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疏凝“昂”了一聲，見他頗有再度發怒的徵兆，忙勸道，“老大，您消消氣，可別因爲這點事氣壞了身子。”
“這點事？壞了規矩還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嚴莫被她的不知所謂氣到了，敲着桌子冷笑，“周阿三，嚴重違反三司拘靈條例，現停職半個月，外加三份檢討。”
檢討？還三份？
周疏凝頓時兩眼一黑，“不是，老大我……”
嚴莫做出了雙手捂耳的動作。不聽她討價還價。
得，檢討沒跑了。
周疏凝垂頭喪氣地往外走，走了兩步，又被喊住，“令牌。”
她纔想起來，把掛在脖子上的那枚八芒星水滴戒指取下來，放到了桌上。
嚴莫五指輕拂，那戒指上的光芒便黯淡了下來。
同時，周疏凝的手背上出現了一道流轉即逝的黑色符印。這是力量受限的枷鎖印。
拘靈戒離身，她尚且還有一絲法力，但一旦停職，法力盡被回收，跟普通人沒有兩樣。
周疏凝摸了摸自己的手背，順手從兜裡掏出了皺巴巴的高鐵票，再次放到桌上，腆着臉說，“您看，能不能順便把我的高鐵票報銷了？”
一時間，沉默震耳欲聾。
嚴莫擡手指向門的方向，冷冷道，“現在，立刻，馬上，消失在我面前。”
“……得嘞。”
灰溜溜地離開辦公室，女秘書就等在門口，微笑着對她說，“周大人，走之前莫忘了繳費，您的會費上個月就到期了。”
羊毛沒薅到，還要往外吐，周疏凝點點頭，悻悻地進了電梯。
當着女秘書的面，她先按了五層的鍵，等電梯門關閉後，又迅速取消，按了一層。
不過，電梯經過五層時，還是打開了。
走進來兩個西裝革履的人。許是剛繳了費，臉色都有點差。
“這會費怎麼蹭蹭往上漲？這個月都快五萬了，真就拿我們人賺的錢給那羣不知是人是鬼的高層們上供唄！”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
兩個人的埋怨落到周疏凝耳中，她暗暗“嘖”了一聲，心道大boss還真是把資本家那套學得爐火純青，平等的壓榨每一位員工。
公司每個月都會收取員工一定比例的“會費”，名曰其名免費享受公司福利。可說是會費，不如說保險費更恰當。按時繳費的員工不會受到額外保護，但沒繳費的，就不好說會不會遇到什麼額外危險了。當然每個部門都有那麼一兩個格外受青睞的“銷冠”，不繳費也沒事。
但周疏凝，純純就是黔驢技窮了。
作爲那二人口中“不知是人是鬼的高層們”的一員，他們拘靈部門日子也不好過。
只是，繳的不是錢，而是一切有價值的東西。且是依據使用拘靈戒的時間來衡量的。
死神的力量來自拘靈戒。使用拘靈戒一分鐘，要給予等同於一分鐘價值的事物；使用一小時，就要給予等同一小時價值的事物。所以除了工作需要，周疏凝從不多使用拘靈戒一秒。
不過，價值這種東西，判定的標準很模糊，估計全仰賴大boss的心情。
這麼多年，周疏凝用地上撿的樹枝矇混過，也不得不耗時耗力在全世界網羅十大名琴……還記得上一回繳費，她去破爛市場回收了數百本書，用拖車拉到了公司樓下，不出所料的被警告了。
所以……
停職正好。欠費還有理可辯。
一踏出公司，周疏凝就收起了那副苦兮兮的表情，開了輛共享單車，神色輕鬆地去了學校。
回到學校已經十一點多了。
灰濛濛的天空飄着細雨，周疏凝刷卡過了閘機，一路小跑着回了寢室。
寢室裡兩個室友都在。荀璣和葉鼕鼕。
周疏凝進去的時候，她們正聊着元旦計劃。看到她回來，荀璣調侃了一句，“我們的曠課精英總算回來了。說說吧，昨晚究竟去哪了？”
“沒去哪，回了趟家。”周疏凝接過她遞來的紙巾，一邊笑嘻嘻地擦着頭髮上的毛毛雨珠，一邊把披風塞進了抽屜裡。
“噫~騙鬼哦。”葉鼕鼕卻笑道，“半夜接了通電話突然說要走，還要我們幫忙打掩護……說！是不是瞞着我們談戀愛了？”
荀璣剛要跟着調侃，手機響了，她說了句“我去拿外賣”，就出去了。
“怎麼可能。”周疏凝輕哼了一聲，剛好扯開話題，“你們剛纔在聊什麼？爬山？”
葉鼕鼕對她拋了個媚眼，“下週元旦，我男神要去虎跳峽徒步，我和荀璣都去，你也一起啊。”
“不要。”周疏凝興致缺缺，兀自翻開了電腦，“大冬天的，我乾點什麼不好去徒步爬山……”
葉鼕鼕卻把她的電腦合上了，放了個重磅消息，“胡瑤新談了一個男朋友，不想看看？”
胡瑤是她們的另一個室友，平日裡幾乎不回宿舍，但因爲“體質特殊”讓她們仨分外關注。
“想看！”周疏凝還真來了興趣，復又疑惑，“這跟你男神有什麼關係？”
“她男朋友是我男神室友，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
葉鼕鼕一提到她男神就來勁，周疏凝無奈搖頭，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的聽着她犯花癡，倒是盤算着，反正被停職了，元旦也沒事做，去看個熱鬧也不錯。
沒多久，荀璣提着三杯奶茶回來了。一人一杯。
“感謝璣璣富婆！”葉鼕鼕滿臉狗腿，“對了，疏凝同意跟我們一起去徒步了！”
“不不不，你們去徒步，我在山底下等你們。”周疏凝象徵性地撐了下腰，“老了，腿腳不好，爬不動。”
一番笑鬧過後，三人滋溜吸着奶茶去了食堂。
陣雨停了，空氣愈發潮溼寒冷。好在奶茶暖手，三人奔跑着去了食堂廣場，投入了暖氣的懷抱。
食堂的菜單價格公道，一份10塊錢的雞腿煲仔飯，雞肉滿滿當當塞了半碗。
周疏凝剛付完錢，就聽到葉鼕鼕極爲亢奮卻竭力壓低的聲音，“哎哎！你們看那！”
循着她目光示意的方向望去，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食堂門口。那人一身黑尼大衣，肩寬腿長，長得很帥氣。黑髮微亂，眼神不鹹不淡的，頗有幾分閒庭信步的閒散氣質。
一看就是富養出來的公子哥。
這便是葉鼕鼕的男神，韓澤堯。
周疏凝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但一回頭，卻發現葉鼕鼕拼命往自己右手邊躲，用手捂着臉，一副鬼鬼祟祟不願見人的模樣。
周疏凝詫異，“你怎麼了？”
葉鼕鼕一臉絕望，“我突然想到，我今天沒化妝……”
葉鼕鼕是典型的可愛型長相，臉有點嬰兒肥，但活力滿滿。平日裡喜歡扎兩個馬尾辮，穿着蘿莉裙，把自己打扮得可愛軟萌再出門。
也就是今天，上午沒課，話題又聊得太high，她抱着吃一頓就撤的心態素顏出門，沒想到平常八百年碰不到一次的男神就這麼巧，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