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離開
“不用了。”
愛修斯沉默片刻，隨後如此開口說道：“以現在的情況來說，將情況告知他，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
他笑了笑，隨後說道：“好不容易認識一個有意思的人，我不想他難做。”
亞帝穆註定有一個更加光輝的未來。
在霍得學院內，他是愛德華的老師，獅鷲學派的傳承者，未來大概率能夠繼承愛德華在霍得學院內的地位，成爲這個地方未來的主導者之一。
這對於亞帝穆而言，是一個光輝遠大的前程。
反觀他此刻的境遇，卻又是另一個模樣。
在愛修斯想來，亞帝穆留在這裡，總比跟着他要好。
“那不去跟亞帝穆先生道別麼？”
艾爾娜臉色遲疑，開口說道：“這一次離開之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以後可能很難見到了。”
“沒有那個必要。”
愛修斯如此說道：“如果我這一次能夠成功，那未來自然有機會能再見到。”
“倘若我失敗了，那之後能不能見到，這件事也就不重要了。”
倘若失敗了，那愛修斯與艾爾娜兩人都將化爲塵土，屍骨都不知要埋葬到什麼地方去。
道別與否，這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艾爾娜沉默，此刻默默點頭，不再說話了。
次日，他們準備離開。
霍得學院內，一處平坦的地方，其內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馬車，僕從，乃至於僱傭的侍衛之類，此刻都在那裡等着。
在周圍，屬於霍得學院的地方，周圍卻沒有什麼人在這裡，甚至連一個守衛都沒有。
這自然是提前安排好的。
對於愛修斯的離開，包括愛德華在內的學院高層都樂見於成，自然不會對其離開多做什麼阻礙。
所以此刻這裡纔會是這個模樣。
“看來學院早就想要讓我離開了。”
愛修斯望着四處的模樣，不由笑了笑。
對這種情況，他倒是早有預料，不過真的到看見的時候還是不由苦笑。
元素之塔內部的爭鬥相當嚴重。
在這種場合下，他作爲失敗者的一方，自然會被其他人嫌棄。
因爲他此刻就是麻煩的代名詞，誰要是敢收留他，之後指不定會碰上些什麼。
從這方面來說，霍得學院願意收留他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對他露出敵意，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愛修斯對此表示理解。
不過這種不受別人歡迎的感覺，對他來說也是相當難受的。
他嘆了口氣，不過很快就重拾了了信心。
“從這裡離開，我們就能踏上嶄新的旅途了。”
他笑着說道：“艾爾娜，你害怕嗎？”
“害怕。”
一旁，艾爾娜的聲音傳了過來，此刻聲音中似乎也帶着笑意：“但也相當開心。”
“休息了這麼長時間，我也有些想念戰鬥的日子了。”
“是嘛？”
愛修斯笑道：“相信我，那不會太遠的。”
“走吧。”
他們一路向前。
愛修斯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隨意的騎了一匹馬，就這麼向外走去。
但他們還沒走幾步，就碰到了其他身影。
一個少年站在前方大門外，此刻在那裡靜靜站着，似乎已經等了許久。
“一個人獨自戰鬥，這總歸沒什麼意思。”
似是聽見動靜，少年轉身，望向身後的愛修斯幾人，臉上展露微笑：“不妨帶上我如何？”
淡淡的陽光照耀下，少年俊美的模樣顯得格外出彩，不是別人，正是亞帝穆。
他此刻身上穿着皮甲，手中握着長劍，渾身上下都打扮的乾淨利落，一副即將遠行的模樣。
“亞帝穆。”
望着前方突然走出的亞帝穆，愛修斯愣了愣，隨後發出笑聲。
爽朗的笑聲在此地迴盪了許久。
隨後，他大步走向前，給了亞帝穆一個擁抱。
“歡迎你，我的戰友。”
