是?”
她心中如此清楚,這個時候不管她說什麼,霍念未都會答應,都會好聲好氣的哄着她。
“是,你最好看。”霍念未一動不敢動,他覺得最輕微的一個動作都會讓火火的血流的更快。
火火滿足的笑了,在霍念未懷中蹭了蹭,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靠好,喃喃道:“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也會忘記你……”
“幕暖陽!”霍念未臉色大駭,“我沒有忘記你!我是故意的……你好好活着,我什麼都告訴你!”
可懷裡的人已經不再回應,她眼睛緊緊閉着,好像真的死了一樣,霍念未手指差顫抖的試探懷裡人的鼻息,大吼一聲:“開快一點!”
如果火火真的出了意外,他一輩子都會原諒自己。
慕家有自己的醫院,所以林銳直接將汽車開進了醫院大門,接到電話的醫生護士已經等在醫院門口,汽車才停下,他們就匆匆將火火送進了手術室。
“霍少,您請留步。”醫生把霍念未攔在外面,“我們會盡全力搶救大小姐。”
手術室的大門緩緩關上,霍念未看着火火被徹底隔絕在視線之外,他忽然心慌的很,好像就要失去她了似的。
“少爺,歐陽家那邊已經開始打聽消息。”林銳道,“他們應該是發現了游泳池的血跡。”
霍念未冷聲道:“這點小事也要我來教你怎麼做?”
“我知道了。”林銳匆匆離去。
慕家的醫院自然有慕家的規矩,火火做手術的整個樓層都已經在他們一行人來之前清理乾淨,爲的就是避免消息外傳。
霍念未身體站的筆直,眼睛盯着手術室大門,紅色的指示燈閃的像是流淌的血,他眼前一遍遍的閃過火火慘白的臉頰、無望的眼神。
心,像是被針扎似的,疼的厲害。
“已經安排好。”林銳匆匆回來,見霍念未仍舊穿着帶血的衣服,關切道,“手術估計要一會兒,您要不要先換了衣服?”
霍念未像是沒聽到,眼睛眨也不砸的看着手術室,半晌才啞着嗓子:“我是不是做錯了?”
他設計種種,爲的就是不要傷害到她,可結果還是讓她爲了自己受傷,難道因爲距離不夠遠嗎?
還是,留在他身邊,她永遠沒辦法過安穩生活?
“霍少……”林銳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面前的人,頓了頓才試着道,“既然怎麼做都避免不了危險,還不如抓緊之間多在一起。”
霍念未猛然擡頭,驚得林銳心中“咯噔”一聲,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權當、權當我胡說。”
“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他十根手指頭插在一起,用力的發着狠。
林銳嘴巴張了張,短暫的發愣之後,拍着胸口長出了一口氣,嚇死人了。
“燈滅了!”他擡頭看到紅燈熄滅趕緊的喊,“霍少,手術結束了。”
霍念未後背的神經陡然繃緊,眼睛緊緊盯着手術室的大門,好像在等待未知的黑洞一樣。
緊張、期待,然後還是緊張。
終於……護士推着昏睡過去的火火緩緩而來,霍念未一步向前看着女孩蒼白的臉頰,只覺得心如刀割。
“她……怎麼樣?”他啞着嗓子問。
“大小姐福大命大,子彈沒有傷到心臟。”醫生恭敬道,“只是接下來需要靜養。”
霍念未跟着護士一起進了病房,他坐在病牀前,緊緊握着火火的一隻手,像是捧着此生最愛的至寶。
“對不起,對不起……”霍念未輕聲道。
他忽然想起自己昏迷不醒的時候,她是不是也這樣靜靜守着他?不眠不休的的堅持?
“趕緊醒過來,我們好好在一起。”霍念未低頭親了親火火的手指,“傻瓜。”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着病房門被猛的推開。
“霍念未!”陳瀾臉色鐵青,“你到底要將我的女兒害成什麼樣?”
“啪!”清脆的耳光聲迴盪在病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