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承念當然疑惑，怎麼，想修習鬼道，非得先入門瞭解何爲歸靈之法嗎？
不然，怎麼商六甲曉得，蔣飛白也曉得？
難道人人都曉得？
蔣飛白剛一將“歸靈之法”四個字脫口而出，就有些懷疑，他覺得世間哪有這樣的事，歸靈之法散佚不知道多少年，怎麼這不知道哪來的小鬼就能得到歸靈之法？雖然傳聞中只有歸靈之法能夠逆天改命，將幽魂的意識喚醒，但也許是他孤陋寡聞，還有別的功法也能辦到這一點？若是如此，那他可真是鬧了笑話。
誰知剛要收回，他便聽到了唐承念那般疑問。
“你也知道歸靈之法？”
這樣說的意思，通常是……
蔣飛白立刻將目光投到了唐承念身上，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那人真是用的歸靈之法？”
“你不必試探了！”商六甲揚聲道，“那人的歸靈之法，還是唐承念教他的呢！”
“什麼？”蔣飛白露出駭然之色。
他看着唐承念，頓時像是在看從外星來的怪物：“……您？”
“你以爲我是什麼老妖怪嗎？怎麼嚇成了這個樣子？”唐承念露出無奈之色。
蔣飛白搖搖頭，鄭重地說道：“我不是被您嚇到，只不過是太詫異了。”
歸靈之法這種在所有人看來早就散佚的秘籍居然被找回來……
不管唐承念是如何得到的，都值得佩服。
他也不覺得商六甲會無聊到用這件事情來騙他，他只是有些扭捏，有些話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
唐承念見蔣飛白滿臉糾結之色，便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呃……”說成這樣，蔣飛白更沒臉請求了。
商六甲在旁笑道：“我看，他是好奇那歸靈之法的內容吧？”
蔣飛白臉一紅，不敢搭話，低下頭來。
他心中明白，試圖窺探別人的秘籍，這是多麼失禮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貪婪。畢竟秘籍這東西，敝帚自珍，私自收藏都是潛|規|則，不與人分享也是在情理之中。大家都把秘籍看作自己的底牌，誰會將底牌與其他人分享？何況，歸靈之法，本就是一種被公認斷絕傳承的功法，這樣的秘籍若是爲了救人也就罷了，況且商六甲剛纔提到過，唐承念是將歸靈之法教導給自己的朋友。
可是他？……他還欠了唐承念一個大大的人情，欠了面前二人救命之恩，收留之恩呢！
再請求看歸靈之法的內容，這簡直就是厚顏無恥。
蔣飛白搖搖頭，小聲說道：“我，我只是好奇，並不是真的非得要知道。”
他當然很想知道，所以說這句話的時候未免有些小小的不甘心。
只是對不能說實話的不甘心，倒不是怨恨唐承念，否則，他可真就太厚顏無恥了。
唐承念笑道：“你不用這麼緊張，如果你好奇歸靈之法的內容，可以問他啊。”
他指了指商六甲。
蔣飛白訝異地將目光投向了商六甲，不禁問道：“他？”
語氣裡的疑惑簡直快要溢出來。
唐承念笑眯眯地點點頭：“反正我也已經把歸靈之法背誦過一遍了，他肯定全都記了下來，你要是好奇歸靈之法的內容，儘管問他吧。”
蔣飛白頓時變得結結巴巴，簡直連話都不會說了：“啊？這……真，真的可……可以？”
唐承念點點頭。
商六甲亦然笑道：“她是真大方，你放心吧，歸靈之法裡內容不多，主要是細節精妙，你肯定能記得住。”
真的能告訴他啊？
蔣飛白整個人都木然了，他沒想到已經成爲傳說的歸靈之法不僅還有傳承，他……他還能有幸瞭解這份傳承？換了旁人，不是都應該好好珍藏纔對嘛？
唐承念看了他一眼，像是能夠看透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似的。
她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若是世間每一個人都敝帚自珍，這世上哪裡還會有傳承？”
當年天象門分崩離析，宗門中的人也立刻留下了各種各樣的遺蹟傳承，以使天象門的功法能繼續流傳下去。他們難道不知道將來得到遺蹟傳承的人多半是外人嗎？然而他們並不介意，只要能夠讓天象門三個字重現世間，只要得到傳承的人願意承認自己乃是天象門傳人的身份，那麼，他們就覺得自己做的有意義。
若是讓傳承湮滅，那可就徹底消失了。
唐承念有感而發，蔣飛白聽完，怔然片刻，點點頭，吐出一口氣：“您說得對。”
他沒說出口的感嘆是，只是想要世間每一個人都不敝帚自珍，這談何容易。
這種話實在太打擊唐承唸的積極性了，其實，只要如同唐承念這樣的人越來越多，不要再墨守成規，將珍貴的秘密隱藏起來只有少數人知道，那麼傳承自然難以斷絕。
當然，雖說有些感慨，蔣飛白向商六甲討教的時候仍舊有點心虛。
商六甲卻很大方地將剛纔唐承念說過的歸靈之法所有內容都轉告給他，他看得出來唐承念說要教授並非勉強之語，她顯然是希望大家都能知道纔好的。不過，同樣顯然的是唐承念是在省力氣，先教給商六甲，大約是想着只要商六甲知道了，以後教授的任務都能推脫給他。不得不說他的確懂唐承念，唐承念正是這樣想的。
商六甲說了半天時光，又分析了一下細節，讓蔣飛白更容易記住這些複雜的內容。
蔣飛白仔細又唸叨了一遍，才恍然地作罷。
出空梭本來是打算透氣，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意外收穫，着實令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他想到剛纔商六甲提起過的她們留在這裡是等朋友，便問道：“對了，唐前輩您怎麼會遇到自己朋友？在這裡？也真是太巧了吧？”
商六甲也看向唐承念，不無揶揄地道：“簡直走到哪裡都能遇見熟人。”
蔣飛白想了想這話好像把自己也囊括進去了，乖乖閉嘴談別的話題。
“是了，您那朋友的朋友怎麼會是行屍？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