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和我打官腔，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你什麼都不知道跟我認什麼錯？”李老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工作態度，什麼都不知道就只會認錯，再加上他又是護士的領導，以李老的身份不好意思訓一個護士，但是訓領導他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翁立強下意識地就往他的那些下屬望了過去，那個正在收費的護士有意無意地瞟了他的情人一眼，他看着他的情人的時候卻看到他的情人已經被嚇得傻傻地坐在那裡，什麼反應的沒有。
“我，我確實不知道，請首長指示。”
“你醫院的員工都沒有經過培訓的嗎？你這裡是醫院，質詢的員工上班的時候抹指甲油也就算了，有人前來質詢還罵人。你這領導怎麼會找這員工來工作？”李老將剛纔從護士身上的怒氣全部發在了翁立強的身上。
翁立強氣得差點背過氣，這姑奶奶惹什麼人不好竟然去給他惹了這麼大的一個人物。早知道這樣，他也不願意去勾引這女人。
“是我失職，我不該找這種人進醫院來工作，我現在馬上就炒了她，任家雲，鑑於你的工作態度，你從現在起再也不是我們醫院的員工了。”翁立強此時也顧不得這個小情人了，要是不能讓李老滿意的話，他這個院長就算是當到頭了。
“翁立強，你不能這樣。”任家雲聽到情人要解僱自己，下意識地就叫了起來。
“你給我閉嘴。”翁立強猛然一聲大喝。目露兇光威脅地瞪着她，他以前怎麼不知道這個女人這麼笨，要是當着李老的面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那他這個院長還能當得下去嗎？女人哪裡都有，但是被降職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被翁立強這麼一瞪，任家雲也不禁嚇了一跳，她非常清楚地感覺到這個情人眼中射出的殺氣。她怎麼都想不到這個平常對她百依百順的情人會有一天這樣兇她。
“好了，我們不理你們醫院的事，我這次來是想找一個叫佟慧的女人，她今年七十二歲。你幫我查一下她在不在你們醫院。”李老發了一通脾氣之後也懶得理會這些人。他沒有忘記他這次來這裡的目的。
“是是是，首長請稍等，我現在就查。”翁立強馬上就屁顛屁顛地跑到值班室裡面開電腦查起資料。很快他就跑了出來，“首長，我們這裡確實有一個叫佟慧的女人，她現在住在內科的病房裡。首長我帶你過去吧。”
聽到翁立強確定了佟慧真的在這個醫院。李老的神情非常的激動。“你現在就帶我過去。”
看到李老激動的表情，而且又是親自過來找這個女人，翁立強也知道這個女人和李老的關係匪淺，所以也介紹了他知道的一些情況。佟慧是因爲心臟病住到醫院，本來早就應該動手術的，可是她的家人一直交不上手術費，以致病情越來越嚴重。
內科的一個病房裡躺着一個老奶奶，因爲長期受到病魔的折磨渾身沒有多少肉。一頭的短髮像罩一了一層白霜，一雙大眼睛已經深深地陷了下去。嘴裡的牙也已經快脫光，一雙粗糙的手爬滿了一條條蚯蚓似的血管，那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皺紋，像是記載着她這些年來的千辛萬苦。
病牀旁邊坐着一個年約五十歲的男子正在削一個蘋果，一看就能看出他肯定是個農民工。古銅色的臉上，深深地刻着一道道皺紋；兩隻小蒲扇似的大手，長滿了老繭。仔細一看他和李老的外貌卻有幾分相似。
“李念英，媽媽這個病都拖累你們了。你聽媽一句勸，這個病我們不治了，媽也已經這麼多歲了，就算是治好了也活不了多久，只會浪費錢而已。”佟慧有氣無力地說道。
“媽，你別這麼說，怎麼說是浪費錢呢，你把我養這麼大也特別不容易。現在你生病了竟然讓我放棄治療你，你讓我以後良心怎麼過得去。而且我和黃琴和李良偉都商量過了，他們都說不管如何一點要治好你，你還沒有抱重孫子呢，怎麼能讓你就這樣離開。”李念英已經將蘋果削好，還切成了許多塊，他拿着一小塊就喂到佟慧的嘴裡。
“孩子，你們的孝心媽知道，現在你們已經夠辛苦了，你們上哪去給我找這麼多錢動手術，良偉這孩子現在沒日沒夜地加班開的士賺錢，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肯定會拖垮的。”佟慧非常不贊成家人堅持治療她的病，平名老百姓生一場大病的話，往往會將家底全部掏空，甚至還負債累累。別她沒有治好，家裡的人卻要用一輩子去還債。
李念英若無其事地安慰道，“媽，你就放心吧，錢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很快就能夠籌集到錢了給你動手術了。”
