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遠麟緊捂住胸腔的大掌似乎可以感受到那心的強烈跳動。
哪怕是隔着肌膚和衣物。
程一才的那隻僅剩的眼睛就彷彿有魔力一般，他似乎要把藍遠麟的所有心神都勾進去！
就彷彿是一個沒有底的深淵！
“呵呵，藍遠麟，你也有今天。”男人充滿嘲諷和小人得志的話傳到了沈暇玉的耳中。
沈暇玉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她知道，藍遠麟肯定是遇到了危險。
她再也不管藍遠麟之前的話了，直接伸手把系在腦後的布條給扯了下來，她走出陰暗處一看。
就看到藍遠麟面色發白地半跪在了地上，而他面前的男人雖然只剩下了一隻眼睛，但是猖狂地笑着！
藍遠麟現在定然凶多吉少！
“遠麟！”沈暇玉尖叫了一聲。
那個男人似乎也沒有想到他身後竟然還有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長得還不錯，比他之前捆住的三個女人都還要漂亮！
“小娘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要不要哥哥疼疼你啊？”一看到如此的美人，程一才立刻忘記了對付藍遠麟，一臉色鬼投胎地搓了搓手，朝着沈暇玉走去。
沈暇玉擔憂地看着藍遠麟，然而就在陳一才離開藍遠麟面前的時候，藍遠麟突然站起身來。
他再次提起了彎刀，身形一閃，走到陳一才的面前就用那彎刀迅速剜下了程一才的另一隻眼睛！
被美色眯了眼睛的程一才完全都忘記了藍遠麟的存在。
而藍遠麟這一次絲毫沒有紕漏，那彎刀入了他的眼眶之後，他又用力地往前把彎刀一推，然後再次拔出來的時候，連帶着程一才的眼球和皮肉都翻了出來！
“啊！”沈暇玉見過蠱蟲，但是這樣血腥的場面她還是第一次見。
她的胃中一陣翻滾，她捂住嘴巴，跑到一邊去彎下腰嘔吐了起來。
“程一才，我還想饒你一命，既然你不說，那我就廢了你！”藍遠麟手起刀落。
直到程一才斷氣，他的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嘔！”沈暇玉受不了這滿屋子的血腥，她跌跌撞撞地捂着嘴往山洞外跑去，一到山洞門口，就又吐了出來。
一隻溫和有力的大手輕輕順着她的背，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道，“玉兒，你還好嗎？”
“沒事……嘔……”沈暇玉說完這句話後又吐了，等吐得差不多，肚子裡完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吐之後，沈暇玉才鬆了一口氣，用懷裡的手絹擦了擦嘴角，擡起頭來。
她看着藍遠麟那兩道好看的劍眉深深蹙在一塊兒，便知道藍遠麟在擔心她，她笑了一下說，“遠麟，我沒有事情的，只是剛剛看到那場面，我一時忍不住……”
那血腥的場面，沈暇玉從來都沒有看見過，她甚至沒有見過人殺雞。
更別說是殺人了，一想起剛纔的場景，沈暇玉只覺得她的眼睛也有些發疼。
她連忙伸手順了順自己的胸口道，“剛纔那個人應該不是苗人吧？我見他穿着漢人的衣物。”
“恩。不是。”藍遠麟確認沈暇玉身子沒有兩樣之後，他鬆了一口氣，但是那臉色依舊不好看。
此刻他們雖然在山洞口，但是擡頭看出去，依舊可以看到遠處的山。
下過一場小雪的苗山雖然地面上沒有積雪，但是那樹上也掛了少許的雪，遠遠地看過去，那白白的一片就彷彿是京都一般。
“剛纔我叫你不要把那東西給扯下來了，怎麼扯下來了。”藍遠麟看着遠處的山突然問道。
沈暇玉一愣，她直接道，“我感覺到你處於不利的位置，心裡擔心，所以才……”
“下次別這樣了，我今天就險些着道了。”藍遠麟的薄脣緊抿成一條線。
他看着沈暇玉說，“這種降頭術就是被下降頭的人只要看見了施降頭人的眼睛，就會立刻心腔破開。”
他剛纔就是沒有想到，那程一才竟然還有一隻眼睛完好無損！
所以才險些着道，雖然沈暇玉剛纔及時轉移走了程一才的注意力，但是若程一纔對她下降頭怎麼辦？
一想到這件事情，藍遠麟不由得說，“總之，以後你都要聽我的話，不許胡來。”
沈暇玉知道藍遠麟是在擔心她，於是她咬了咬脣，如實地說，“在你沒有危險的情況下，我一定聽！”
“你……”藍遠麟雖然很想說，你什麼時候都得聽，但是在看到沈暇玉那爲他安危堅持的小臉，他不由得突然笑出了聲來，“也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遇到這樣邪的降頭。”
“這個降頭很少見嗎？”沈暇玉順着藍遠麟的話問道。
一提起這個降頭，藍遠麟的面色冷了冷，他臉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他握緊了拳頭說，“當然，不然我不會追查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查到！”
聽見藍遠麟徒然冷了幾分的語氣，沈暇玉隱約猜到這個降頭可能和他以前有什麼關連。於是她柔聲問道，“遠麟，你曾經見過這種降頭的嗎？”
藍遠麟點頭，他漆黑的眸子裡又一次浮現了當時的場景，他那個時候十二歲，尚且還沒有殺人的力氣了。
那夥人來得氣勢洶洶，母親只好把他藏進了燒火的竈裡，再用柴火掩蓋住裡面。
這纔沒有叫人發現，但是很快追殺的人就來了。
他娘也會蠱術，但是蠱蟲還沒有出手，她娘看了那個人一眼，竟然胸腔自動破裂，那血，是濺了滿地！
可惜的是，殺他孃的人用黑布遮住了臉，所以他也不知道是誰殺的他娘。
而他的父親的死狀也和他母親一樣，可惜的是他連誰是兇手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夥人是朝廷派來的，所以在他有足夠的能力後，他首先殺的就是上一任的布政司。
朝廷知道苗族強大起來了，也不敢報復，只能找了一個新的布政司，也就是蘇君澤來對付他。
後來他也查出來了，殺死他父母的這種邪術叫做瞳孔降，是一種極其厲害的邪降！世上會的人很少。
但是偏偏，他就是查不出來，究竟是誰煉製的！
然而今天，他想，他大概知道是誰煉製的了。
“這種降頭術讓我永生永世難忘，原本還想和他們一直保持着這種不上不下的狀態，既然他們主動前來認罪，那我怎麼好不懲罰他們呢？”這句話幾乎是藍遠麟咬着牙關說出來的狠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