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點頭應下:“好。”
蘇哲說道:“我就不去了。先陪我喝酒,喝完以後你拿着我的酒壺下山,替我將裡面裝滿。”
蘇雲拂起長衫,隨意坐在了地面上,問道:“老師,這次還划拳嗎?”
“哈哈哈。”蘇哲說道:“劃,當然要劃,讓我看看你的進步,可別讓爲師失望纔是。”
滿山的桃花彷彿更紅了一些,他們舉手投足之間能改變大陸形勢走向的主宰境強者,此時此刻和最普通的酒徒一般划起了酒拳,不時仰頭放聲大笑,看上去都讓人覺得痛快。
...
南陽郡修建圍牆的工程還在繼續,但除了書生以外,其他幾十位羽林軍都回了長安,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許龍虎。
他與賢一雖然相距上萬裡的距離,卻早已經得到了消息,知曉了自己這位最好的朋友繼承了國師的位置,也發自內心感到榮耀。
現在羽林軍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許龍虎是作爲下一任繼承者被張逸培養。這幾個月的時間他的實力得到了證明,有很大的進步,雖然不及那些老隊員深厚,可也遠超同等境界的強者。又因爲從不與其他人耍脾氣的爽快性子惹得喜歡,便有很多的人的內心已經開始慢慢認同。
許龍虎身披銀甲銀盔,騎一匹渾身雪白的戰馬立在隊伍最前方,緩緩進了長安。
開始有人靠攏了過來,越來越多,眼中是對軍人的尊敬和羨慕,嘴裡面傳出歡呼,慶祝救災的戰士迴歸。
許龍虎有些緊張,很快就緩解了過來,依舊用傻笑來表達出自己的內心也很高興。
他們是從南城門進的城,離南天院本來就不遠,在羣衆的熱情下,很快就在院門前停了下來。
其實若是依着許龍虎心中的想法,他應該出現在皇宮外,去慶祝和去分享賢一的喜悅。
可是他現在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另一件大事上。
這真的是一件大事,對於整個人類來說都無比重要。
就在前天,快馬萬里加急,一個消息傳入了還在歸途中的許龍虎手中。
他的老師張逸,帝國的鎮國大將軍,突破了一念境巔峰,跨過了那道門檻。
是的,在這種戰爭前的關鍵時期,在天秦本就實力處於弱風的情況下,大南再添一位主宰。
知情的人,痛飲十斤酒,感慨天要亡秦。
因爲張逸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還有另一個身份,他是羽林軍的大統領,能憑藉一念境的實力與大法師周旋的存在。若是他進入了主宰境,再借助羽林軍的力量,究竟會有多麼恐怖的實力?
這個答案沒人能知道,但現在張逸已經儼然成了朝廷的武官之首,就算是和他作對了許多年的唐天啓也不得不承認。
許龍虎下馬,朝着南天院內走去。
沿途安靜,沒有見着學生,不知深處哪個地方飄出樂聲,聽着似乎有人在唱戲。
許龍虎循聲尋去,穿過幾棟建築,來到了他平常與老師一起住的小院,看到兩列紅燈籠。
那燈籠用的紙極紅,顏色極重,彷彿被雨水浸溼,被裡面的牛燭照透,看着比春天御花園內開的最紅的花還要紅上幾分。
曲聲從院裡傳來,周圍只剩下許龍虎一人,走了進去。
進院只看見一桌酒席,酒席入座不足十人,還有一方戲臺,臺上燃着手臂粗的紅燭,火焰照着白字糊好的背牆,熾白一片,彷彿最明亮的白晝。
一位男子正在唱戲,身穿紅裙妝容極豔,咿咿呀呀的唱着,微顯沙啞又極細膩,頗爲動人。
毫無徵兆,曲聲戛然而止。
那男子望向後方的許龍虎,說道:“你覺得我的戲如何?”
今天是張逸的大喜日子,前來赴宴的人不多,許龍虎也不怎麼認識。
他想了想,說道:“我不怎麼懂,但覺得還不錯。”
說完這句話後他朝着張逸的那個方向作揖行禮,說道:“見過老師,弟子回來了。”
張逸的模樣看上去要比去年年輕了不少,雖然面容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黑髮中的銀絲少了許多,連眼角的皺紋也被春風撫平。
張逸的臉上滿是笑容,十分得意。
“哈哈哈,回來就好,快來陪他們喝幾杯,我可快撐不住了。”
緊接着滿院的鼓掌聲響起,張逸接着說道:“王爺可別怪罪,我這徒弟不懂事。要是這都不算好曲子,京城裡的那些音樂大家豈不是要羞愧的投江?”