他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只是用這種最簡樸的動作表示感謝。
本質上來說，他與亞帝穆有些相似。
兩者都是有着自我堅持的人。
像是他們這種人，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那便已經是考慮情況了，不會再因爲其他事而動搖。
所以，他不必勸說什麼，只要認真歡迎便好。
身後，艾爾娜望着前方彼此相擁的亞帝穆兩人，臉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在此刻，三人都清楚，他們之後的旅程將會十分艱難，過程中指不定會經歷生死的磨難。
但至少在此刻，他們的心情還是放鬆且喜悅的。
花終有凋零之時，卻不影響其中的美麗。
三人至此啓程。
愛修斯將一匹馬交給了亞帝穆，一邊笑道：“幸好這次多準備了幾匹馬，不然你可能要坐馬車了。”
“坐馬車也無妨。”
亞帝穆開口道：“我還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
“你願意的話，現在可以進去坐坐。”
愛修斯如此說道。
亞帝穆頓時沒了動作。
相對於乘坐馬車，他還是更願意自己騎馬，這樣至少來的更加舒適。
而且在眼下這個場合，乘坐馬車未必就是一個好的選擇。
愛修斯與亞帝穆都清楚這一點。
一行人繼續向前，很快來到了大門外。
如此前的地方一般，霍得學院的大門外同樣沒有任何人把守。
對此，愛修斯與亞帝穆都不意外。
眼前的情況實在過於明顯。
尋常遍地都是人的霍得學院，今天會變成眼前這幅遼闊無人的模樣，顯然是有人刻意爲之。
至於那個人是誰，這似乎也很容易理解。
走出這扇大門，外面便是霍得學院之外了。
不過顯然，想要離開這裡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在大門外，此刻已經有人在那裡等着了。
那是一道亞帝穆十分熟悉的身影。
愛德華靜靜在大門外站着，此刻手上握着長劍，高大的身軀站在那裡，像是傳說中神明的守衛一般，顯得威嚴而英武。
他看上去已經在那裡站了許久了，已經在那裡等着。
也不知道是在等亞帝穆，還是愛修斯。
在更遠處，亞帝穆另外一些朋友站在那裡。
那是戈琳與桑尼兩人，此刻站在那裡，望着亞帝穆的視線中帶着擔憂。
顯然，他們是跟着愛德華一塊來的。
“老師。”
望着前方的愛德華，亞帝穆走下馬，來到愛德華身前，恭敬開口：“讓您久等了。”
“倒也沒等太久。”
愛德華點頭，望着身前的亞帝穆，平靜開口說道：“你已經考慮好了？”
“考慮好了。”
亞帝穆點頭，臉色平靜，對自己的回答沒有絲毫遲疑。
對自己的選擇，他知道會有着什麼後果。
只是他覺得，相對於那其中潛藏的種種後果而言，他更擔心的是自己會後悔。
愛修斯過往對他有着恩惠，那是他此刻還沒有還清的。
他有回報的義務。
倘若愛修斯因這趟旅途而死去，那他未來必然會爲此後悔。
正因爲如此，所以他沒有絲毫遲疑，直接跟了上來。
但世上的事往往沒有那麼簡單。
選擇跟上愛修斯，踏上這一次的旅途，這固然成全了愛修斯之前的恩情，但卻也辜負了愛德華與戈琳等人的期待。
愛德華與戈琳等人是不希望亞帝穆與愛修斯扯上關係的。
尤其是愛德華。
他剛剛將亞帝穆收爲學生，是絕不希望自己的學生與愛修斯這樣的危險人物扯在一起的。
倘若亞帝穆在這個過程中死去，那他好不容易收下的學生就將再度失去。
而從實際的角度出發，亞帝穆跟隨愛修斯離開，這個過程中必然也會得罪愛修斯的潛在敵對者，從而間接波及到愛德華等人的身上。
畢竟到了亞帝穆的這個身份，他的行爲此刻已經不僅僅是代表他自己了，還有他背後的許多人。
亞帝穆對此相當清楚。
所以，面對愛德華這位老師，他此刻心中是愧疚的。
“不必多想什麼。”
愛德華望着亞帝穆，輕輕笑了笑：“我雖然已經很老了，但還不至於到怕事的時候。”
“你想做什麼，便放心去做吧。”
他顯然清楚亞帝穆的顧慮，所以如此開口說道。
“但是.”