“不對，你們上哪去給我找這麼多錢？”佟慧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疑惑地說道，“你們不會是想要把房子賣了吧，我跟你說，這個房子是要留着給良偉結婚用的，你要是敢賣了我肯定不會放過你。”
“媽，房子沒有了可以再買，人沒有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你就不要管這麼多了，安心將病養好了再說。”
佟慧還想要說什麼，翁立強帶着幾個人走了進來，雖然翁立強是院長，但是他負責的是醫院的運行，所以李念英也不認識他是誰，但是從他身穿的白大褂看出他是個醫生。所以下意識地他以爲是新來的醫生。
“你是佟慧的兒子李念英吧，很抱歉，因爲工作比較忙，你們都來醫院這麼久了，我都沒能來看一下你們。”翁立強非常的和藹可親，能讓李老親自來找的人不用想肯定是和李老的關係匪淺，他哪裡敢端他院長的架子。
“院長好，錢我已經在籌備了，求求你千萬不讓我媽出院。”李念英一聽到他是個院長，下意識地以爲翁立強是來趕他們出院的。其實他們已經欠了醫院很多住院費，主管醫生已經催過他很多次讓他交錢，要不然就讓佟慧趕快出院。
“錢的事不用着急，救死扶傷本來就是醫生的責任，我們已經在研究佟慧奶奶的手術，我們會盡快給佟慧奶奶動手術的。”
李念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剛剛主治醫生纔過來催着交錢，已經說過沒有錢的話就讓他們出院，怎麼才一轉身院長就說錢不用急，要準備給佟慧動手術了。
翁立強卻沒有繼續理他，轉過身來對着李老恭敬地說道，“首長，你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你叫李念英？”李老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他的名字就叫做李英，從李念英的名字和和他幾分相似的外貌，李老也知道這個肯定是他從來都不知道存在的兒子。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李念英疑惑地看着他，他也猜到翁立強的態度變化這麼大肯定和這個老人有關係，可是他知道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
“英哥，真的是你來了嗎？”躺在病牀上的佟慧的神情同樣非常的激動，滿臉也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不錯，真的是我來了，我終於找到你了。”李老慢慢地向着她走了過去，他的眼中隱隱有淚光在涌動。
李念英彷彿想到了什麼，臉色也稍稍一變，看着李老的背影滿臉都是驚訝之色，他知道這肯定是他母親尋找了多年的人。
“你怎麼現在纔來找我？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了嗎？我找了你一輩子。”佟慧的眼中似有水氣瀰漫，到後來竟然哽咽着說不下去。
“對不起，我回去後就碰到了十年大動亂，被人扣押起來。後來平反了之後我就去找你，可是卻聽到了你已經死了的消息。不是說你被浸到河裡面了嗎？你是怎麼活過來的，這些年你都到哪裡去了？怎麼也不來找我。”
“我怎麼沒有去找過你，我被浸到河裡面後被你救過的穆虎偷偷潛到河裡救了起來。當時我也不能繼續留在苗疆，所以我就來京都找你。可是我去你告訴我的地址卻發現裡面已經沒有人住了，後來我問過了你鄰居很多人，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你去哪裡。可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懷孕了，我只好在京都留了下來，將我們的孩子生了下來。”
佟慧沒有說她一個從苗疆過來的女人在京都是怎麼樣艱苦地活了下來，沒有關係又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一個女人獨身帶着一個孩子，只能打零工和做最辛苦的工作。熬了許多年纔將兒子養大娶了媳婦，生了一個孫子。
“我當時被人抓去關押起來了，出來之後又搬了家，我真的不知道你還活着，要不然我肯定去找你了。”李老的淚如雨下，一個意外就讓他們分開，彈指一揮間已經過了一生，再回首兩人都是滿頭白髮的老人。
佟慧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像被硬生生地撕成兩半，一寸骨頭，每一根神經，無一不痛不欲生，她的喉嚨一陣痙攣，竟然噴出了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