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亭的前面,是捂着嘴,不懂得喊叫,驚恐失神的金姐。
蕭樂下了的士,看到前面的血腥場面,整個人也懵了。
的士司機的腦袋探出窗戶,驚懼又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忘了計價器還在跳動,忘了應該收錢。
老黑領着兩個人這時候才趕到。
但他很冷靜,儘管跟他來的兩個年輕人都懵了一會。
“走!你殺了人,明天讓錢主教安排你離開。”
“不!”王福一把甩開老黑的手,冷靜而果斷。“我沒成年,殺人也最多勞教幾年。出來了照樣過,現在走能去哪裡?一輩子躲?以後怎麼見她,怎麼跟她過見得光的生活!你們趕快回去吧,別因爲這樣連累黑貓夜總會。刀我會說是自己的。”
老黑見狀也不再勸阻,拍了他肩頭一把。
“你既然這麼想我也不勸你,主教會設法幫你打點。”
說完,老黑頭也不回的叫醒了兩個發矇的年輕人,來路快步回去。
王福走進電話亭,把外套脫了下來蓋他女朋友身上,拿起公用電話,插了卡。
“我殺了人,現在自首……”
掛斷電話後,他就那麼靠着電話,又點了跟煙抽,一直看着他女朋友。他女朋友沒了魂魄似的還看着玻璃外頭路邊的屍體,以及滿地的血腥。
陳依到時,警察已經來了。
蕭樂陪着金姐,在安慰她似的,金姐人像沒了魂魄,目光茫然而呆滯。
王福正被戴上手銬,看到陳依下的士過來,朝他笑了笑。
“麻煩你跟小樂幫忙照顧下我女朋友,別讓她做傻事,我還要她好好活着,好好讀書學習長大,將來還要娶她的。”
陳依一句話也說不出。
不是被前面的死人嚇到了,是因爲他知道事情發展成這樣,已經無話可說。
王福被帶上警車前,又回頭衝他道“我現在不相信今朝有酒今朝醉了,也知道她爲什麼一直不肯給我。因爲我老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沒辦法讓她相信我們真的能有未來。”
王福被帶回附近的派出所,陳依,蕭樂以及金姐,還有王福的女朋友都被帶了回去。
都問了話,錄了口供,按了手印。
但除了受害的王福女朋友外他們三個都沒什麼干係,只是例行問話罷了。
那兩個被王福砍傷的人送了去救治。
後來王福的女朋友被聞訊趕來的父母接了回去。
陳依和蕭樂知道沒他們什麼事情了,這才離開派出所。
金姐離開的比他們早,但離開時仍舊茫然恍惚。她竟然沒有對王福的怨恨,也好像沒有對男朋友慘死的悲傷。又或許,她現在還無法接受這一切,還根本沒有辦法清醒的意識到事情到底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蕭樂的父親在派出所陪他們等王福的女朋友出來,見她隨父母回家後,父女兩先回去了。
陳依拒絕了蕭父送他的提議。因爲他明白,本來就不會支持他和蕭樂早戀的蕭父因爲今天的事情更加不喜歡他。
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他的同學,同桌,朋友。殺了人。他也無法不被蕭父戴上有色眼睛看待。
本來警察也要陳依的父母來接他,但他編了謊話說父母不在,電話號碼給的是樓下一戶回了故鄉探親還沒回來的鄰居家的。本來也沒有他的干係,派出所的警察也打過去沒人聽,也就沒再過份難爲。
後來要了他學校老師的聯繫電話,但趙班主任過年也回了家,電話還是沒人接。
於是就讓他隨蕭樂父親他們一起離開。
陳依問警察王福會怎麼樣。
一個警察告訴他因爲王福才滿十二歲,應該會送去勞教。另一個值班的警察正好沖茶經過聽見,不以爲然的插話道“這小子只送去勞教算便宜他了。看看他砍傷那兩個人的手段,絕對練過,根本存心傷人殺人。”
回答陳依的那個警察不太以爲然的道“遇到這種事情又喝了酒衝動也正常,畢竟是他女朋友受害在先,感情上可以理解。再說他沒有逃跑主動自首,不是無可救藥。”
“這些小混蛋救個屁!以後出來了比現在更狠更兇,我就覺得死一個少一個。”
那警察說完端着茶杯走開了。
回答陳依的那個警察不滿的冷哼。
“將來換你兒子砍死人看你還會不會這麼說。”
陳依也覺得那個警察惹人生厭。縱使必需依法判決,縱使心裡沒有同情,何必非要說出來傷人又惹人厭。法無情,人有情。陳依覺得那警察就跟看着一羣人跪拜仙佛跳出來大罵愚蠢的混蛋差不多嘴臉。
“別替他擔心了,他的情況會從輕處罰。倒是你自己,父母不在也不能亂跑啊,趕緊回家睡覺去吧,都快開學了吧。”
“謝謝叔叔關心,打擾您了。”
離開派出所,陳依一點不急着回家,也不想回家。
凌晨時分,他就這麼一路慢跑回家。
林東派出所到他家,十幾裡的路程。
快到家時,天色已經見光。
他就在路邊的臺階上坐下,還是不想回去。
這裡離他家轉個彎,再走一百多米就到。
這條路往南過馬路就是白日裡商業繁榮的街市,也是出名的食街。但那地方管理較嚴,一些攤販什麼的都無法做買賣。
僅僅一條馬路之隔,就歸另一個區的相關部門負責。也是攤販們聚集的地方,因爲管理相對寬鬆的多。
陳依停留這條路平日最多的是江湖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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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都戴着墨鏡,面前放塊印八卦圖案的四方布。
不過這種時分就開攤還是讓陳依吃驚,尤其是這種天氣的清早,特別冷。
一個清瘦的老頭,穿身像農村人的藍布棉外套,就在陳依身邊坐下,攤開八卦圖案的方布。
也戴着墨鏡,拿根竹竿。
但這老頭熟練的動作實在讓陳依難以相信他是盲人。
事實上這麼一條路上也沒可能聚集十來個瞎盲的算命先生。有點理智的都明白。但這些術士偏偏要戴墨鏡裝瞎,陳依是不明白爲什麼瞎子算命就更顯得有吸引力。
“小兄弟,你印堂發黑,今年肯定交上了邪運,身邊肯定發生了不止一件的不幸事情。”
陳依沒想到這老頭會盯上他這麼個孩子。他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