但隨後，他的話風便一轉：“你的實力是否能支撐你的想法呢？”
“這點想來還需要經過一番檢驗吧。”
對亞帝穆的行爲，愛德華並不反對。
他當初便是因爲欣賞亞帝穆的品德與善良，纔會選擇將他收爲自己的學生。
既然如此，他又爲何會反對亞帝穆踏上嶄新旅途呢？
只是，不反對歸不反對，這其中卻也有一個前提。
“想要離開這裡，這很簡單。”
說話間，愛德華提起了自己的劍，臉上露出笑容：“用你的劍來說話吧。”
“只要你的實力能獲得承認，那讓你離開這裡，又有何不可呢？”
這世間的一切，終歸還是要用實力來說話的。
亞帝穆這一次的旅途也是如此。
倘若他能存活，那這次的旅途便僅僅只是場歷練，但若他在旅途中死去，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犧牲。
是犧牲還是歷練，這取決於實力。
這也是愛德華準備出手的緣由。
倘若亞帝穆的實力沒有獲得他的承認，那他是不可能讓亞帝穆離開的。
說到底，他固然欣賞自己學生的品行，但卻絕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學生前去送死。
明知有困難還要繼續前行，這是騎士的品德。
但明知要送死卻還是存去，那就是愚蠢了。
一把大劍被緩緩拔出。
對這把大劍，亞帝穆並不陌生，在過往的訓練中曾經經歷過許多次。這是愛德華的武器，使用起來不同於一般的長劍，力量上要龐大許多。
望着武器出鞘的愛德華，亞帝穆沉默片刻，隨後開口。
“那麼.”
他擡起頭，一隻手慢慢擡起：“如你所願.”
一隻手緩緩伸出，長劍被他所拔起。
淡金色的長劍被緩緩拔出，在陽光照耀下散發出迷人的光澤。
下一刻，兩位騎士彼此衝了出去。
沒有絲毫的言語，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對於愛德華與亞帝穆兩人而言，他們早在過往就已經相當熟悉，已經不需要多餘的試探了。
強橫的力量爆發，兩人同時用力，手中長劍在揮舞着。
然而讓愛德華意外的是，在這一次，亞帝穆並未如過往一般被擊退，而是與他僵持了下來。
下一刻，長劍繼續揮舞。
璀璨的光華爆發。
兩股龐大的生命能量同時爆發出來，加持在武器之上，在兩把長劍上照耀出淡淡光澤。
長劍揮舞之間，一道道由生命能量凝聚而出的劍華飛舞，橫掃了四方，在各處斬出了一道道深刻的痕跡。
“你的力量.”
剎那間，愛德華愣住了。
其實不單單是他，遠處的戈琳與桑尼也是如此。
“大騎士？”
他們此刻愣住，臉上滿滿都是驚愕之色。
此刻距離當初還沒有過去多久。
他們對亞帝穆的印象還停留在他曾經身爲騎士的時候，沒想到轉眼間亞帝穆的層次便再度提升，達到了大騎士的級別。
但其實相對於他們，更加驚訝的應該是愛修斯與艾爾娜兩人。
包括愛德華在內，戈琳等人在剛認識亞帝穆時，亞帝穆便已經是覺醒了生命種子的騎士，而且距離大騎士的距離已經不遠。
但對於愛修斯兩人來說，他們是在很早的時候便認識亞帝穆的。
在那時候，亞帝穆尚且還沒有覺醒生命種子，僅僅只是個騎士學徒罷了。
一位騎士學徒，儘管已然十分接近騎士，但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誰又能清楚他的未來呢？
縱使是愛修斯，也頂多只認爲他有着成爲大騎士的潛力而已。
卻沒想到，僅僅只是短短半年時間，當初的學徒便一躍而上，成爲了一名大騎士。
大騎士，這個程度已經足夠與正式法師比肩，乃是真正的頂級人物了。
霍得學院的諸多議員之內，大多數人也就僅僅是這個水準而言。
愛德華沉默片刻，隨後哈哈大笑。
“好，很好。”
他笑着說道，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既有欣慰也有喜悅，其中還夾帶着一點微妙的嫉妒：“亞帝穆，你是我見過天賦最好的學生。”
“我開始相信，將你收爲學生，這可能是我近年來做出的最好的一個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