聽完這句話,許龍虎若是再不知道臺上唱戲的那人是誰,只能說是呆在長安的這一年多的時間白白浪費了。
男子名爲南宮常樂,一般人都喜歡直接稱他爲王爺,因爲除了長公主南宮笑棠外,他便是南宮天聖唯一的弟弟。
王爺只有一個。
常王走下戲臺,同時將紅妝卸下,衣裙隨手扔在一旁,基本恢復了正常的面貌。
許龍虎走到張逸桌前,給自己拿了個酒杯滿上,看着常王走過來,心想還在青山鎮上聽過的一句話果然沒錯,戲子這一行業無論男女都很難混口飯吃,最起碼要生的俊俏才行。
在許龍虎認爲,他認識的女人中排在第一的肯定是唐小佳,男的要數唐君墨最俊朗,賢一最清秀。但若要是說成熟的魅力,還是非南宮天聖莫屬。
可是他現在才發現,這位常王竟然是不輸南宮天聖,甚至還要更勝一籌。
恍然失神之間,常王已經走到了許龍虎面前。
許龍虎反應過來,連忙行禮致歉,說道:“是我冒昧了,還望王爺不要怪罪。”
常王卸妝後不像在戲臺上一般陰柔,反而頗有風度,打趣說道:“那我再問你一次,你覺得我的戲如何?”
許龍虎看了張逸一眼,臉上露出爲難的模樣,說道:“我是真的不懂,只覺得聽上去還不錯,但沒有我在醉生樓裡聽過的好。”
常王沒有惱怒也沒有再談及此事,像是沒聽見一般神色如常,舉起酒杯說道:“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少年,來,本王與你喝一杯。”
許龍虎習慣性撓了撓頭,也舉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
張逸沒有向許龍虎介紹在座的人的意思,示意許龍虎與每人喝了一杯,才說道:“能聽到常王的曲子是你的福分。你先去洗個澡再來,等一下還需要你迎接客人。”
張逸沒有說明是何人,許龍虎便沒有再問,向衆人行禮告辭後出了小院,往學生專用的澡堂方向走去。等他清洗乾淨再將一身盔甲換下來的時候,才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現在想來,一路上沒看見院裡的學生,應該是因爲張逸這件事情的緣故。許龍虎覺得有些不習慣,好在沒過多久後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來愣着幹嘛,快過來啊。”唐小佳臉上猶有笑意,揮手喊道。
她今日沒有穿戴盔甲,身上僅僅披着一件薄紗,被春天的風吹的輕晃,顯得極爲動人。更重要的是頭髮被束在後腰,露出兩道跟劍一般的眉毛,別有一番英姿颯爽的味道。
許龍虎一時呆住,片刻後撓了撓頭走上前,問道:“小佳...佳,你怎麼穿的這麼少?”
這明顯屬於沒話找話的類型,以唐小佳的修爲境界又怎麼可能會畏懼寒風?只見她白了許龍虎一眼,沒好氣說道:“不要太過分啊,說過了不要叫我小佳,小佳佳更不行。你這樣我日後還怎麼當個大將軍,怎麼服衆?”
“是是是。”許龍虎連忙應下,然後問道:“你怎麼在這,等我嗎?”
“嗯。”唐小佳點點頭,說道:“是在等你,然後我們一起等你的朋友。”
這句話有些拗口,但要是說清楚了便能很好理解。
“我的朋友?”許龍虎迷茫問道。
“真傻,就是那位國師大人啊,張院長突破主宰這麼大的事他能不來嗎,況且我聽說這次也是代表道明寺。”唐小佳說道。
許龍虎聽到這話後顯得十分高興,臉上猶有自豪。
唐小佳搖搖頭,做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嘆了口氣,正當她打算說話時,看見院門口出現了一座神輦。
這座輦用不知名的黑色金屬鑄成,表面鑲滿了各種名貴的寶石,顯得奢華卻又給人一種沉穩肅穆的感覺。就在這時,神輦上的珠簾被推開,兩個人從內走了出來。
許龍虎一眼便認了出來並行的兩人是賢一與唐君墨,身後還跟着一個打扮奇怪的人,明明看上去像一個快死了的老頭,卻偏偏身穿大紅色的鮮豔衣袍,若是仔細看的話,還能看見他胸口有一個標誌。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特意叮囑過的緣故,場間沒有跪拜的信徒也沒有恭迎的隊伍,竟然顯得有些冷清。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許龍虎沒有習慣賢一身份的變化,小聲嘲諷說道:“他後面跟着的那老頭是誰?看上去真怪。”
話音落下,許龍虎突然感覺周圍空氣驟然變冷,身體上卻開始在冒出冷汗,甚至連手腳都開始變得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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