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虛夢涵隨徐竊情離去之後,那寧燁霖終日便渾渾噩噩,一副鬱郁不得志之相,終日以酒爲伴,借酒澆愁。如此這般,半年渺然而過,寧燁霖一介書生,體弱而多病,漸漸身子便有些支撐不住了。如此這般,直到有一日,情境終於發生了變化······
且說那洛陽牡丹河畔風光迷人,寧燁霖便拖着身上的病困,來到湖畔堤岸之上眺望湖景。良久,寧燁霖悵然若失,百無聊賴便去乘了一艘竹筏,撥開一池的清波,向那湖中央的懸浮着的一處“翠玉島”前進。
寧燁霖下了竹筏,將那竹筏用船繩捆綁在樹上,便來到了一處繽紛花海之中。此時正是午時,所以此處便沒有什麼遊人。寧燁霖目若絢爛,四周花香繽紛,然而他卻留下了一行眼淚,滴在那花瓣之上。正在此時,卻見得一人飄搖從天空翩然而降。寧燁霖看得其貌,不禁詫然若驚,登時便朝那天外之人迎了過去。
那從天空翩然而降者,正是虛夢涵。如今她一身青翠衣衫飄搖若仙,絕世容顏在繽紛花海之中依舊絢爛,但是那玉頰之上,陰雲密佈,顯然有着驚恐擔憂之事。不過當她看到了下方的寧燁霖,不禁展顏一笑,隨後待她落地,便聽她說道:
“燁霖,我們趕快走,那徐竊情就在後方不遠處!”
寧燁霖經過如此之長的時間,也幾乎將虛夢涵的心意給揣摩了透,知道她先次是爲了自己生命安全而做出上次決定,不禁甚爲動容。寧燁霖說道:
“好,夢涵,我們走!”
虛夢涵和寧燁霖剛剛執手在一起,卻聽得天邊雷雨聲大作,頓時晴空萬里如修羅界一般風雨肅殺,就在那雷電之間,便見得徐竊情懷着陰狠的面容從天而降。徐竊情見了虛夢涵和寧燁霖二人狀貌,憤聲說道:
“好,怪不得你半年來不肯與我結爲夫妻,原來還是爲了這個凡人!”徐竊情說到此,便只見眼光之中猶有火星,“既然如此,那我今日便殺了你們二人!”
虛夢涵此時將寧燁霖擋在身後,嬌聲叱道:“你這歹人,若有本事就對我來,放了他一命!”
“哈哈,”徐竊情的笑聲淹沒了四周微波盪漾的清波河池,“放心,你們都不會逃走的!”
徐竊情說完,便只見他雙手一揮,頓時只見得一團碩大的火球在掌間匯聚,那火球之中電光灼灼,那火球愈來愈大,就在此時,徐竊情怒聲吼道:“哈哈,去死吧!”火球應聲而發,只見得好似流星一般迅速直向寧燁霖與那虛夢涵二人砸去。
虛夢涵見此招速度甚快,不禁驚然,慌忙之間也只是隨手施了一招簡單的抵禦之術,不過她哪知道那徐竊情所施的法術乃是六界之一“鬼界”的至尊之技“婆羅彈”。這招法術就連地仙之體都抵擋不住,在那地底之下,陰魂歸處,儼然便是一“王者”。這招法術的昔日成就,倒是頗值得一提。
有一日那黑白無常奉命去陽間捉拿鬼魂,正是這徐竊情。卻不曾想那徐竊情自創了這無比輝煌的強大法技,那黑白無常竟然還奮力抵抗,結果自那戰起,黑白無常雖然身受了重傷,但是卻頗受地底鬼界中人的敬重,尤其是那判官閻羅,居然從此將那黑白無常任命爲基層的總領官。
也就是那次,徐竊情隨着黑白無常的輪迴陰陽鏡,將這婆羅彈傳授於那地底陰魂,自此那陰魂竟然不懼那黑白二使者,就連那判官閻羅,也不敢貿然出手去收拾那爲非作歹的惡鬼。從此,這地底便甚不安寧,以至於在數百年之後,地底之中的幽魂幾乎全部通曉此術,這也直接導致了那今後的鬼界脫離閻羅管制,而獨爲一派。
當然,此般皆是後事,如今虛夢涵的抵抗之術對上這強大的婆羅彈,正是小巫見大巫。只見那婆羅彈攻勢不減,而那虛夢涵在此刻卻是精疲力盡,接連倒退,漸漸神色萎靡,幾近暈厥。寧燁霖見到此,甚爲擔憂,不過卻無甚辦法以助之。
虛夢涵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如此耗下去,必然勝算愈來愈地。虛夢涵憤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二人便一起消失在這天地之中吧!”
虛夢涵說完,不忘扭頭回望身後的寧燁霖一眼,隨後悠悠道:“君心伴我心,妾意君長知······”虛夢涵說完,便一個字一個字沉聲叱道:“萬象歸於心,心寂生無慾,不如天地皆散,萬物皆分!”
虛夢涵這一句莫名的咒語念出,便只見得天邊那雷雨聲忽然消失了,天地之間一片靜謐。方纔還噴塗雷光的巨碩火球也已然聲勢大減,此刻看來,便好似只如一個燃着的小球一般。徐竊情一生對法術之道甚爲精研,怎不知虛夢涵口中所念之術是何立意,當即便駭然無比,他趕忙說道:
“慢,此技一出,我們二人都得死啊!”
寧燁霖聽了徐竊情所說,不禁說道:“夢涵,不可啊!”
虛夢涵並無回答,只是深情地望了寧燁霖一眼,隨後便流出了一行熱淚,緊接着,她手中的法術便繼續施行,只見得一團黑雲籠罩在上空之中。那團黑雲漸漸分出兩塊,一朵陰雲聚集在虛夢涵頭頂,其中電光灼灼,竟是向那虛夢涵劈來。另一團聚集於徐竊情頭頂,其中亦是雷聲隆隆,電光鳴鳴,那徐竊情不禁驚恐萬分。相比徐竊情,虛夢涵在此刻卻顯得淡然無比。只聽得她最後說道: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虛夢涵眼淚如泉涌一般不盡,“有緣下輩再見!”
忽然之間,只聽得天空在靜謐之中又彷彿天雷大作,頓時像炸開了鍋一般。那兩團黑雲如利箭直射向虛夢涵與徐竊情。頓時便見得在那雷光擊打之中,徐竊情身爲鬼身,便幻化作了一縷塵煙,飄向遠方,散於天地之間。一代“叱吒偉人”,因此而逝去。相反,那虛夢涵迴歸了其原型,此刻她已然變成了牡丹,然而這朵牡丹,卻以驚人的速度在凋謝萎靡。
寧燁霖看着塵土之上的這朵由燦爛變作凋零的牡丹花,泫然若泣,不過在此刻,竟是哭不出聲來,只有淚水在無盡的流出。那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兒滴在那牡丹花的花葉之上,竟是突然綻出了一縷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