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絃音閣,言芷珊排了一出《闌珊夢》的歌舞,和以往編寫的橋段不一樣,因爲那寫的是她自己的故事,故事分三段,她寫好了前面兩段,只等他回來,一起完成最後一段。
《闌珊夢》比她想象中火,就像每個人的心裡都有過這樣的期待,燈火闌珊的盡頭,轉瞬回眸便遇上命中註定的良人。
“竹籬苑,梨花香,只一見,猶似燈火闌珊夢中人。再相見;翠煙湖,風月坊,琴簫和鳴醉誰人。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飛雪妙曼爲君舞,紅雨繾綣死生契。情深幾許竟不知,當時只道是尋常。驀然回首年少時,芳心暗動。三生石上誓言暖,銀面冷絕冰霜卸。笑談心生爲藍顏;漫步雲端逍遙遊,大漠煙直共逐月;落霞黎夕與共賞,金戈天下死相隨,此生無憾……江山易,幾載風雲變幻,可嘆事無常,豈能盡如意,衷情誤,雪夜琴簫盡,清風絕塵去。許他三年斷君念,邂逅情迷霜月夜。人生若只如初見,輕舞仙姿畫中人。輾轉生死兩茫,夢裡幾回魂牽。不思量,自難忘。上窮碧落下黃泉,誓爲一生一世一雙人!夢殘碎,人憔悴,相知相戀竟相離;花獨謝,淚婆娑,望斷高樓尋不見。人何在?人可在?情不在,琴不再……”
每日,她都會坐在歌臺的對面,靜靜地看着臺上的悲歡離合,一遍又一遍,和故事裡的人一樣,在等待。
日復一日,等的那個人始終沒出現。而躲着不想見的人,卻是隔三差五的往這兒跑,即便每一次都是來去匆匆卻總不忘過來瞧瞧,即便她已經很明確表示與他保持距離,他卻是樂此不彼。彷彿他已經習慣這樣的距離了,永遠的不遠不近。
記得有一日,傅絕來了,已數不清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興許是他一個不小心將《闌珊夢》給看了一遍。他緊抿着性感的薄脣,遲疑許久,一開口便問:“爲什麼你那麼肯定他還活着?”
她但笑不語,頓了頓,反問道,“傅絕,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以前不信,現在信了。”
傅絕的答案聽起來並沒什麼特別,卻是在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在她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才說話。
料想,任誰見過神獸白澤之後,都無法自欺欺人,不削一顧地說不相信鬼神之說呢?
但傅絕卻是極其擅長逢場作戲和裝糊塗的,或許他看出了她並不想作解釋,所以關於那日他們共同經歷的詭異事件,他甚至一句也沒有再向她提起過。
而,出乎言芷珊意料的是,新排的這出《闌珊夢》不足半月已紅遍了整個卞京城,絃音閣的生意越來越好,客似雲來,人手緊缺,漸漸應接不暇,幾番思索下決定再招聘一些人來,特別是樂師。
絃音閣招聘樂師的大會在三日之後舉行,美其名曰廣招賢能,實則爲一種特別的宣傳方式。
入夜,燈火輝煌,人潮擁擠,她命人特意將舞臺搭設在翠煙湖畔的,最熱鬧繁華的街市。
“閣主,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開始了。”柳卿若在一旁小聲提示道。
搭設的舞臺,中間設一繡屏,繡屏兩側,掛了幾丈輕紗帳幔,夜風拂過,紗帳飄逸,幾縷幽香,而兩側帳幔內均設有兩把古琴。所謂高山流水覓知音,此刻,言芷珊正襟危坐,用一張藍色面紗遮住半張臉。今日,她要親手挑選樂師,以音會友,招賢納士,無論男女皆可入座切磋琴藝。