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九章 孽鏡臺前無好人

那個陰差把我帶到一個空房間裡面什麼也沒交代就離開了。空空的房間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面比人還高的大鏡子立在正中間。鏡子的側前方是一張書案,後面坐着一個手執毛筆的陰差。陰差頭也不擡的伸出手掌,我識趣兒的遞上剛領到手的身份牌。陰差看了我的身份牌後開始記錄着,並示意我站到鏡子的前面。

我面向鏡子站着一動不動。又是鏡子,不知道這次又要搞什麼把戲。沒等我做好準備,陣陣精光浮動,一幅幅畫面開始出現在鏡子裡面。有我小時候抓老鼠崽子玩,把它們活活玩死的場景,有上學的時候欺負同學的畫面,有工作時做假報表欺瞞領導的畫面,還有我殺人時候的畫面。我看到我第一次失去意識的時候,猶如一個武林高手,揮手之間刀刀致命。那一次我一共殺了五百七十八個人。我也看到了第二次失去意識的時候,那一次我殺了兩千七百九十三個人,其中有一千一百二十七個人是不通玄法的普通人。

鏡子裡面閃現過很多畫面,但所有的畫面只有壞事沒有半件好事,只有造業沒有半點功德。孽鏡臺前無好人,果然是如此。不多久後鏡面復歸虛無,我短短的一生就這麼過完了。負責書記的陰差正在瑟瑟發抖,似乎被我的經歷嚇的不輕。我回憶起每一次鏡面閃爍的時候他都會記上一筆,那張紙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他畫下的符號。我看不懂。“我可以走了嗎?”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我不得不開口詢問。“啊!可以可以的,通過那扇門就可以了。”陰差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把身份牌遞還給我,並慌忙的指給我一個方向。

我向着陰差指的那邊走過去,背後傳來陰差長長呼出一口氣的聲音。踏過這一扇小小的門口,後面是一個,公堂?沒錯,就是古代審案斷獄的那種衙門公堂。一個白面無鬚的青年文士模樣的陰司官員威風凜凜的端坐在堂上。兩班衙役分立左右,手中持着的不是打屁股的大板子,而是寒光烈烈的三股尖叉。

我剛剛踏進一步,“威……武……”的喝堂聲嚇了我一大跳。雖然他們喊的很有震懾力,我可沒有打算給大老爺下跪見禮。畢竟作爲一個生活在現代的新時代良好市民,封建禮教那一套我實在是做不出來。好在那官員倒也沒有強求。他若是敢對老子用強權威嚇那一套,我非活劈了他不可。大老爺範兒十足的官員看了我一眼,就垂下眼簾打開一份文案細細看着。搖頭晃腦了好一會兒才慢騰騰的問:“堂下的,可是向楠本魂,中原水城人士?”

“沒錯,就是小爺。”我這態度多少有些挑事兒的嫌疑。事實上我也正是打算借題發揮鬧他一鬧。畢竟依我的罪孽要是真的被他判了,那可能就要比無期更無期了 。大老爺居然不介意我的囂張態度,依舊慢條斯理的接着說道:“堂下之魂你且聽判!依陰司邢律,本堂在此判處犯魂向楠地獄刑期三百八十六萬四千七百六十二年整。若待刑滿則判入畜生道輪迴十二萬八千劫方可重入人間道。你可認判?”

“我認,但小爺不打算服刑。”要老子坐幾百萬年的牢獄,還要老子入畜生道,那還不如一劍殺了我呢!“你大膽!來呀給本堂把刑具擡上來!”大老爺準備給我用刑了,我也做好了準備看好了目標。一旦鬼差靠近我必定要先下手爲強。

正在這關鍵時刻,一個陰司官員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對着堂上老爺附耳低語。嘰嘰咕咕一陣子後又急匆匆離開,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大老爺強裝鎮定的整理了一下衣冠,緩步下得堂來,對着我拱手彎腰作禮道:“不知是大人駕到,失禮失禮!還請多多見諒!”

這他孃的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有些發矇,納悶的問道:“你不罰我了嗎?”“不敢不敢!恕下官有眼無珠不識真神,還請大人切莫怪罪。”這大老爺前倨後恭的態度大概又跟那殺神名號有關吧。“那我可就走了啊!我真的走了啊?”這就免了我的地獄之旅了?真的假的,老子不會是在做夢吧?

“大人您請便,請自便!”大老爺連連拱手讓行。看那架勢不像是送我這個殺神,倒像是送走一個瘟神。我靠!這他媽的也可以啊?陰司的律法也太兒戲了一點吧!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反而是不急着離開了。細細打量了一番這威風凜凜的衙門堂口,衝着大老爺我問道:“大人,跟我講講這陰司的律法規矩唄,免得我一個不小心逾越了再給大老爺添麻煩不是。”

“不敢,不敢。這新魂入地府需過三關,歷三劫,方可進入這鬼門關,成爲一個在冊的鬼魂。再經過三司判罰去往不同的地獄受刑。若能堅持到刑期滿而又沒有魂飛髓散,則可以選擇在陰司定居或者是依律投胎轉世。”“哦!那三關可是金雞山,惡狗嶺,和那奈何橋嗎?三關死了那麼多的鬼魂,地府投胎的魂魄還夠用嗎?”我真的是有些好奇了。大老爺回道:“正是此三關。每年的畜生道,鬼道都有大量符合標準的靈魂等待着投胎於人間道。而投胎人間道的名額遠遠不夠,所以即使新魂全部死於三關之內,地府也是有足夠的靈魂以供輪迴的。”

我說呢,單單是惡狗嶺那一路死的鬼魂都不計其數,原來是有後備軍啊。反正也不關我的事兒,我還是打算問一些跟自己相關的事情。“那個大老爺啊,我要是選擇在陰司定居,那該怎樣做才能在這地府裡面生存下去呢?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在地府生存很容易的。要麼做個自由鬼修,要麼去募公處找一份工作。”大老爺的回答多少有些敷衍。“地府還有專門找工作的地方?”我大感驚奇,不會是人間的人才市場那一套吧?

“與時俱進嘛!地府陰差也算是高危行業,年年都有不少的耗損,需要不斷的補充才行。”大老爺有些苦笑的回答着。“我看這方天地既無日月,亦無星辰,你們如何記時的?”陰差死不死的跟我沒關係,我也不想去了解。“往時是以彼岸花一開一落記一千年,平時也就估個大概。近百年用計時器,可以精確到時辰。這個也是人間界傳下來的,所以也沿用了人間的計時法。大人可以去廣場購買,花費不了多少陰晶。”“那個,大老爺啊,我這剛入地府,身無分文,你且先借我一些,趕明兒家人燒給我了就還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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